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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练,白玉弦在林陌掌心发烫。自从天幕裂缝闭合,这根断弦成了他与苏璃唯一的联系。每当月满中天,弦身就会自主震颤,奏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那是苏璃在“弦之间“的求救信号。
今夜不同。
当林陌如常将断弦贴近龙心琴时,琴身突然传来强劲吸力。白玉弦被无形之力牵引,与龙心琴的第七弦融合为一。金光爆闪中,林陌的视野被拉入某个奇异空间:
上下四方皆由琴弦编织而成,苏璃悬浮在中央,周身缠绕着星光琴弦。她的长发已化作半透明音丝,随不存在的风飘舞,而指尖每动一下,就有新的琴弦从虚空诞生。
“苏璃!“林陌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林陌?』苏璃“听“到了弦心共鸣,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那里面没有瞳孔,只有旋转的琴徽纹路,『你怎么进入弦之间的?』
“白玉弦带我来的。“林陌试图触碰那些束缚她的琴弦,手指却直接穿过,“这是哪里?“
『世界的背面。』苏璃的“声音“通过弦震传递,『祂把我改造成调节两个世界的琴码...』她突然痛苦蜷缩,三根新的星光琴弦刺入脊椎,『每次有强烈情感波动,祂就会...加强控制...』
林陌的龙化右手不受控制地暴长,逆鳞瞳看穿那些琴弦的本质——每根都在抽取苏璃的人性记忆,转化为平衡世界的能量!
“我带你出去。“林陌的龙爪斩向主弦,却引发空间剧震。整个弦之间扭曲变形,巨眼琴魂的投影浮现于高空,冰冷注视这一幕。
『没用的...』苏璃突然抬手虚按,奏出一个从未听过的音符。这音不属八音体系,却让巨眼瞬间退避,『这是第九音,“念“...是祂唯一无法解析的人类情感...』
音波所过之处,束缚她的琴弦短暂松动。林陌趁机用逆鳞瞳记录下这个音的振动频率,却发现根本无法复现——它需要某种纯粹的情感驱动。
“为什么叫我别救你?“林陌指向她心口逐渐琴化的部位,“再这样下去,你会...“
『成为永恒琴灵,但两个世界得以共存。』苏璃的“声音“带着决绝,『若强行带我走,现世会崩塌...林陌,有些选择比生死更难...』
空间突然剧烈摇晃。巨眼琴魂降下惩罚之弦,如暴雨刺向苏璃。她推开林陌的灵体,用身体承受所有攻击。最后一瞥中,林陌看到她做了个口型:
“逆时琴“。
......
林陌在玄天阁禁地醒来,浑身被冷汗浸透。晨光透过窗棂,在龙心琴上投下奇异光斑——那些光点竟组成张地图,指向阁内地底某处!
凭着逆鳞瞳的洞察力,他在祖师祠堂下找到暗门。千级台阶尽头,是间球形石室。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张琴,琴身刻着北斗九星——比常人多出的那颗“辅星“正好位于琴额。
“逆时琴...“
林陌刚靠近,琴身就浮现血色文字:
『集三器:惧之焦黑,念之白玉,殉之龙血』
『当第九音现,时空当重梳』
最后一个字迹未干,像刚刚写成。林陌突然明白——这琴能通过时空弦感知未来!
焦黑弦(楚星河的惧)自动从怀中飞出,与白玉断弦一起吸附在琴面上。当林陌割破手腕将龙血滴在琴徽时,整个石室突然旋转起来。逆时琴浮到半空,奏出段倒放的旋律,而墙壁上浮现出祖师遗留的影像:
『后来者,若你见此,说明计划已至终章。』年轻时的祖师面色凝重,『创世琴魂只是“祂“的乐器,我们皆为琴弦上颤动的音符。唯有第九音——人类独有的“念“,能重谱这曲囚歌...』
影像突然扭曲,变成苏明玥的声音:『璃儿是我用紫弦培育的琴心容器,但她体内...还藏着更重要的东西...』
最后出现的竟是未来完全龙化的林徵!他直接与现在的林陌对视:『第八音“殉“是钥匙,第九音“念“是力量。但要小心,唤醒祂的代价是...』
话未说完,整个地底剧烈震动。逆时琴突然分裂成两道光束,一道缠住林陌右臂,一道穿透岩层直射天际——它正在强行重开天幕裂缝!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林陌想阻止,但为时已晚。穹顶岩层剥落,露出外面紫黑交织的天空。裂缝中,巨眼琴魂再次显现,而这次祂带来了更可怕的东西——
无数琴弦垂落,每条弦上都挂着个人形音符。最靠近地面的那些,赫然是开始记起苏璃的玄天阁弟子!他们正在被转化为活体琴码!
『违规者...』巨眼的声音直接震碎方圆百丈的建筑,『交出容器...否则净化...』
林陌的逆鳞瞳看到恐怖真相:所谓“净化“,是将整个世界重置为初始状态,所有生命变回琴弦上的原始振动!
逆时琴突然发出刺耳鸣响,琴身浮现楚星河的虚影:『还有最后选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将你们二人...都转化为时空弦...永远维持平衡...』
“代价是什么?“
『相望...不相触...』
就在林陌犹豫的刹那,巨眼降下“净化之音“。紫黑光柱所过之处,万物开始分解成最基础的音律粒子。七大长老结阵抵抗,但他们的防护罩如纸糊般破碎!
千钧一发之际,裂缝中突然落下道白光。完全琴灵化的苏璃降临现世,她周身缠绕着星光琴弦,胸口却有个明显的空洞——那是被强行取出“琴心“的痕迹!
『祂...骗了我...』苏璃的“声音“响彻天地,『所谓平衡...只是饲养...』她转向林陌,琴徽眼中流下光泪,『给我第九音...真正的第九音...』
林陌福至心灵,龙爪按在逆时琴上。楚星河的焦黑弦(惧)、苏璃的白玉弦(念)与自己的龙血(殉)同时燃烧,奏出前所未有的和弦——
第八音“殉“为引,第九音“念“为体,而驱动它们的...是初代琴主未曾命名的第十种可能!
苏璃的身体突然绽放炽白光芒。她双手虚按,奏出那个巨眼琴魂最恐惧的音符:
『爱』。
这不是通过琴弦振动发出的声音,而是直接来自灵魂的震颤。音波所过之处,净化之音如雪消融,紫黑琴弦纷纷褪色。巨眼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恐惧的情绪,急速闭合裂缝想要逃离。
但为时已晚。“爱“之音已经顺着时空弦逆流而上,直抵更高维度的存在。天空像被无形之手抚平的绸缎,所有裂缝瞬间愈合。而那些被转化为琴码的人,纷纷恢复原状坠落...
除了苏璃。
她的琴灵躯体开始崩解,星光琴弦一根根断裂。林陌想冲过去抱住她,却被时空斥力阻挡——处于不同维度的他们,永远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不要难过...』苏璃的光影逐渐稀薄,『我已成为真正的琴心...维系两个世界的...』
最后的词没能说完。但在完全消散前,她将仅存的人形部分——那颗带着“等“字的琴心,轻轻按在林陌的龙心琴上。
天地归于寂静。
玄天阁的晨钟再次响起,弟子们如常开始晨练。没人记得刚才的灭世危机,甚至没人注意到林陌怀中多了一把琴——那是逆时琴与龙心琴融合后的新琴,琴额处嵌着颗跳动的光玉。
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琴身上时,光玉中传出苏璃微弱却清晰的弦音:
『我等你...找到第十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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