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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婆的声音,在整个擂台空间内回荡。秦川的心脏骤然收紧。
那不是挑衅,而是宣告。
一种来自更高维度,对华夏刚刚建立的“功利秩序”的终极定义。
【业报之镜】的光芒不再是无形地照射,而是化作了亿万道金色的丝线,从天而降,精准地刺入每一个华夏先民的头顶。
推演世界内,刚刚因“耕战”而狂热起来的氛围,瞬间凝固。
那个用军功换来石矛的青年,正准备组织人手狩猎,他突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钉在原地。
他的额头,被烙上了一个看不见,却能被所有人感知到的印记。
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在茅草屋中发出第一声啼哭。
没有任何预兆,一缕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了他。他额头的印记,尊贵无比。
部落中,正在分配土地的“启”,手中的契约文书轰然化为飞灰。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和部下之间,出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一部分人,天生高贵。
他们什么都不用做,新开垦的土地自动划归他们名下,刚刚收获的粮食被送到他们面前。
他们是【婆罗门】,是神在人间的代言人。
另一部分人,被赋予了战斗的职责。他们是【刹帝利】,必须保卫婆罗门。
而更多的人,那些刚刚靠着血汗开垦出田地的农夫,那些靠着巧手制作工具的工匠,他们手中的一切都在消散。
他们被定义为【吠舍】,存在的意义就是生产,然后供养上层。
最可怕的,是那些在之前的“罪孽”幻象中,看到自己前世犯下重罪的人。
他们被烙上了最低贱的印记——【首陀罗】。
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为所有人服务,永世不得翻身。
商鞅立下的“军功授爵”石碑,寸寸龟裂。
“不!我的地!那是我开出来的!”
一个农夫冲向那片属于自己的土地,却被一道无形的墙壁狠狠弹开,口吐鲜血。
“凭什么!我斩杀了猛虎!我的军功……”
一个战士试图挑战那名生而高贵的婴儿,却发现自己连靠近他百步都做不到。
混乱,愤怒,不解,最终化为彻骨的绝望。
商鞅的法,给了他们希望。让他们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提婆的【种姓之序】,则将这个希望摔得粉碎。
你的努力,你的奋斗,在天定的“业报”面前,毫无意义。
你生来是什么,就永远是什么。这,才是宇宙的“秩序”。
全球直播间一片死寂。
圣子米迦勒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愉悦。
“看,这才是秩序。神定义的秩序。”
“每个人都在自己应在的位置上,偿还或享受自己的‘因果’。完美无瑕。”
雅典娜的眉头紧锁。
这种直接作用于社会结构,强行定义法则的力量,比任何军队都可怕。
华夏的“人定胜天”,碰上了真正的“天”。
华夏指挥所。
“警报!警报!薪火之力正在崩溃!社会结构被强行篡改,我们的文明正在失去‘可能性’!”
刺耳的警报声中,李沐遥脸色惨白。
“他……他把商鞅的‘法’,变成了他‘种姓’的基石!他污染了我们的秩序!”
王老瘫坐在椅子上,浑身颤抖。
“以毒攻毒……结果引来了更猛的剧毒……完了……”
擂台之上,秦川承受着那股来自推演世界的,混杂着愤怒、绝望和不公的庞大负面洪流。
他清晰地感知到,商鞅那套“耕战”体系,并没有消失。它还在运转。
只是,它的最终成果,不再属于创造者,而是被那个名为【种姓】的无形漏斗,尽数吸走,供养给了那些“天生高贵”的人。
这比直接摧毁,更加恶毒。
它保留了你劳作的能力,却剥夺了你收获的权利。
提婆看着秦川,那悲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终于走入绝境的迷途羔羊。
“施主,还要挣扎吗?”
“承认吧。人,生而不等。此乃宇宙业报之体现。”
“尔等之苦难,皆为前世之因。”
“尔等之奋斗,不过是加速偿还罪孽而已。”
秦川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商鞅错了?
不,没错。
在那个时间点,用最直接的利益打破精神枷锁,是唯一解。
但商鞅的法,是变革之法,是破旧立新之法。
它建立了一个“功利”的秩序,却不够完善,给了敌人篡改规则的空子。
敌人用一个神授的、不容置疑的“不公”,覆盖了我方凡人建立的“功利”。
那么,要对抗这种极致的“不公”,就必须用一种极致的“公平”去对撞!
一种连神都必须遵守的,绝对的,冰冷的,无情的——公平!
秦川的意识沉入系统,几乎是咆哮着下达指令。
“系统!将‘法家’思想,推演到极致!我要那个集大成者!”
【收到指令!消耗1000薪火点数,对【法家】思想节点进行深度推演!】
【正在解锁……法家集大成者……】
秦川身后的黑红色薪火洪流,再度剧变。
那股属于商鞅的,带着血与火的铁血气息渐渐内敛,化为了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冰冷、如同绝对零度般的理性。
一个身影,从那内敛的黑光中缓缓浮现。
他同样身着官服,但与商鞅的雷厉风行不同,他的身上,带着一丝文人的气息。
然而,那气息之下,是比钢铁更坚硬,比深渊更冷酷的逻辑。
他不是改革家,不是实干者。
他是一个思想的终结者,一个将“法”的理论,推演到绝境的男人。
战国末期,法家集大成者——韩非!
韩非子的虚影,降临在华夏部落的上空。
他没有看那些哀嚎的民众,也没有理会那些天生高贵的“婆罗门”。
他的视线,穿透了整个推演空间,直接落在了那条由提婆设下的,名为【种姓之序】的法则之上。
提婆脸上的悲悯,第一次出现了僵硬。
他从那个新出现的身影上,感受到了一种同类的气息。
一种……制定规则,并蔑视一切规则之外情感的同类气息。
韩非子的虚影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也指向那无形的【业报之镜】。
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通过擂台,传遍了整个世界。
“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敲击在【种姓之序】的根基上。
提婆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韩非子的声音继续响起,冰冷而清晰。
“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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