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谁也别想挡我当皇帝 > 第十章 暗流涌,囚笼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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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哒…哒…哒…”

    脚步声如同冰冷的鼓点,敲打在死寂的囚笼里,也敲在苏沉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次轻响,都像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入他因剧痛和星尘钥狂暴力量肆虐而混乱不堪的意识深处。

    他蜷缩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左眼深处,金色的星辰符文疯狂流转、生灭,每一次光芒的明暗都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右眼则被猩红的血丝彻底浸染,毁灭的冲动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理智,几乎要将那点微弱的清明绞碎。血管在皮肤下狰狞凸起,如同盘踞着一条条金色的毒蛇,皮肤表面时而金光流转,时而被不祥的黑气侵蚀,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星尘钥的力量与那深入骨髓的诅咒,正在他这具残破的躯壳里进行着惨烈到极致的拉锯战。

    甬道入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一个模糊的轮廓,清晰地从中“剥离”出来,一步踏入了这片被猩红倒计时光芒映照的囚笼空间。

    来人一身玄色劲装,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唯有衣领袖口处用极细的银线勾勒出几道流云般的暗纹,在微弱的光线下偶尔闪过一丝冷光。脸上覆盖着一张同样玄色的金属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死水般的平静。没有丝毫情绪波澜,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囚笼里的一切——猩红的倒计时,坍塌后只剩一片纯粹黑暗的棋盘区域,以及在地上痛苦挣扎、浑身浴血的苏沉。那目光扫过苏沉左眼疯狂流转的金色符文和右眼毁灭的血色时,也仅仅是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漠然。仿佛眼前不是一个人在与诅咒和神物搏命,而仅仅是一只濒死的蝼蚁在做最后的抽搐。

    他的步伐从容而稳定,没有丝毫踏入绝境的紧张或好奇,更像是在自家庭院闲庭信步。靴底踏在墨玉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迫感,随着他的走近,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甚至短暂地压制了苏沉体内狂暴肆虐的能量波动带来的灼热与混乱。

    苏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艰难地转动脖颈,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布满血丝的右眼死死锁定那个步步逼近的玄色身影。模糊的视线里,那双漠然的眼睛如同两把冰冷的匕首,直刺他混乱的意识。

    “你……是……谁?” 苏沉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血块,带着无法抑制的痛苦颤音,“门……如何……开的?”

    来人没有立刻回答。他在距离苏沉约莫一丈远的地方停下脚步,这个距离既能清晰地观察,又能确保随时应对突发状况。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沉扭曲的身体和那双妖异的异色瞳孔,最终落在了苏沉染血的指尖——那里是星尘钥最后融入的位置。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能量涟漪,似乎正从苏沉的指尖散发出来。

    “钥匙,在你体内。” 玄衣人的声音终于响起,如同两块冰片相互摩擦,冰冷、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听不出年龄,也听不出情绪,只有一种金属般的质感。“至于门……” 他微微侧头,似乎瞥了一眼身后那条幽暗的甬道,“它本就不是为了永远锁死而存在的。当‘钥匙’被激活,当‘容器’出现……门,自然会为‘归途’开启。”

    钥匙?容器?归途?

    这些冰冷的词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沉混乱的意识中,激起更剧烈的痛苦和更深的迷雾。激活?是指他触碰星尘钥?容器……难道是指他这具正在被诅咒和神力撕扯的身体?归途?什么归途?通往哪里?

    巨大的恐惧和未知带来的窒息感,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摆上祭坛的祭品,所有的挣扎都在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

    “呃啊——!”

    就在这时,左眼深处那疯狂流转的星辰符文骤然亮到极致!一股沛然莫御、仿佛能撕裂苍穹的古老力量猛地从苏沉身体深处爆发出来!如同被压抑到极限的火山轰然喷发!金色的光芒瞬间从他体表每一个毛孔中迸射而出,将他映照得如同一个燃烧的金色火炬!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如同实质的海啸般向四周狂猛扩散!

    “轰——!”

    坚硬如铁的墨玉地面寸寸龟裂!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去!囚笼四壁那浓稠的黑暗被金光狠狠撕开、驱散,显露出其下同样布满古老符文的墨玉墙壁!墙壁上那猩红的倒计时血字,在这狂暴的金光冲击下,也剧烈地波动、闪烁起来!

    苏沉的身体被这股失控的力量猛地抛飞起来,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狠狠砸向那玄衣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足以将寻常修士瞬间撕成碎片的狂暴能量冲击,玄衣人那双漠然的眼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那并非恐惧,更像是一种……终于等到猎物按捺不住的冰冷确认。

    他不退反进!

    “锵——!”

    一声清越如同龙吟的剑鸣骤然撕裂了能量风暴的咆哮!一道幽暗如永夜、却又在剑锋处凝聚着一点极致锋锐寒芒的剑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玄衣人身前!

    剑光并不宏大煊赫,反而凝练到了极致,如同裁剪阴影的利刃。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精准地切入那狂猛扩散的金色能量海啸最薄弱、也是苏沉身体被抛飞轨迹必经的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沉闷得令人心头发堵的“噗嗤”声。

    凝练如实质的幽暗剑光,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竟硬生生将那狂暴的金色能量狂潮从中“剖”开!剑锋所向,那足以撕裂精金的恐怖能量,如同被驯服的怒龙,顺着剑光两侧轰然分流、溃散!狂暴的金色洪流被强行撕开一条通道!

    而苏沉失控抛飞的身体,正沿着这条被剑光强行撕开的、相对“平静”的通道,朝着玄衣人狠狠撞来!

    玄衣人左手闪电般探出!五指张开,并非去硬接苏沉携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身体,而是在其身体即将撞入怀中的刹那,五指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急速拂过苏沉胸腹间几处大穴!

    他的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幽暗气流,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瞬间刺入苏沉体内狂暴奔涌、几欲破体而出的星辰能量洪流之中!

    “嗤嗤嗤……”

    细微的能量湮灭声响起。

    那几处被拂过的穴位附近,狂暴的金色光芒如同被浇上冰水的烙铁,瞬间黯淡、收缩下去!虽然只是杯水车薪,无法真正平息苏沉体内那如同星爆般的恐怖力量,但这精准到匪夷所思的几下点拂,却如同在狂怒奔涌的大河中投下了几块定河神针,强行在局部制造了几处极其短暂的能量“塌陷点”!

    就是这极其短暂的塌陷,让苏沉体内原本失控狂飙、肆意破坏的力量洪流,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却又至关重要的“顿挫”!

    如同狂奔的野马被瞬间勒紧了缰绳!

    “呃!”

    苏沉口中再次喷出一口滚烫的金色血液(血液中竟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身体在空中猛地一滞,那失控的抛飞之势竟被硬生生遏制了大部分!他像一块沉重的石头,重重地摔落在玄衣人身前的地面上,距离玄衣人的靴尖,仅有半步之遥!

    剧烈的撞击让他再次喷血,全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但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撑爆、彻底陷入毁灭疯狂的极致狂暴感,却因为那几处穴位传来的短暂“塌陷”感,而出现了一丝……缝隙!

    一丝微弱的、属于他自己的理智,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艰难地从那毁灭的漩涡边缘挣扎出来!

    左眼中疯狂流转的金色符文,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流转的速度也微不可察地减缓了一瞬!右眼那毁灭的血色,也稍稍褪去了一分!

    剧痛依旧如同潮水般淹没全身,但毁灭的冲动被强行压制了那么一丝!苏沉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死死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玄色靴子,以及靴子上方那片冰冷的玄色衣角。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剑光,还有那如同神技般的几下点拂……这个人……强得可怕!而且,他似乎……并非要立刻杀死自己?那短暂的“援手”,是为了什么?

    玄衣人缓缓垂眸,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俯视着脚下如同烂泥般挣扎的苏沉。手中的幽暗长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星辰之力,浩渺霸道。毁灭诅咒,跗骨噬魂。” 冰冷平直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二者相冲于汝这凡胎泥丸宫,如同水火共沸于鼎,顷刻间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之局。”

    他微微蹲下身,冰冷的金属面具几乎与苏沉痛苦扭曲的脸平齐。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近距离地锁定了苏沉左眼中缓慢流转的金色符文。

    “想活?” 冰冷的两个字,如同审判。

    苏沉布满血污的嘴唇翕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血沫。想活?这还用问吗?!这非人的痛苦,这随时可能爆体而亡的绝境,这如同跗骨之蛆的诅咒……他怎能不想活?!

    他死死咬着牙,牙龈都渗出血来,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那一丝刚刚夺回的理智,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却无比清晰的音节:

    “……想!”

    玄衣人面具后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仿佛苏沉这用尽生命呐喊出的回答,早在他预料之中。

    “想活,便需做‘容器’,而非‘战场’。” 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针,刺入苏沉的意识,“星辰之力是钥匙,亦是力量之本源。诅咒是锁,亦是毁灭之引。二者皆非你能掌控之物,强行压制或驱逐,只会加速你的灭亡。唯一生路……”

    他停顿了一瞬,那双冰冷的眼睛似乎要看穿苏沉的灵魂。

    “……引星力入丹田,筑星璇之基!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柴,燃诅咒为养料!星璇成,则诅咒之力被束缚其中,化为驱动星璇的‘暗焰’!此为‘劫烬星璇’!成则生,掌控星钥之力;败则亡,灰烬不存!”

    劫烬星璇!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燃诅咒为养料!

    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苏沉混乱的意识中炸响!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疯狂之法!将足以毁灭他的星辰之力和诅咒之力,强行纳入丹田,还要让它们在体内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这根本就是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不,是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玩火!

    成功率?这玄衣人根本没说!那漠然的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种处理废物的可能方式!

    “法门!” 苏沉嘶吼着,更多的血沫从嘴角涌出,染红了墨玉地面。他不在乎疯狂!不在乎成功率!只要能抓住一线生机!只要能掌控这该死的力量,摆脱这诅咒!只要能活下去!

    玄衣人没有任何废话。他并指如剑,指尖瞬间凝聚起一点幽暗深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寒芒!那点寒芒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气息,快如闪电般,点向苏沉眉心!

    苏沉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闪避的念头都未升起!

    “嗤!”

    一点极致的冰冷瞬间刺入眉心!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反而像是一滴冰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一股庞大、晦涩、充满古老蛮荒气息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粗暴地冲入了苏沉混乱不堪的识海!

    《劫烬星璇筑基引》!

    无数玄奥复杂、由纯粹意念构成的星辰轨迹图、能量运转路线、符文结构、以及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意志引导法门,瞬间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这法门艰深晦涩到了极点,充满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凶险与霸道!每一个步骤都如同在刀尖舔血,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信息洪流的冲击,让苏沉本就混乱的意识雪上加霜,头痛欲裂,仿佛整个脑袋都要炸开!但同时,那法门中蕴含的一种引动星辰之力的特殊韵律,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微弱却清晰地指引了一个方向!

    “呃啊——!”

    苏沉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是痛苦与决绝的混合!他不再去管近在咫尺的玄衣人,不再去想那猩红的倒计时!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残存力量,全部被强行收束,投入了识海中那篇疯狂的法门!

    按照那冰冷意念的指引,他强忍着非人的剧痛,集中起最后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法门中那最初始的“引星”诀窍!

    嗡!

    左眼深处,那缓慢流转的金色星辰符文骤然加速!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狂暴的星辰之力,如同被无形的巨手从身体各处强行抽取、汇聚,化作一道灼热滚烫、几乎要将他经脉都焚毁的金色洪流,不再与那毁灭诅咒之力在全身各处无谓厮杀,而是被强行引导着,带着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决绝气势,狠狠冲向他的下腹丹田位置!

    “轰——!”

    仿佛在身体内部引爆了一颗太阳!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淹没了苏沉!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吹胀到极限的气球,丹田位置就是那引爆点!身体猛地弓起,如同被烧熟的大虾,皮肤寸寸龟裂,金色的光芒和毁灭的黑气从裂口处疯狂喷涌而出!他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嘶嚎,眼球几乎要突出眼眶!

    金色的星辰洪流,带着开辟混沌的伟力,狠狠撞入他那脆弱、早已被两股力量蹂躏得千疮百孔的丹田气海!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破碎了!

    原本存在于丹田气海中的那点微弱灵力,瞬间被这股洪流蒸发殆尽!整个丹田气海,如同一个被撑到极限的皮囊,在金色洪流冲入的瞬间,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眼看就要彻底崩溃爆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毁灭边缘!

    那一直如同跗骨之蛆、冰冷蚀骨、疯狂破坏着他生机、缠绕在他四肢百骸乃至神魂深处的毁灭诅咒之力,似乎感应到了那金色洪流对“巢穴”(丹田)的入侵!如同被激怒的毒蛇,一股更加阴寒、更加污秽、充满无尽恶念的黑色洪流,从苏沉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细胞深处,被强行“吸引”出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同样疯狂地涌向那即将崩溃的丹田!

    它要阻止!它要吞噬!它要彻底污染那闯入的星辰之力,连同苏沉最后的生机,一起拖入永恒的毁灭深渊!

    轰隆——!!!

    金色与黑色,代表着创造与毁灭、秩序与混乱的两种极端力量,终于在苏沉那濒临破碎的丹田气海最核心的位置,如同两颗来自不同宇宙的星辰,***撞在了一起!

    **(视角切换)**

    **大胤帝都,长公主府,暗影堂。**

    没有窗户,只有几盏长明灯散发出幽绿的光芒,勉强照亮着这间位于地底深处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卷宗、血腥味和一种特殊药水混合的阴冷气息。四壁是冰冷的黑色岩石,上面挂满了大胤疆域图、复杂的星象图、以及无数标注着各种符号和名字的暗线联络网。

    冷锋如同标枪般挺立在密室中央,玄色劲装与阴影几乎融为一体。他面前,单膝跪着三名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的凤鸣卫暗线首领。他们呼吸微弱,如同石雕。

    “玄天山脉,方圆三百里,已成铁桶。”一个首领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砾摩擦,“飞鸟绝迹,走兽遁形。所有山民猎户,皆被‘请’至外围营寨,‘协助’辨识可疑。三处秘境入口古碑遗迹,各伏一队‘猎星弩’,灵力充能,箭矢淬‘噬魂藤’汁液。其余要道、隘口、水源地,皆布暗哨,十二时辰轮换,以‘影蝠符’传讯。”

    他双手奉上一卷薄如蝉翼、却异常坚韧的兽皮地图。上面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玄天山脉北麓的详细地形,并用不同颜色的朱砂点密密麻麻标注了所有布控位置、人员配置、警戒等级以及预设的伏击圈。

    冷锋接过地图,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尺子,一寸寸扫过。当看到那三处标注着“猎星弩”的猩红三角符号时,他冰冷的眼中掠过一丝满意。猎星弩,天机阁秘制,需三名以上灵海境修士合力才能激发,一箭之威足以洞穿寻常灵山境修士的护体罡气,再淬上能侵蚀神魂的噬魂藤汁液……这是为可能出现的、携带“钥匙”的“非人”存在准备的致命杀招。

    “山脉外围,所有城镇、驿站、车马行、酒肆茶楼,皆有‘眼’。”另一名首领接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凡近期入山者,无论身份,皆造册详查。有三人行迹可疑,自称采药客,却在山阴‘鬼哭涧’附近徘徊三日,涧内毒瘴弥漫,非采药之地。已派‘影鸦’缀上,随时可收网。”

    “收网?”冷锋的声音毫无波澜,却让密室的温度骤降,“证据?”

    “未有实证。但三人气息沉凝,步伐间有军伍痕迹,绝非寻常采药人。其中一人,左耳后有一细小旧疤,形似……北狄‘血狼卫’的‘噬月狼’刺青残痕。”

    “血狼卫?”冷锋眼中寒芒一闪。北狄王庭最精锐、最诡秘的暗杀与谍报力量,如同跗骨之蛆,曾让大胤边军吃尽苦头。他们出现在玄天山脉外围,绝非偶然!“盯死。查清其联络点,接触人员。我要知道,他们是冲着秘境异变来的,还是……另有所图。” 他顿了顿,语气更冷,“若其有传递消息之举动……杀。尸体处理干净。”

    “是!”首领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寒光。

    第三名首领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统领,还有一事。两日前,天机阁‘观星台’方向,有异常星辰灵力波动,一闪即逝,但强度惊人。随后,阁内数名高阶星象师被秘密召入宫中,至今未归。属下在宫内的‘影子’传讯,陛下……昨夜密召钦天监正,于紫宸殿偏殿议事至深夜。”

    冷锋的眼神陡然锐利如刀!天机阁观星台异动?皇帝深夜密召钦天监正?

    玄天秘境入口被古老禁制吞噬,启明星黯灭,这消息陛下已知晓。但天机阁的异动和陛下的密召,显然超出了对苏沉生死或秘境异变的常规关注!难道……陛下也察觉到了“钥匙即诅咒”的端倪?甚至……知道得更多?

    长公主殿下要的,是独占钥匙!任何可能插手或知晓内情的势力,都必须被排除!尤其是……深不可测的皇帝陛下!

    “加派人手,盯死天机阁和钦天监!尤其是观星台和监正府邸!我要知道他们每一个异常的举动,接触的每一个人!启用‘深瞳’秘符,不惜代价!”冷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遵命!”三名首领齐声低喝,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阴影,如同从未出现。

    冷锋独自站在幽绿的灯光下,看着手中那份布满了致命标记的地图,又望向北方虚空,仿佛要穿透层层岩石和大地,看到那片混乱的星域和那座已成死地的囚笼。苏沉……钥匙……皇帝……北狄血狼卫……各方暗流,已如毒蛇般悄然涌动,缠绕向那一点微弱的金光。

    殿下要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任何妄图染指棋子的人,都将付出鲜血的代价。

    ---

    **玄天秘境,绝境囚笼。猩红倒计时:两昼夜。**

    时间无声流逝,猩红的血字在墙壁上冷酷地跳动着,如同死神的心跳。

    苏沉的身体,此刻已完全不成人形。他蜷缩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周身被一层厚厚的、混合着金色光屑和黑色污垢的血痂所覆盖,如同一个破碎后被随意丢弃的陶俑。龟裂的皮肤下,依旧能看到微弱的光与暗在疯狂地明灭、冲突、拉锯。

    但他的姿势,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诡异“稳定”。

    所有的挣扎、抽搐都已停止。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眉心处,一点微弱到几乎随时会熄灭的金芒,在血污之下极其艰难地、却又无比顽强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如同风中残烛,却又死死地维系着最后一点联系。

    意识,早已沉沦在无边的痛苦和混乱风暴的最深处。

    他的“眼前”,或者说意念感知之中,已非黑暗,而是一片彻底沸腾、咆哮、毁灭的能量混沌之海!

    丹田气海的位置,早已不复存在。那里,已经化为一个疯狂旋转、吞噬一切的毁灭漩涡!漩涡的核心,是两股纠缠厮杀到极致的本源力量——代表星辰之力的璀璨金光,与代表毁灭诅咒的污秽黑气!

    它们如同两条来自洪荒的巨蟒,互相撕咬、缠绕、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足以撕裂神魂的恐怖冲击!金色的光芒试图净化、驱散黑暗;黑色的诅咒则疯狂侵蚀、污染金光!漩涡的边缘,是无数被两股力量交战余波撕扯粉碎的、属于苏沉自身的血肉精气和破碎的神魂碎片!整个丹田,如同一个正在走向彻底湮灭的微缩宇宙!

    “引星入丹,筑星璇之基……以身为炉,纳星力为薪,燃诅咒为养料……”

    那玄衣人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神谕,在这片毁灭的混沌风暴中一遍遍回响,成为苏沉濒临溃散的意志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薪柴……养料……

    苏沉那残存的一丝意念,在毁灭的狂潮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他不再去试图掌控那狂暴的星辰洪流,也不再徒劳地抵抗那蚀骨的诅咒!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属于“苏沉”的意念!

    他将自己最后残存的那点微弱的灵识,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丹田核心、那两股力量最狂暴、最混乱、最致命的湮灭核心点!

    不是去调和!不是去平衡!而是去……点燃!

    用自己最后的一点灵魂之火,去点燃那碰撞湮灭产生的、最原始、最狂暴的毁灭能量!将那湮灭的“劫”,化为重生的“烬”!

    轰——!!!

    当那点微弱的灵识投入湮灭核心的刹那,仿佛一点火星落入了滚沸的油锅!

    一股前所未有的、难以言喻的剧痛瞬间吞没了苏沉残存的意识!那痛苦超越了肉身,直抵灵魂本源,仿佛整个“自我”都在被投入熔炉,被无情地焚烧、锻打、粉碎!

    “啊啊啊——!!!”

    现实中,苏沉那如同石雕般凝固的身体猛地剧烈一震!覆盖全身的血痂轰然炸裂!一股无形的、蕴含着毁灭与新生的恐怖波动,以他身体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一直如同雕塑般漠然立于一旁的玄衣人,那深潭般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苏沉身体的变化,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涟漪,终于在他眼中荡开。

    成了?还是……彻底毁灭?

    ---

    **大胤北境,燕山山脉深处,鹰愁峡。**

    凛冽如刀的寒风在陡峭如削的峡壁间疯狂呼啸,卷起千堆雪沫,发出如同万鬼哭嚎般的凄厉声响。这里是隔绝大胤与北狄赤狄部落的天堑,壁立千仞,最窄处仅容三骑并行,地势险恶到了极点。

    此刻,峡顶的关隘之上,气氛却凝重如铁。

    镇北军前营主将,虎威将军赵破虏,身披厚重的玄铁重甲,甲叶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他如同扎根在风雪中的铁松,矗立在垛口之后,一双虎目如同鹰隼,死死盯着峡谷对面那片被风雪模糊的、起伏的白色山峦。

    风雪中,隐隐传来沉闷的、如同大地脉搏般的震动。那是成千上万匹战马铁蹄踏地汇聚而成的声浪!还有那风中夹杂的、若有若无的狼嚎声,充满了野性的贪婪与杀意。

    “将军!”一名斥候队长连滚带爬地冲上城头,脸上带着惊惶,胡须眉毛上都结满了冰碴,声音嘶哑,“赤狄人的狼骑!先锋已至十里外的‘黑风口’!看旗号……是左贤王本部亲率的‘苍狼旗’!人数……不下五千!后面烟尘蔽日,主力……主力恐怕真有数万之众!”

    赵破虏脸色铁青,布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捏在冰冷的垛口青砖上,指节发白。数万狼骑!左贤王亲至!这绝非寻常的劫掠袭扰!这是要叩关!要撕开大胤北境的屏障!

    “他娘的!”赵破虏狠狠啐了一口,唾沫瞬间在寒风中冻成冰珠,“钱谦益那老匹夫!还在朝堂上扯什么岁币羁縻!狗屁!赤狄狼崽子都他妈把刀架到老子脖子上了!”

    他猛地转身,声如雷霆,震得城头积雪簌簌落下:“传令!烽火台,三烟齐燃!弩车营上弦!火油金汁准备!滚木礌石给老子堆满垛口!弓弩手就位!告诉兄弟们,赤狄的狼崽子来了!想进咱们的家门,抢咱们的粮食,辱咱们的妻女!问问咱们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死战!死战!死战!”城头上,早已被肃杀之气点燃的镇北军将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浪压过了呼啸的寒风,铁甲铿锵,刀剑出鞘,冰冷的杀意瞬间弥漫了整个鹰愁峡!

    风雪更急了。峡口对面,那沉闷如雷的铁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一片巨大的、如同移动的黑色潮水般的骑影,在漫天风雪中,缓缓涌出了黑风口,在距离鹰愁峡数里外的开阔雪原上,开始列阵。苍狼大纛在风中狂舞,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睁开了猩红的眼睛。

    战争,一触即发。

    而在这剑拔弩张的战场边缘,在鹰愁峡侧后方一处被冰雪覆盖、人迹罕至的隐秘山坳里。

    几块看似随意散落的巨石之后,积雪被小心地清理开,露出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洞口。洞口被一层近乎透明的、与周围雪地完美融为一体的能量薄膜所覆盖,隔绝了内外气息。

    洞内,别有洞天。空间不大,却干燥温暖。四壁镶嵌着散发柔和白光的萤石。三名身着灰白色、带有北地特色的厚实皮袄,脸上涂抹着防冻油脂的汉子,正围坐在一个散发着微弱热气的铜盆旁。铜盆里煮着雪水,几块肉干在里面翻滚。

    其中一人,身形最为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划到右嘴角,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他左耳后,一道被刻意破坏、但仍能看出狰狞狼头轮廓的陈旧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他正是被凤鸣卫“影鸦”缀上的可疑“采药客”之一。

    他手里拿着一块巴掌大小、非金非玉、刻满奇异符文的黑色石板。石板上,一点微弱的红光正在缓慢而稳定地闪烁着。

    “血牙,信号如何?”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低声问道,眼神锐利如鹰。

    被称作血牙的刀疤脸汉子盯着石板上的红光,又侧耳倾听了一下洞外隐隐传来的、被风雪削弱了无数倍的战场喧嚣,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

    “很稳定。‘饵’已经撒出去了。左贤王那头贪婪的老狼,果然被‘玄天秘境有重宝现世、大胤边军主力被牵制’的消息钓住了。鹰愁峡的守军,够他啃一阵硬骨头。”

    他将黑色石板小心收起,眼中闪烁着狡诈与嗜血的光芒:“我们的目标,是等他们两边咬得最凶、血流成河的时候……趁乱潜入真正的‘入口’。王庭萨满大人预言中的‘星辰之匙’,绝不能落入大胤人之手!更不可能让那左贤王染指!那力量,注定属于伟大的狼神,属于我北狄王庭!”

    “凤鸣卫的老鼠还在外面盯着。”另一个一直沉默、气息最为阴冷的汉子沙哑开口,他手中把玩着一把淬着幽蓝光泽的弧形匕首。

    血牙眼中凶光一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一群烦人的苍蝇。等进了山,找个风雪大的地方……处理掉。尸体埋深点,冻硬了,开春也发现不了。”

    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铜盆里雪水沸腾的咕嘟声。三人眼中都跳动着贪婪、残忍和一种对即将到来的血腥任务的狂热。他们如同潜伏在雪原阴影下的饿狼,静静等待着猎物厮杀到筋疲力竭的那一刻,再露出致命的獠牙。

    玄天山脉的风雪之下,早已不是简单的秘境之争。大胤的镇北军,北狄的赤狄狼骑,长公主的凤鸣卫,皇帝的天机阁,以及这神秘的北狄王庭血狼卫……各方势力如同盘踞的毒蛇,将致命的毒牙,无声地对准了那座沉寂的圣殿囚笼,对准了囚笼中那一点微弱的金光。

    ---

    **玄天秘境,绝境囚笼。**

    无声的湮灭与新生的风暴,在苏沉的丹田核心肆虐到了极致。

    当那点代表着苏沉最后灵识的微小火种,悍然投入金色星辰之力与黑色诅咒之力最狂暴的湮灭核心时,预想中彻底的魂飞魄散并未发生。

    那湮灭点,如同一个被点燃的……奇点!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吸力,从那湮灭核心骤然爆发!这股吸力并非毁灭,反而带着一种吞噬一切、熔炼一切、归墟一切的古老意志!它首先吞噬的,就是苏沉投入的那点灵识之火!

    但这吞噬,并非抹杀!

    灵识之火被吸扯、拉长、粉碎……却在粉碎的瞬间,与湮灭产生的狂暴能量流融为一体!如同投入熔炉的引火之物,虽然自身瞬间化为乌有,却点燃了炉膛!那原本只有纯粹毁灭的湮灭能量流,在灵识之火融入的刹那,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带着苏沉灵魂烙印的“意志”,如同烙印般,被强行打入那狂暴混乱的能量流之中!如同在沸腾的油海中滴入了一滴清水,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嗤嗤嗤——!

    毁灭的湮灭能量,开始围绕着那点新生的、脆弱的灵魂烙印旋转、压缩、坍缩!不再是毫无章法的对撞与溃散,而是在一种本能的、由苏沉那点灵魂烙印引导的原始“道韵”之下,开始自发地构筑形态!

    金色的星辰之力被强行抽离、凝练,化作一道道璀璨夺目的金色丝线,如同宇宙初开的秩序之弦;黑色的诅咒之力则被束缚、熔炼,化为一股股粘稠、冰冷、充满毁灭气息的黑色流质,如同归墟的暗流。

    金色丝线与黑色流质,不再互相湮灭,反而如同阴阳双鱼,开始围绕着核心那点新生的灵魂烙印,以一种玄奥无比、暗合天道韵律的轨迹,缓缓旋转、交织、缠绕!

    一个微小到极致、却又复杂精密到难以想象的漩涡雏形,正在那毁灭的废墟之上,艰难地诞生!

    劫烬星璇!

    这星璇的核心,是苏沉那被粉碎又重聚、融入湮灭能量的灵魂烙印!它的“骨架”,是凝练的星辰之力金线!它的“动力”与“燃料”,则是被熔炼束缚的诅咒黑流!

    星璇每艰难地旋转一周,就有一丝丝狂暴的湮灭能量被吸收、转化,融入星璇的结构之中,使其更加凝实一分;同时,也有一丝丝被星璇力量排斥出来的、精纯却温和的淡金色能量流,如同新生的溪流,从漩涡边缘流淌而出,开始缓慢地、艰难地浸润、修复苏沉那早已破碎不堪的经脉、血肉、乃至被重创的神魂!

    这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缓慢到令人发狂的重塑过程!

    如同将一个人彻底打碎成最微小的粒子,再用最原始、最狂暴的方式,重新组合、锻造!

    现实中,苏沉那覆盖着厚厚血痂、如同破碎陶俑般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龟裂的皮肤下,那疯狂明灭冲突的金光与黑气,渐渐被一种内敛的、流转不休的暗金色泽所取代。这暗金色泽在他体内沿着某种玄奥的路线缓缓流动,所过之处,狰狞的伤口开始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蠕动、愈合;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复位、接续。

    他眉心处那点微弱的金芒,不再闪烁不定,而是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却透出一股新生的、坚韧的活力!

    一直如同石雕般静立的玄衣人,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照出苏沉体内那微弱却稳定成型的暗金色能量流,以及眉心那点稳固的金芒。他眼中那最后一丝细微的波动,终于彻底平复下去,重新归于深不见底的漠然。

    成了。

    容器已成。钥匙归位。

    他缓缓抬起手,覆盖着玄色手套的指尖,对准了苏沉眉心那点稳固的金芒。一点比夜色更加幽邃、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芒,在他指尖凝聚。

    不是攻击。而是……引动。

    他要将苏沉体内那初生的、代表着“钥匙”的星尘之力,彻底唤醒并抽取出来!

    然而,就在他指尖黑芒即将触及苏沉眉心的前一刻——

    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并非来自苏沉的身体,而是来自……囚笼的穹顶!

    只见那原本浑然一体、覆盖着古老符文的墨玉穹顶之上,一道细长的、漆黑的裂缝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裂缝边缘光滑如镜,仿佛被无形的利刃瞬间切开!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道漆黑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穹顶疯狂蔓延、交织!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一股比玄衣人身上散发的压迫感更加古老、更加宏大、更加冰冷无情的气息,如同沉睡万古的巨兽睁开了眼睛,从那些裂缝之中弥漫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囚笼空间!

    猩红倒计时的光芒在这股气息下剧烈波动、黯淡!墨玉墙壁上的符文仿佛受到了刺激,骤然亮起,却又在下一刻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玄衣人即将点出的手指猛地顿住!他霍然抬头,那双始终漠然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收缩!冰冷的视线死死锁定那疯狂蔓延的黑色裂缝!

    “空间……裂解?” 他那冰冷平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凝重!

    话音刚落!

    “哗啦啦——!!!”

    如同被打碎的琉璃!整个墨玉穹顶,连同布满符文的四壁,在那无数黑色裂缝蔓延到极限的瞬间,轰然崩塌!碎裂成无数大大小小、边缘闪烁着幽光的空间碎片!

    然而,碎片并未坠落。

    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取代了原本的穹顶,出现在囚笼上方!漩涡中心,是绝对的虚无与黑暗,散发出吞噬一切的恐怖吸力!

    囚笼之外,不再是想象中的山腹岩层,而是……一片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空间乱流!扭曲的光带如同垂死的巨蟒般蠕动,破碎的大地碎片悬浮翻滚,远处甚至能看到半截断裂的山峰和一片凝固的海洋!狂暴的空间风暴在漩涡周围呼啸肆虐!

    这根本不是什么山腹秘境!这座圣殿遗迹,早已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放逐到了时空的乱流夹缝之中!而此刻,囚笼的破碎,如同在脆弱的肥皂泡上戳了一个洞!

    “走!”

    玄衣人反应快到了极致!在穹顶崩塌、空间漩涡出现的瞬间,那点原本要引动星尘钥的黑芒骤然转变!化作一道凝练的幽暗锁链,“唰”地一声缠住了地上气息正在稳步回升的苏沉的腰身!同时,他另一只手闪电般向上一扬!

    一道薄如蝉翼、却瞬间展开成丈许方圆的幽暗光幕将两人笼罩!光幕之上,无数细密的银色符文疯狂流转,散发出强大的空间稳固之力,勉强抵抗着那巨大空间漩涡的恐怖吸扯!

    他没有任何犹豫,抓着锁链,带着被光幕笼罩的苏沉,身影如同鬼魅般冲天而起,直射那破碎穹顶外、那巨大空间漩涡的边缘!他要趁着空间彻底崩解、被吸入漩涡核心前,从这囚笼废墟中冲出去!

    与此同时!

    嗡——!

    那巨大的空间漩涡仿佛受到了刺激,旋转的速度陡然加快!恐怖的吸力瞬间暴增十倍!漩涡边缘,几块巨大的、闪烁着符文的墨玉穹顶碎片被轻易地扯入其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轰隆!

    囚笼的地面也开始大面积崩塌!墨玉碎片混合着狂暴的空间乱流,被漩涡疯狂吞噬!

    猩红的倒计时血字在崩塌的墙壁上疯狂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熄灭、湮灭。

    整个圣殿囚笼,连同它所处的这片时空碎片,正在被那巨大的幽暗漩涡,无情地撕碎、吞噬!

    玄衣人带着苏沉,顶着那摇摇欲坠的幽暗光幕,如同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惊险万分地擦着几道狂暴的空间裂隙,终于冲出了崩塌的囚笼范围,冲入了那片更加混乱、更加危险的光怪陆离的时空乱流之中!

    身后,那巨大的幽暗漩涡如同饕餮巨口,将整个囚笼废墟彻底吞没,只留下一个缓缓旋转、散发着无尽死寂的黑暗孔洞,随即也被狂暴的空间乱流抚平、抹去。

    仿佛那座囚笼,从未存在过。

    玄衣人带着苏沉,悬浮在混乱狂暴的时空乱流之中。幽暗光幕在周围扭曲的光带和破碎的空间碎片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锁链缠住、依旧处于重塑昏迷中的苏沉。苏沉眉心那点金芒在光幕的笼罩下稳定地亮着,体内暗金色的能量流缓缓运转,修复着伤势。

    玄衣人抬起头,冰冷的金属面具望向这片混乱时空的深处。在那光怪陆离、不断生灭的破碎景象尽头,一点极其黯淡、却真实存在的、如同启明星般的光点,在狂暴的乱流中若隐若现。

    那是……通往“归途”的锚点。

    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带着苏沉,化作一道幽暗的流光,朝着那点微弱的星光指引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入了更加狂暴莫测的时空乱流深处。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那片刚刚吞噬了囚笼废墟的幽暗漩涡消失之处,空间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嗡……”

    一道狭长、边缘流淌着粘稠血光的空间裂隙,无声无息地撕裂开来。裂隙之后,并非狂暴的乱流,而是一片深邃、冰冷、仿佛由纯粹阴影构筑的虚空。

    一只覆盖着暗金色鳞片、指甲尖锐如钩的巨大爪子,缓缓从裂隙中探出,轻轻搭在了这片混乱空间的边缘。爪子搭上的瞬间,周围狂暴的空间乱流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抚平、凝固。

    紧接着,一颗庞大、狰狞的头颅,从裂隙中缓缓探出。它覆盖着同样的暗金鳞片,头顶是扭曲的骨质犄角,一双巨大的竖瞳如同燃烧的熔金,冰冷、暴虐、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漠视与贪婪。竖瞳转动,瞬间锁定了玄衣人和苏沉消失的方向。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如同无数冤魂在深渊中哀嚎的咆哮。

    随即,那巨大的爪子猛地一撑!整个庞大而扭曲的阴影躯体,硬生生从那道血色的空间裂隙中挤了出来!它悬浮在时空乱流之中,狂暴的空间风暴冲击在它覆盖鳞片的躯体上,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无法撼动其分毫。

    它巨大的熔金竖瞳,死死盯着玄衣人离去的方向,充满了赤裸裸的毁灭欲望和……一种仿佛源自本能的、对某种“食物”的极致贪婪。

    “钥匙……容器……”

    一个宏大、混乱、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意念波动,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扫过这片破碎的空间。

    “我的……猎物……”

    庞大的阴影双翼猛地展开,遮蔽了一大片混乱的光影!它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暗金流光,以远超玄衣人遁光的速度,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狂追而去!

    时空乱流中,一场关乎生死与存亡的亡命追逐,才刚刚拉开序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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