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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别人唤我禧棠。”“因为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禧棠,喜糖,听起来就香甜可口。
说完,宋禧棠观察着他的神情,但并未在这张冷清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她还在皱眉苦思,要如何取信于他,怎么解释借壳还魂这玄妙之事,就听晏以昭沉声开口。
“到你了。”
她愣了愣。
就问这么一句,不再盘问了?他是信了,还是未信?
之前的他,就不是她能轻易勘破之人,更不会凭着三言两语就信了她。
晏以昭敛眸,视线扫过案上那方黄扬木的梅花插屏,木纹温润,梅影疏斜,他的眼底却如同结了寒霜。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还没来得及想。
宋禧棠犹豫半晌,眼神漂浮得厉害。
因为知道对方的秘密,就等于了解他的软肋。
晏以昭究竟黑化到何种程度,她还得慢慢试探。
她弯了弯眼睛:“我现在还不想知道,等到合适的时候,我再问夫君可好?”
晏以昭抬眸,轻易捕捉到她眼底的戒备,脸上的霜色反倒褪去三分。
“随你。”
见他起身欲走,她急忙问:“我以后......”
“就住在这。”
晏以昭步履未停,声音平冷如常,头也不回地道:“此处,无人敢来生事。”
她不会受伤,他也不必跟着遭殃。
宋禧棠心头的石头坠地,软绵绵向后仰倒,陷进松软锦衾之中,但背脊蓦地传来针扎般的锐痛。
她暗骂一声那老神棍害人不浅。
刚至门口的男子,也忽的被门槛绊了下脚,踉跄地扶住雕花门框。
“夫君?”
宋禧棠撑起身子,诧异地望向门口。
方才他抱着自己走了那么远的路,也没见他身形不稳。
这莫非是......身体虚,体力不支了?
空气静默少顷。
脚步声渐远。
宋禧棠挠了挠头,环顾着这间房。
棠溪阁,本就是她曾经的住处。
几日前,她就在这张床上复生,由于太过惊慌,没有心思细看这房内景致。
如今看来,还与她死之前一模一样。
屋内没有旷置已久的潮霉味,器具不染纤尘,只有床帐被褥被更换过。
宋禧棠想了想,兴奋地爬到黄花梨嵌云石的床头小柜,指尖循着记忆摸索几下,打开那处暗格。
木匣中,空空如也。
她的一大包梅苏糖,一颗都没了?!
那可是她亲手所制,精心挑出果肉最饱满的乌梅,紫苏叶晒干碾成细粉,又加了陈皮甘草洛神花,合煮晾晒三次,费了好些功夫才做好。
可怜她只尝了几颗,就殒命了。
心头似被猫儿抓挠,宋禧棠总觉床头萦绕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酸甜幽香,是梅苏糖的气味。
她又不死心地翻找一遍。
还是一无所获。
听见她长吁短叹,椿萱进屋道:“姑娘,您莫气恼了,那妖道已被扎成了刺猬,如今口歪眼斜,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再不能害人。”
宋禧棠点头,不愧是步留行出手。
但她的眉眼耷拉着,还是在不高兴。
“还有个消息,您别吓到了。”椿萱轻声道:“三夫人已经自缢,这会儿外头已经在准备丧仪了。”
宋禧棠靠坐在床头,心中惊起涟漪。
才这么会儿功夫,三夫人就死了?看来黄兰秀没回娘家,而是选择了后者。
她问:“世子人在哪儿?”
椿萱道:“三夫人的死讯,已经惊动了侯爷,世子现在正在前厅。”
出这么大的事,雍宁侯到底还是露面了。
宋禧棠忆起从前与这位威严公爹的数面之缘,她起身下地,“我过去一趟。”
椿萱劝道:“姑娘,你现在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宋禧棠转身,正色道:“你该唤我世子夫人。”
*
侯府前厅,气氛沉滞。
雍宁侯晏承功一身墨黑锦袍,端坐首位,面色铁青。
这位从尸山血海里挣出功名的侯爷,深刻皱纹间是刀刻斧凿般的刚硬,左脸还有一道长约二寸的疤痕,更添严厉。
晏以昭立在堂中,神色平静地与之对视。
雍宁侯眼中尽是失望:“以昭,你在外边怎么惹事,就算是翻了天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你竟连自家人都不放过,逼死婶娘!”
听到自家人,晏以昭唇边扬起一丝弧度,冰冷又漠然。
看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雍宁侯压抑不住怒火。
“长公主真把你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你先去祠堂面壁思过,待你三叔回府,再行定夺!”
晏三爷晏承松尚在京外寄情山水画意,还未归家。
“祠堂。”晏以昭眼底掠过讥诮:“他们配吗?”
雍宁侯额角青筋绽出,拍案而起。
“来人!”
晏以昭气定神闲地站在厅中。
雍宁侯强硬道:“你们押着世子去祠堂!没我的命令不允许放他出去!”
小厮们瑟缩上前。
忽有一道袅娜身影出现在门口,她高声呼唤。
“夫君!”
闻声,晏以昭侧首。
只见厅门的光影里,宋禧棠盈盈而立,她逆着光,裙裾微扬,对他展颜一笑,明媚得晃眼。
纤纤素手还对着他招了招。
他唇边讽刺的弧度消散,眼中起了似星星光芒的亮点。
雍宁侯皱紧眉头。
他早就听说晏以昭身边多了个酷似亡故宋氏的女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露面。
果真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破绽。
雍宁侯沉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见过侯爷。”
宋禧棠站到晏以昭身边,笑着道:“我是来寻世子回去的。”
雍宁侯已经知悉此事的来龙去脉,眯眼道:“今日祸端与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还敢来?”
宋禧棠眨眨眼,无辜地道:“我为何不敢来?又不是我做错了事。”
不等雍宁侯发作,宋禧棠又道:“方才听说侯爷要世子去祠堂反省,这我就不解了......”
雍宁侯道:“不解什么?”
宋禧棠道:“三夫人寻了短见是她自己的主意,上吊也是她自己套的绳子,与夫君有何相干?侯爷可莫要冤屈了我夫君。”
见她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晏以昭瞟了她一眼。
雍宁侯没想她出口就是歪理,怒气冲冲地道:“凭你的身份,也敢在本侯跟前逞口舌之利!”
“我的身份?”宋禧棠指了指自己:“侯爷您忘了呀?我是世子的夫人,是您的儿媳啊。”
雍宁侯被她装傻充愣的样子,气得怒不可遏。
“把他们都拉去祠堂跪着反省!没本侯命令,不许放他们出来!”
她来了后,情况更乱了。
家仆们战战兢兢入内,伸手想去拉晏以昭,又畏缩着不敢真的碰触。
晏以昭启唇正欲开口,忽而有只白皙的手,悄然攥紧他的衣袖,轻轻拉扯。
他垂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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