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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舟的办公室大得像个小型展厅,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写字楼,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毯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斑。苏晚的软尺在指尖绕了三圈,目光却黏在墙角的档案柜上——那里锁着顾氏集团近五年的项目合同,可她们的目标根本不在这里。
“顾总这办公室,比我们裁缝铺的试衣间还气派。”
发现目标错误后,苏晴摸着沙发扶手上的刺绣花纹,指尖悄悄在布料纹理里划了个十字——这是她们刚才在电梯里临时改的暗号,意为“目标偏离,需转移阵地”。
她看见姐姐的睫毛颤了颤,软尺尾端的银铃晃出细碎的响,像在回应她的焦虑。
顾沉舟正低头翻看平板上的制服设计图,闻言抬眼:“觉得闷?”
“不是闷,”苏晚赶紧接话,软尺“啪”地打在掌心,“就是刚才在楼下听员工说,杨总的办公室比您这儿还有特色,说是墙上挂着好些老物件,我们做裁缝的,就爱琢磨这些带岁月痕迹的东西。”
苏晴立刻点头附和,校服领口悄悄往下扯了扯,露出藏在里面的微型指南针——针尖正微微颤动,指向走廊尽头的方向,那是杨明远办公室的位置。
“我姐说的是!上次改西装时,杨总还说他办公室有块百年老木料,做西装衬里特别好,我们一直想见识见识。”
顾沉舟的目光在她们脸上转了圈,指尖在平板上轻轻一点,屏幕切换到杨明远办公室的平面图——那是公司内部系统的存档,连保险柜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苏晚的呼吸突然顿了半拍,这人是故意的?还是真没察觉她们的心思?
“杨明远那间确实有些老东西,”顾沉舟放下平板,起身时顺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他已经被董事会辞退了,里面的东西还没动。按公司通知,明天中午前不来处理私人物品,就全当垃圾扔了——幸好你们早来一天,晚一天怕是都没了。”
他严肃地说:“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提前说好了,他那保险柜可别乱碰——里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账本,真要较起真来,本该直接送进警局的。但看在已故杨管家的份上,他若是不来处理,到时候我会让人当垃圾处理掉,也算给杨家留最后一点体面。”
那句“我这就带你们去看看也无妨,不过提前说好了,他那保险柜可别乱碰”说得轻描淡写,像在开玩笑,却让苏晚和苏晴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苏晚捏着软尺的手紧了紧,尺面的刻度硌得掌心发疼——这人绝对知道些什么,可他为什么还要带她们去?
“顾总真会开玩笑,我们就是看看木料,哪敢碰保险柜啊。”
苏晴的笑声有点发虚,脚尖却不自觉地往门口挪了挪,校服裤脚的***硌得小腿发麻。
她看见姐姐正用软尺丈量着门框的宽度,其实是在用余光确认顾沉舟的表情——他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深不见底,像藏着片海。
顾沉舟率先走出办公室,皮鞋踩在走廊地毯上的声音很轻,却像敲在姐妹俩的心尖上。苏晚跟在后面,故意放慢半步,用帆布包轻轻撞了撞苏晴的胳膊,包带内侧的暗袋里,银剪刀的金属凉意透过布料渗出来,像在提醒她们别慌。
杨明远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时,一股混合着雪茄和旧书的味道扑面而来。苏晚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在墙角的保险柜上,柜门嵌在红木书柜里,雕花与柜体严丝合缝,若非顾沉舟刚才那句话提醒,根本看不出破绽。
“喏,你们要的老木料。”顾沉舟指着窗边的展示架,那里摆着块深棕色的木料,表面泛着温润的光泽。苏晴立刻凑过去,手指在木料上摸来摸去,实则用袖口的微型相机快速拍照——镜头对准的根本不是木料,而是保险柜的锁孔位置。
苏晚则假装研究墙上的油画,软尺在指尖绕来绕去,实则在丈量保险柜到门口的距离,心里飞快盘算着行动时需要的时间。她听见顾沉舟在身后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只隐约能听到“咖啡”“送到办公室”几个字,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机会来了。
挂了电话,顾沉舟转身看向她们:“刚让秘书送咖啡上来,不过她临时有事,看来得我亲自去茶水间一趟。”
苏晚的软尺突然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瞬间,与苏晴交换了个眼神——眼底的惊讶和狂喜撞在一起,像火星遇上了干柴。她们原计划至少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支开他,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麻烦顾总了。”苏晚捡起软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绝不乱碰东西。”
顾沉舟深深看了她们一眼,便转身去给她们泡咖啡,很快走廊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苏晚的银剪刀已握在掌心,苏晴则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的动作里,袜筒里的***正泛着荧光——留给她们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少。
苏晚捏着银剪刀的指节泛白,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时,顾沉舟的脚步声正贴着走廊地砖慢慢远去。她盯着保险柜上那道暗红色封条,封条边缘还留着昨夜用指甲掐出的细痕——那是她反复确认过的标记,确保剪开时能精准避开顾沉舟贴封条时特意用力按过的褶皱。
“咔嗒”一声轻响,封条断口齐整得像用尺子量过。苏晚的呼吸突然顿了半拍,鼻尖萦绕着顾沉舟留在办公室的雪松香水味,那味道总让她想起前世父亲的葬礼,顾沉舟就是喷着这味道来的,递上的白菊沾着清晨的露水,眼神里却藏着她当时读不懂的漠然。
“姐,快点。”苏晴跪在地毯上的声音压得极低,袜筒摩擦皮肤的窸窣声里,微型***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苏晚眼角的余光瞥见妹妹后颈的碎发在微微颤抖,才想起这孩子今天出门前在镜子前反复系了三次校服领带,手指捏着领带夹的力度,把塑料夹片都捏出了白痕。
***屏幕上的“0704”开始闪烁时,苏晚的后颈突然沁出一层冷汗。这个日期像把钝刀,慢悠悠割开记忆的疤——前世在顾氏老宅的档案室,她见过那份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落款日期正是7月4日,旁边用朱笔写着“弃子杨明远,归宗顾沉舟”。
苏晴蹲在地上的膝盖猛地一麻,指尖在袜筒里攥紧了***。她想起杨明远醉酒后拍着桌子骂的话:“7月4日!老子一辈子的坎!若不是那天被揪出来是野种,顾家的一切本该是我的!”那时他猩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恨,现在想来,哪是恨自己不是顾家血脉,分明是恨顾沉舟占了他梦寐以求的人生。
“是他被从顾家踢出去的日子。”苏晚的声音发颤,银剪刀的金属凉意渗进掌心。她忽然想起父亲提过,杨管家收养杨明远那天,特意选了当天7月4日,说是“忘了过去,重新开始”。现在才懂,这日期哪是新生,分明是杨明远心底的刺,扎得越深,越要把秘密锁进保险柜,连密码都刻着这份扭曲的执念。
苏晴的***屏幕突然暗了暗,她飞快按亮,荧光数字映着眼底的惊惶——杨明远把最痛的伤疤当成密码,不就是笃定没人敢碰他的逆鳞?可他算错了,她们姐妹俩要找的,恰恰是藏在这伤疤底下的龌龊。
柜门弹开的瞬间,霉味裹着灰尘扑面而来。苏晚用软尺挑起牛皮纸袋的动作轻得像拈起一片羽毛,火漆上的指印清晰得让她指尖发麻——今早给顾沉舟递咖啡时,她特意把无名指按在火漆中央,指甲修剪得圆润的指腹现在还能想起蜡油冷却时的微痒。
“哗啦”一声,伪造的合同散落满地。苏晚看着那些印着“顾氏集团”抬头的纸张,突然想起昨天在裁缝铺拓印印章时,苏晴把印泥蹭到了校服袖口,对着镜子哭丧着脸说“要是被老师发现就完了”。
那时她还笑着用酒精棉帮妹妹擦,现在才发现,比起即将揭开的真相,校服上的印泥根本不值一提。
“姐,看这里!”苏晴的低呼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苏晚低头时,看见妹妹捏着汇款单的手指在发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收款人“杨明远”三个字像三只黑色的虫子,附言栏的“苏家老宅拆迁款”被铅笔描得有些模糊,却比前世杨明远设计放火烧他们家,害死一家人时,在她面前的那张清晰百倍——那时的单子被雨水泡得发涨,字迹晕成了一团灰。
“原来真的是他。”苏晴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苏晚才发现妹妹的眼眶红了——前世亲人都被火烧死后,苏晴总说不记得父亲的样子,可整理旧物时,她抱着父亲送的泰迪熊哭了整夜,熊耳朵里藏着的录音笔还留着父亲的声音:“晴晴要好好学习,以后给姐姐当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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