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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天狗食日,办公室里暗得像傍晚。宋婉柔蜷在椅子里,把脸埋进膝盖。感觉很冷,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冷,是从云端摔进泥里的疼,是连呼吸都怕被人挑错的累。她从新打开手机屏幕,点开那些让她身败名裂的视频,评论区还在刷新,新的骂声像潮水般涌来。她突然想,要是当初没进这个圈子,没那么贪慕虚荣,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要是”。天狗食日已经过了,办公室被太阳照的一片光亮,可楼下的相机快门声还在,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见一些网红在楼下直播,他们就像在等着敲她的丧钟。
几乎在同一时间,到了商场,石无痕直接把车停在奢侈品区的入口。苏晴看着那些亮闪闪的橱窗,拽了拽他的袖子:“买宿舍用品而已,去超市就行,来这儿干嘛?”
“超市的能用?”石无痕挑眉,不由分说拉着她往里面走,“床单被罩得买纯棉的,睡着舒服;台灯得买护眼的,你总爱躺着看书;还有那个收纳盒,透明的,找东西方便……”他一边说一边指点,比她自己还清楚需要啥。
导购员跟在后面笑得热情,石无痕大手一挥:“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要最新款,按她的尺寸包起来。”苏晴想拦都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购物车堆成小山,从洗漱用品到装饰摆件,恨不得把整个宿舍重新装修一遍。
路过一家卖玩偶的店,石无痕突然停住脚,指着橱窗里一个半人高的星黛露:“这个不错,放床头看着心情好。”苏晴赶紧摇头:“太大了,占地方!”他却已经让店员包起来,塞到她怀里:“占地方才好,免得你总想着往别的地方跑。”
声音不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苏晴心里,漾起圈涟漪。她抱着软乎乎的玩偶,看着石无痕在前面跟店员确认送货地址——他报的是城国际学院的新宿舍,连楼号房间号都记得分毫不差,显然早就做足了功课。
中午在商场顶楼吃日料,石无痕把三文鱼最肥的部分全夹给她,自己却盯着手机傻笑。苏晴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助理发来的消息:“石总,重修手续已办妥,您的课表和苏晴小姐的重合率高达80%。”
“你幼不幼稚?”苏晴抢过他的手机,指尖戳着屏幕上的课表,“为了跟我凑课表,连‘高等数学’都选了?你不是最烦数学吗?”
石无痕挠挠头,笑得有点憨:“烦归烦,但能跟你一起上课,就不烦了。”他顿了顿,突然正经起来,“晴晴,以前的事……我知道我有点混蛋,但这次,我是认真的。”
苏晴咬着筷子没说话,窗外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眼里的认真照得清清楚楚。她突然想起前世他也是这样,用各种笨拙的方式围着她转,只是那时她总觉得烦,直到失去才明白那份藏在“幼稚”里的真心。
结账时,石无痕掏出黑卡的动作行云流水,苏晴却突然说:“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付钱。”他愣了下,刚想反驳,就看见她眼里的坚持,最终还是妥协了:“行,依你。但这星黛露,得算我的——就当是……欢迎你转学的礼物。”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商场时,阳光正好。石无痕把东西往车上搬,苏晴抱着星黛露站在旁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崭新的宿舍用品、重合的课表,还有他眼里的光,好像都在预示着什么。
或许,这一世的故事,会和前世不一样呢?她低头蹭了蹭怀里的玩偶,嘴角悄悄勾起个弧度。
车子开回新学校宿舍楼下时,送货的师傅已经等在那儿了。石无痕指挥着人把东西往上搬,自己则拎着最重的那个收纳箱,三步并作两步蹿上楼梯,嘴里还嚷嚷着:“晴晴你慢点,别碰着台阶!”
另一边,中午订餐时,宋婉柔干脆让助理随便叫份外卖,却在打开餐盒的瞬间胃里翻江倒海——是她以前最爱的日料,现在看着生鱼片上的油脂,只觉得腻得发慌。她把餐盒推到一边,胃里空空的,心里却堵得像塞满了棉絮。
“宋总,张导的电话,说想把宋氏集团在新电影里投资的钱退回来,说怕有宋氏集团投资影响了票房会亏本,其他投资方极力反对……”助理拿着手机进来,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宋婉柔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那部电影是宋氏集团前期做了大量的宣传与投资,剧本她看了不下十遍,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而且还可以借此机会让宋氏集团延伸到电影行业去。现在说撤资就撤资,理由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怕她和宋氏集团的“黑料”影响票房。
“告诉他们,我同意,但是要按照合约赔偿给我们。”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强装镇定,“一分也不能少。”
其实,那些赔偿比起前期投资和宣传费根本不足一提,之前为了可以作为投资方。对合同条款做出太多的让步,这才会导致如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找罪受自讨苦吃!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静得可怕,只有雨点敲玻璃的声音。她走到落地镜前,看着镜中那个裹在黑大衣里的人,帽檐压得太低,连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曾经她站在镜子前,会为了一根发丝没梳好而发脾气;现在却觉得,这张脸怎么看都透着股招人嫌的样子。
下午三点,公司法务部的人来了,手里拿着厚厚一叠文件——是合作方的起诉状,索赔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看得她眼晕。“宋总,这些案子如果败诉,公司可能……撑不过这个月。”法务总监的声音很沉,像块石头砸在她心上。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串数字发呆。以前宋氏集团海城排行前十,这些签合同的金额根本不足一提,他们家族成员根本连看都懒得看,觉得钱就是个数字;如今,爷爷和父亲官司缠身,现在这串数字却像条毒蛇,缠得她喘不过气。
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下接起来,那边传来个熟悉的声音,是以前她得罪过一个小家族的千金:“宋婉柔,听说你凉了?当初你打压我们家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吧?”
对方的笑声尖锐刺耳,宋婉柔猛地挂了电话,浑身止不住地发抖。她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往地上砸,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弹到她手背上,划开道血口子,她却感觉不到疼。
血珠滴在地毯上,像朵开败的花。她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片里自己扭曲的倒影,突然想笑——笑自己以前太高调,笑自己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笑自己现在连哭都得躲在办公室里,怕被人拍下来当成新的笑料。
楼下的记者和大网红都还没走,相机镜头在雨里闪着冷光。宋婉柔蜷缩在椅子里,把脸埋进臂弯。心里的阴影哪是面积能算的?是被全世界的恶意包裹的窒息,是从云端跌落后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绝望,是连躲在雨里哭都怕被人指指点点的窝囊。
手机又亮了,是条短信,来自一个匿名号码:“想翻身吗?我有办法帮你。”
她盯着那行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回复。阳光越来越猛烈,而她的世界,却越来越阴冷,或许早就成了一片湿冷的泥泞。
宋婉柔盯着那条匿名短信,指尖在屏幕上悬了三分钟,指甲几乎要嵌进玻璃。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撞着耳膜。
“翻身?”她低声重复这两个字,喉咙干得发疼。这几天被骂得太狠,连她自己都快信了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好像她天生就该被踩在泥里,连挣扎都是错。
最终还是按了“回复”,指尖抖得打不成句:“你是谁?”
对方回得很快,只有两个字:“盟友。”
宋婉柔的心脏猛地一跳。盟友?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盟友?那些曾经围着她转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公司里的人看她的眼神,也像在看一块即将被扔掉的垃圾。
“怎么帮我?”她咬着牙打出这四个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一把——哪怕对方是设好的陷阱,也好过现在被钝刀子割肉。
手机“嗡”地震了一下,对方发来一条彩信。点开的瞬间,看到一分很详细的资料,不过能否实际运用还是一回事。而后面一句要还人情的。
宋婉柔盯着那条彩信,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人情?她现在还有什么能用来还人情的?但她没得选。
“好。”她敲下这个字,像签下一份生死状。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白亮,云层都被白的裂开道缝,细缝里仿佛漏下点惨白的光。宋婉柔走到窗边,重新撩开百叶窗。楼下的记者还没走,但她看着那些镜头,突然没那么怕了。
虽然心里的阴影依旧浓得化不开,但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是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劲,是知道对手是谁的清醒。她摸了摸手背上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留下道浅浅的红痕。
手机又震了,是对方发来的地址:“今晚八点,老地方见。带上你的诚意。”
宋婉柔关掉对话框,把手机塞进包里。她走到镜子前,摘下渔夫帽,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却对着镜中的自己扯出个笑。哪怕眼下乌青重得像熊猫,哪怕眼神里还带着慌,至少不再是那副缩头缩脑的样子。
心理阴影或许还在,但此刻,她想试着往前踏一步——哪怕脚下是碎玻璃,也得踩出条路来。
另一边,苏晴的新宿舍是四人间,带独立阳台,比原来的旧宿舍亮堂多了。石无痕进门就开始指挥:“星黛露放床头,护眼灯放书桌左上角,这个折叠晾衣架放阳台,记得每天晒被子……”他说得头头是道,比苏晴自己还清楚怎么布置。
苏晴看着他爬上爬下,额角渗出薄汗,忍不住递过纸巾:“歇会儿吧,又不是赶工期。”石无痕接过纸巾往脸上一抹,笑出两排白牙:“早点弄完早点舒坦,不然你晚上怎么睡?”
正忙着,门口突然探进个脑袋,是同宿舍的新室友,抱着本书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是302吗?”
石无痕立刻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一脸“和善”:“对!你是新室友吧?我是苏晴的……表哥,过来帮她收拾下。”他特意把“表哥”两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宣示主权。
苏晴在旁边听得直扶额,新室友却没多想,笑着打了招呼:“我叫林晓晓,以后请多关照!”
等石无痕把最后一个玩偶摆好,整个宿舍已经焕然一新——浅粉色的床单铺得平平整整,书桌上的收纳盒分门别类放着文具,连阳台上的晾衣绳都拉得笔直。他叉着腰环顾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完美!比我办公室还像样。”
苏晴看着他这副“老父亲”般的欣慰模样,突然想起早上那碗灌汤包——他特意让老板多放了醋,说她就爱这口酸溜溜的味道。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偷偷记在心里的细枝末节。
“石大哥,”她突然开口,“谢谢你啊。”
石无痕愣了下,耳根悄悄红了,挠挠头转身去拎垃圾袋:“谢啥,都是应该的……对了,晚上想吃啥?我知道附近有家私房菜,据说他们家的松鼠鳜鱼做得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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