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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红的“装疯”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烙印在青铜镜面,也狠狠烫进玄苦混沌的意识深处。那字迹间透出的冰冷、命令与不容置疑的凶戾,瞬间刺破了他短暂的茫然。他猛地攥紧镜片,粗糙的边缘几乎嵌进掌心皮肉。昏黄的油灯光晕下,他沾着干涸血污的脸庞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浑浊的眼珠深处,翻腾起惊涛骇浪般的挣扎与恐惧。这诡异的指令来自何处?是那房中邪祟的诅咒?还是…推他入死地的慧明背后更深的恶意?
就在这心绪翻腾、寒意彻骨的瞬间——
“笃、笃、笃。”
三声极轻、极缓,却带着某种沉重韵律的敲门声,如同冰冷的雨滴敲打在玄苦心弦之上。声音来自门外,近在咫尺。
禅房内死寂一片,只有油灯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玄苦枯坐在地铺上,攥着滚烫镜片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冷汗无声地浸透了他单薄僧衣的后背,黏腻冰冷。脊椎深处那根“楔入的铁钉”,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压迫而跳动着尖锐的隐痛。
门外的人,没有催促,没有言语,只是安静地存在着。这份沉默,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令人窒息,如同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笼罩着这间破败的斗室。
许久。
吱呀——
老旧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向内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监寺慈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并未完全踏入,半边身子隐在门外走廊的黑暗中,半边被屋内昏黄的油灯光晕笼罩。那张枯瘦、刻满岁月沟壑的脸上,依旧如同古井深潭,看不出丝毫波澜。唯有一双深陷的眼窝里,目光沉静得可怕,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无声无息地落在玄苦身上,落在他紧攥的拳头上,落在他嘴角残留的暗红血痂上。
那目光,没有丝毫对“邪僧”的惊惧,也没有对“哑奴”的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观察一件器物,评估其裂纹的走向与残留的价值。
玄苦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无形绳索捆缚。他想低下头,避开这洞穿一切的目光,但脊椎深处那股被窥视感激起的、混杂着凶戾与不屈的隐痛,却让他枯瘦的脖颈僵硬地梗着,浑浊的眼中本能地翻涌起一丝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警惕与抗拒。
慈晦的目光在玄苦脸上那抹抗拒上停留了一瞬,深潭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涟漪,快如错觉。随即,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死寂:
“后山,伏魔洞。”
“封存的血棺…煞气外泄,污秽佛土。”
“你,去守一夜。”
命令简洁、冰冷,毫无转圜余地。如同在陈述一件与吃饭扫地同等寻常的事务。血棺!煞气外泄!守一夜!
这几个字眼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玄苦的耳膜。倚翠楼那婴灵的尖啸、邪画散发的怨毒、锁阴桩崩解的阴寒…所有被暂时压下的恐惧碎片瞬间翻涌上来!后山伏魔洞!那是比栖凤厢房凶险百倍之地!这分明是让他去死!
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被当作弃子的愤怒,猛地冲向喉头!
“嗬…嗬嗬…!” 玄枯喉咙剧烈滚动,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他想质问,想嘶吼,却只能挤出无意义的音节,喉间那道无形的剑伤再次撕裂般剧痛。
“明日卯时,若棺稳,寺规自明。” 慈晦仿佛没看见玄苦的痛苦挣扎,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若棺开…魂飞魄散,亦是归宿。”
他说完,目光最后扫过玄苦紧握的拳头,那青铜镜片边缘在指缝间透出一丝冰冷的微光。然后,他如同融入黑暗的幽灵,无声地后退半步。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带上,隔绝了内外。最后一丝光线消失,禅房彻底陷入油灯昏黄光晕笼罩下的、令人窒息的黑暗与死寂。
玄苦僵在原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紧攥的拳头无力地松开,那半块青铜镜片“当啷”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砖上。镜面上,“装疯”二字已然隐去,只留下模糊粗糙的铜面,映着跳动的、昏黄的灯火,和他自己那张沾满血污、枯槁绝望的脸。
守棺…魂飞魄散…归宿…
冰冷的字眼在死寂的黑暗中反复回荡。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漫过心口。
装疯?在这绝对的死局面前,装疯又有何用?不过是死得更加屈辱可笑!
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慢慢抚上自己的喉咙。那里,无形的伤口依旧火烧火燎地痛着,每一次吞咽都如同刀割。失语的囚笼,卑微的身份,无处不在的恶意…还有此刻这通往地狱的“职责”…
凭什么?!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被无数次践踏后积压的、混合着滔天恨意与极致不甘的暴虐火焰,猛地从脊椎深处那持续的隐痛之源炸开!那痛楚仿佛不再是折磨,而是燃料!暗金色的凶芒在他浑浊的眼底深处一闪而逝!
他猛地弯腰,一把抓起地上冰冷的青铜镜片!粗糙的边缘再次割痛掌心,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装疯?
好!那就疯给你们看!
他枯槁的脸上,嘴角极其僵硬地、缓缓地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比哭更难看、比厉鬼更扭曲的“笑容”。浑浊的眼中,那抹绝望被一种近乎癫狂的、冰冷的凶光取代。
他不再看那扇紧闭的、隔绝生死的门。只是紧紧攥着那滚烫的镜片,如同攥着最后一块通往地狱的敲门砖。佝偻着背,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禅房角落那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铺。
坐下,蜷缩。
将头深深埋进膝盖。
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像一头在寒夜里舔舐伤口、等待最终撕咬的…绝望困兽。
黑暗里,只有油灯的光晕在他微微颤抖的枯瘦肩头,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的影子。
后山,伏魔洞。
月光被扭曲虬结的藤蔓和厚重山岩切割得支离破碎,吝啬地洒下几点惨白的光斑,更衬得洞窟深处一片化不开的墨色浓稠。
空气粘滞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弥漫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铁锈、陈腐泥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腐败气息。这便是“煞气”,无形无质,却沉重地压在每一个进入者的心头,侵蚀着肺腑,冰冷着骨髓。
玄苦蜷缩在洞口内侧一片相对干燥的阴影里。他身上那件单薄的僧衣,根本无法抵御洞窟深处渗出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阴寒。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牙齿轻微地磕碰着。
他低着头,枯草般的乱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枯槁消瘦的下巴轮廓。黑暗中,无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双埋在阴影里的眼睛,偶尔会抬起,浑浊的瞳孔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隐忍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警惕与计算。
装疯?不,此刻的惊惧与瑟缩,至少有七分真实。这洞窟的煞气,比倚翠楼那婴灵之怨凶戾百倍!每一次呼吸,都感觉有无形的冰针在扎刺着五脏六腑。脊椎深处那根“铁钉”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带着一种奇异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煞气的刺激下蠢蠢欲动。
“沙…沙沙…”
极其细微的摩擦声,断断续续地从洞窟最深处传来。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粗糙的岩石地面上被缓慢地拖行。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煞气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格外瘆人。每一次摩擦声响起,空气中那腐败的腥甜味就浓重一分。
玄苦蜷缩的身体绷得更紧,头埋得更深,肩膀的颤抖似乎也加剧了几分。他死死攥着怀里的东西——不是青铜镜片,而是一块从洞口捡来的、棱角锋利的黑色燧石。
时间在死寂与那瘆人的摩擦声中缓慢流逝,如同钝刀子割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子时最深的时刻。
嗡——!
怀中贴身藏着的青铜镜片,毫无征兆地剧烈一震!滚烫的温度瞬间穿透粗糙的僧衣,灼烧着胸口的皮肤!
玄苦身体猛地一僵!那镜片如同活物般在他怀中扭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探入怀中,将那滚烫的镜片掏了出来!
镜面不再模糊!
光滑如水的镜面上,此刻正清晰地倒映着洞窟深处、那煞气最浓郁的核心景象——并非他肉眼所见的黑暗,而是一片翻滚涌动的暗红色煞气浓雾!浓雾中心,赫然是一口巨大、沉重、通体漆黑如墨的棺椁!棺盖并未完全合拢,一道缝隙如同狰狞的伤口,浓郁粘稠得如同血浆的暗红煞气,正从那缝隙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弥漫!
更诡异的是,镜中画面并非静止!那口黑棺,正在极其缓慢地、一下一下地…震动!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现实中那“沙沙”的摩擦声!仿佛棺内有什么东西,正积蓄着力量,想要推开这沉重的束缚!
镜面视角还在缓缓移动、拉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在操控!最终,画面定格在棺盖与棺身那道缝隙的边缘!
玄苦的瞳孔骤然收缩!
镜中映照的棺椁缝隙边缘,并非平滑的木质!那里,竟缠绕着几圈极其黯淡、几乎被煞气完全侵蚀覆盖的暗金色泽的细丝!细丝深深勒入棺木,构成一个残缺不全、摇摇欲坠的古老符文!符文的力量微弱至极,如同风中残烛,正是这口血棺最后、也是最脆弱的封印所在!而此刻,那棺椁的震动,每一次都精准地冲击着这符文力量最薄弱的一点!
【以血为引!】一个冰冷、急切、带着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女声,直接在玄苦识海中炸响,正是苏晚!【用你的血!抹在镜中符文断裂处!快!煞冲九幽,棺开无回!】
玄苦脑中嗡的一声!用血?抹在镜中?这疯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下意识地抗拒!这诡异的指令,这血棺的凶险,让他本能地想要逃离!然而,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轰隆——!!!
一声沉闷如地底闷雷的巨响,猛地从洞窟深处炸开!
现实中的黑棺,在镜中视角的注视下,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烈震动!棺盖缝隙处,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暗红煞气如同喷发的血泉,轰然冲出!狠狠撞在棺椁边缘那几圈黯淡的金色符文细丝上!
咔嚓!
一声极其细微、却如同惊雷般在玄苦灵魂深处响起的碎裂声!
镜中画面清晰地显示:符文细丝上,一道原本就存在的细微裂痕,在这狂暴的煞气冲击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瞬间蔓延、崩裂!
嗡——!
整个伏魔洞内的煞气骤然狂暴了十倍!如同无形的海啸,带着刺骨的阴寒和毁灭一切的怨念,轰然席卷开来!洞壁上的碎石簌簌落下!玄苦如遭重击,胸口一闷,喉头腥甜,一口逆血差点喷出!那口黑棺更是剧烈摇晃,棺盖缝隙肉眼可见地扩大了一丝!一股更加深沉、古老、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气息,从那缝隙中泄露出来!
【蠢货!等死吗?!】苏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再次在他脑中厉喝!
煞气如刀,切割着身体与灵魂。棺椁的震动如同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镜中那崩裂的符文细丝,如同最后倒计时的沙漏。
装疯?等死?
不!
玄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孤注一掷的疯狂!他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自己枯瘦的手腕上!
剧痛传来!牙齿瞬间刺破皮肉,温热的、带着铁锈腥味的液体涌入口腔!是他的血!
他看也不看,沾满鲜血的手指,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狠狠按向掌中那滚烫的青铜镜面——正正按在镜中倒影上,那黑棺边缘、金色符文崩裂断裂的位置!
指尖鲜血触碰到冰冷镜面的刹那!
异变陡生!
嗡——!!!
青铜镜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青光!镜中那崩裂的符文断裂处,玄苦指尖的鲜血并未停留在镜面,而是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瞬间渗透了进去!暗红的血珠在镜中那暗金色的符文断裂处晕染开来,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
现实与镜中,仿佛在这一刻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伏魔洞深处,那口剧烈震动的漆黑棺椁边缘,缠绕棺木的黯淡金色符文细丝上,那刚刚崩裂的断点处,毫无征兆地,凭空浮现出一抹刺目的、粘稠的暗红!
正是玄苦指尖渗透进镜中的那滴本命精血!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那抹污秽的暗红精血沾染在古老神圣的封印符文断裂处的瞬间,两种绝对冲突的力量轰然对撞!金色符文细丝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回光返照般的璀璨光华,试图净化这污秽的入侵!而那暗红精血中蕴含的、被煞气引动的魔骨凶戾之气,也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凶兽,爆发出决死的反抗!
轰!!!
一股比之前棺椁震动强烈百倍的能量乱流,以血染的符文断点为中心,轰然炸开!狂暴的气浪混合着暗红煞气与破碎的金色光点,如同失控的怒龙,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棺盖!
“砰!!!”
沉重的黑棺棺盖,竟被这股源自内部的狂暴能量和外部冲击的合力,硬生生地向后掀开了半尺!一道足以容纳手臂伸入的缝隙,赫然洞开!
一股远比之前泄露的气息恐怖百倍、阴冷千倍、仿佛汇聚了九幽黄泉所有绝望与怨毒的漆黑气流,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冥河,从那半尺宽的缝隙中,无声无息、却又带着湮灭一切的威势,狂涌而出!
黑气所过之处,洞壁岩石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迅速变得灰败、酥脆!洞窟内的温度骤降至冰点,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真正的灭顶之灾,降临!
玄苦首当其冲!那恐怖的漆黑气流如同万载玄冰凝成的巨浪,瞬间将他吞没!刺骨的阴寒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骨髓乃至思维!身体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色冰晶!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脆弱的陶俑,下一秒就要被这绝对的冰冷和死寂彻底碾碎成齑粉!
意识在恐怖的低温中飞速模糊、沉沦。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触手可及!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熄灭、肉身即将化为冰雕的万分之一刹那!
“吼——!!!”
一声源自脊椎骨髓最深处、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彻底点燃的、充满了无尽凶戾与不屈意志的咆哮,如同沉睡的太古魔神在玄苦濒死的躯壳内轰然觉醒!
嗡!
一股炽烈到极点、霸道到极点的暗金光芒,猛地从玄苦被黑色冰晶覆盖的后颈下方、那节承受着“铁钉”楔入般隐痛的脊椎骨中爆发出来!
光芒所至,覆盖他身体的厚重黑色冰晶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瞬间气化消融!那侵入骨髓、冻结灵魂的九幽死气,如同遇到克星,发出惊恐的尖啸,被这暗金光芒霸道地逼退、驱散!
玄苦僵硬的身体瞬间恢复了知觉,但那并非温暖,而是如同被投入熔炉般的极致灼痛!仿佛每一寸骨骼、每一根经脉都在被这爆发的暗金光芒焚烧、重塑!
他无法控制地仰头发出一声痛苦与力量交织的嘶吼!枯瘦的身体在暗金光芒的包裹下,竟爆发出一种与他形貌截然不符的、磐石般的厚重与不动如山的威势!僧衣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猎猎作响,露出底下枯瘦却仿佛蕴藏着恐怖力量的身躯轮廓。
那节爆发出暗金光芒的脊椎骨,此刻如同一条苏醒的魔龙,在他后背的皮肤下清晰地凸显出来!骨节之上,一道道繁复、古老、充满蛮荒凶戾气息的暗金魔纹,如同活物般流转、燃烧!
破戒金身!
以魔骨为基,燃凶戾之气,抗诸天邪煞!此身不拜佛,只镇魔!
玄苦眼中所有的浑浊、惊惧、茫然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源自本能的、对眼前滔天邪煞的冰冷镇压之意!
他根本无需思考!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前猛地踏出一步!脚下坚硬的岩石地面在他落足的瞬间,蛛网般的裂痕无声蔓延!
那只沾着自己鲜血、曾按向青铜镜片的手,此刻五指箕张,掌心之中,暗金色的魔纹光芒最盛,如同握着一轮微缩的暗金烈日!带着一种碾碎一切的霸道意志,朝着那正从半尺宽棺椁缝隙中狂涌而出的、如同冥河倒灌的恐怖漆黑死气,狠狠一掌拍去!
掌心暗金魔纹光芒大放!一个由纯粹魔骨凶煞之气凝聚而成的、古朴、威严、却又带着无边杀伐之意的巨大暗金色“卍”字佛印,脱手而出!
这“卍”字,非是佛门慈悲渡世之印!而是以魔骨凶煞为墨,以不屈战意为笔,书写的——镇魔杀伐之印!
“卍”字佛印迎风暴涨,瞬间化作磨盘大小,带着镇压九幽的煌煌凶威,狠狠印在了那喷涌的漆黑死气洪流之上!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狭窄的洞窟中炸响!
暗金色的“卍”字佛印与漆黑如墨的九幽死气狠狠撞在一起!没有僵持!只有最纯粹、最暴力的碾压与净化!
金光所至,黑气如同遇到沸汤的积雪,发出凄厉绝望的尖啸,大片大片地消融、湮灭!那口被掀开半尺缝隙的黑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拍中,发出沉闷痛苦的**,刚刚掀开的棺盖被这股狂暴的反震之力轰然压回原位!
“咔嚓!砰!”
沉重的棺盖严丝合缝地盖了回去!缝隙处残留的几圈黯淡金色符文细丝,虽然依旧布满裂痕,却在玄苦这一掌爆发的、带着魔骨凶煞之气的暗金“卍”字余威注入下,竟奇迹般地重新弥合、稳固!一层极其微弱的暗金光晕在棺椁表面一闪而逝,将那滔天的死气死死锁住!
洞窟内狂暴的能量乱流瞬间平息。
只剩下那口重新被封印的黑棺,孤零零地矗立在洞窟深处,散发着微弱却稳固的暗金余韵,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能量对撞后的焦灼与冰冷气息。
玄苦保持着出掌的姿态,枯瘦的身躯挺得笔直,如同钉死在岩石中的标枪。他掌心的暗金光芒缓缓收敛,那节凸起的脊椎骨也渐渐隐没,皮肤上流转的魔纹黯淡下去。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浓郁金芒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身前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盛开的暗金曼陀罗。强行催动魔骨本源,镇压远超他目前极限的九幽死气,代价便是这口蕴含生命精华的本命精血!
极致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晃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枯瘦的身体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岩石地面上。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他涣散的瞳孔似乎瞥见,洞窟入口处那片被藤蔓切割的惨白月光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沉默矗立的枯瘦身影。
监寺慈晦。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深潭般的目光,越过倒地的玄苦,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口重新被暗金余韵笼罩的漆黑棺椁之上。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那是混合着惊疑、震动、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以及…某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冰冷审视。
玄苦的视野彻底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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