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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昨夜并未在羊祜家等石守信,而是被兄长李固驾车接回了家中。原因不复杂,因为她父亲李胤,已经得到了朝廷的调令,从关中调回洛阳,并且担任御史中丞!
这个官职具有对百官有监察弹劾的权责,在中枢体系中的地位极为重要。
基本上只要找个借口,就能把中枢的高官撸下来,实在是当权者手中的快刀利刃。
很显然,李婉与石守信成婚,并未影响其父李胤在司马昭心中的地位。为了控制朝堂,司马昭正在一步步将自己大将军府内的骨干亲信,安插到朝廷里的重要位置上。
至于自家长子泡妞不成碰一鼻子灰,在司马昭看来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远不如他的篡位大业重要。
该重用,而且好用的人,司马昭放手去用。
攘外必先安内,李胤的上位,意味着司马昭对朝堂内部的大清洗,已经箭在弦上。石守信的岳父就是捉刀人。
伐蜀之事,更是明摆在那。
篡位,伐蜀,这是一体两面的两件事,互为表里。
因为要篡位,所以必须伐蜀成功。而伐蜀不成功,则会对篡位的计划造成重大恶劣影响。
李胤匆匆忙忙从关中赶回洛阳,还没进城,就直接找女婿石守信,商议对策。
要商议的事情,就是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以及家族成员接下来该怎么办。可惜石守信不在家,跑羊祜家送“科研样品”去了。
等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李胤已经去大将军府接官印,只剩下大舅子李固。
二人见面,石守信一句话,就把李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妻兄,大将军已经决定好了伐蜀领军之人,故而让岳父卸任,返回朝堂,稳固后方。关中都督会是谁,很快见分晓。”
书房里,石守信看着李固面色肃然说道。
听到这话,李固大为叹服父亲李胤目光如炬,难怪会如此看重这个女婿。
“妹夫,此话怎讲?”
李固疑惑问道,但心中已经信了五成。
“岳父并无领兵之才,此前却在关中呆了两年,为何?
因为岳父为官清廉,为人方正。大将军是想让岳父肃整军务,充实军备,囤积粮秣。
并不是让岳父去攻打谁。
想来如今岳父的军务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大将军或许已经派人查验过,感觉非常满意。
所以他下了两道命令。
一来将岳父调回朝廷,升官并授予重权,加强对朝堂的控制。二来,也是换上伐蜀的统兵都督,推进出兵之事。”
石守信十分笃定说道。
这种事情在他这里算是半开卷考试,只要不问作战细节,几乎无甚难度。
虽然石守信现在只能算是寒门才会担任的“浊流官”,但是消息渠道还是通畅的。
“哎呀,妹夫所言极是啊,这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李固十分懊恼,很多问题答案若是说出来,一文不值,好像我上我也行。
但答案还没出来的时候,绝大部分人就是想破脑壳也想不出,非常考验谋略水平。
李固现在十分确信,石守信至少是在战略眼光这块强自己不少。
别说是李婉爱石守信已经爱得痴狂,不顾一切。就说这家伙的能力与眼光,招这个女婿就完全不亏。
“父亲让我问妹夫,是想继续在中枢做官,还是外放锻炼一番。这两年听闻你在少府也混出点名堂来了,父亲可以帮你推荐一下官职。举贤不避亲嘛,妹夫无须介意。”
李固继续说道。
在天龙人圈子里面混,肯定是要做官的,无论如何都得做官。在这个年代,穿越者能走的路不多,做官是前途最好的一个。
当然了,穿越成皇帝的人除外。
石守信和李婉见第一面的时候就提亲,难道就为了整天抱着美女玩心肝宝贝游戏么?
那显然不是的,岳父的托举能力,也是石守信死咬着这桩婚事不肯松口的原因之一。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羞耻,因为大家都是这么玩的。妻子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合不合得来,反倒是其次。
你行,说明你能力好,找个好老婆好岳父也是能力之一。
你不行,那别人都会上来踩你一脚,毫无怜悯。因为你找不到好老婆好岳父,本身就是一种能力欠缺的体现。
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家族能力,都不会被人看重。
另一面,日常夫妻关系的维护,以及与妻家亲眷关系的维护,都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这也是对个人综合能力的一种考验。
所以,当石守信可以整天和李婉搞些新奇玩意,让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夫妻关系好到遭人嫉妒的时候,在很多天龙人眼中,这就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个男人搞得定出身官宦之家的妻子,搞得定岳父和大舅子,那么他一定不会是一个能力平庸的人。
并不需要石守信到处找人吹嘘,说自己有多么能干。
“暂时还不知道,反正……我明日要去一趟河东,给嵇康送一份征辟他的文书。”
石守信面色为难说道。
岳父的推荐当然很好,但是羊祜和山涛那边,不能怠慢了。山涛明显是想提携一下石守信,这份关系可以长期打理。
如果推拒掉的话,那就是得罪人了,尤其让羊祜下不来台。
而事情办成的话,山涛又会推荐石守信去关中参与伐蜀,这又是一条“进步”的路线。
石守信还是觉得岳父这里可以缓缓,毕竟李婉这个贤妻很体谅自己,一家人可以慢慢商量。
“呃,妹夫觉得,此番伐蜀,会是谁领军呢?”
李固忽然凑过来低声问道。
目前来说,伐蜀的议题都是司马昭派人,指使他们提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水温,看看哪些人同意哪些人反对。
然后,测试结果,就是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都在说目前时机不成熟。
看起来,伐蜀的议题好像会在众人反对下无疾而终,但只要是懂一点权谋的天龙人就知道,伐蜀是不可能停的!
因为司马昭要篡位啊!他不可能忍得住!
此前司马昭想进位“晋公”,被曹髦一波打掉,这辈子都没法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得手。
所以,司马昭只能仿照当年的曹操进位魏王以后,把称帝的机会留给儿子操作。
司马昭打算先实现晋公这个爵位的传承,然后再用晋国取代魏国,最后再称帝。分两步走,在司马炎这一代完成夙愿。
或许,司马昭已经感受到曹髦带给自己的诅咒:他这辈子都无法称帝!
这一点就算是李固这样的中人之姿,也都看出来了。
然而,伐蜀必定发生是一回事,谁会是领军人物,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要从中捞取政治利益,知道伐蜀是没用的,要能猜出领军之人,才方便提前布局。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或许大将军会自己亲征也不一定。”
石守信故意装作不知道,主要是不想趟浑水。
哪知道李固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道:“要是知道就好了,可以提前走一下关系。伐蜀成功之后,便有灭国之功,足以升迁了。别人吃肉我不争,能跟着喝点汤也行。”
现在大魏天龙人,或者说是全天下的天龙人,都已经进入到“存量竞争”的时代。
军功早就不像从前那么好捞取了。地盘也不像三国初期那时候,可以随意弄到手了。
官职体系已然成熟,一个萝卜一个坑。官位的数量是有限的,天龙人娶妻生子的趋势却是在扩大,有资格当官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官位不变,能当官的人变多,那可不就意味着竞争变得更激烈嘛。
如李固这样的天龙人二代,又或者如石守信这样作为新鲜血液,被吸纳进天龙人圈子里的人,他们或许还能稳稳当当的做官。
可他们的子辈,做官的路,就不可能那么顺畅了。
大家都有背景,就得看谁背景更大,竞争是不会消失的!
石守信在少府干了两年,身后有人照拂,还搞出来不少好用的新兵器和新农具。
可也不过是小升了三级,从“科研组长”升到了“科研科长”。九品中正制,小三级微不足道,要大升三级才算飞黄腾达。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提了,多少人这两年在原地踏步,从石守信的同僚变成了直接下属。
私下里还对他指指点点呢。
那些人认为石守信纯粹是泡妞技术好,会哄女人开心,靠岳父李胤的“超能力”上位,要不然根本不可能升官。
总之,这些人就是不承认石守信的能力盖过他们不止一筹,又不敢当面说坏话。
别问,问就是这厮只会靠岳父。
至于羊祜等“贵人”的重视,那些人也认为,他们是看重李胤女婿的身份才结交的。
人言可畏,你永远不知道当面对着你和蔼可亲的人,背后在怎么编排你。
对此,石守信选择无视,不与这些人争辩。越是争辩,对方就越是来劲。
闲聊了一会,李固便离开了,承诺石守信外出公干以后,他会多来这边走动,照拂一下妹妹。
石守信在家又紧赶慢赶的准备了一下出门所需的物件,天黑后跟李婉在卧房的床上玩了个尽兴,一夜的欢愉。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独自前往羊祜家,备上薄礼当面致谢。
……
大将军府的书房里,司马昭坐在桌案前,正生着闷气。
桌案上摆着一封从陇右而来的信,是征西将军邓艾写来的。
这家伙在信中直言:姜维率领的蜀军,依旧是相当有战斗力。目前还没有找到伐蜀的机会。仓促行动,恐怕到时候很可能复刻当年曹爽的败绩。
大将军不如等待时机,蜀国已经疲敝,只要时机一到,魏军便能摧枯拉朽打到成都!
邓艾并非司马家嫡系,只能算是司马懿当年施加过恩惠的一个“后起之秀”。
后起是真的,因为出身低;年纪大也是真的,蹉跎了二十年岁月,算是“新冒头”。
不过邓艾过往升不上去也并非完全是天龙人圈子排斥他,跟个人的情商也有关系。
从这封信就能看出邓艾超低的情商。
一方面他挺为国家考虑的,提出的建议很有道理,都是他在前线与姜维斗智斗勇中总结出来的。所以邓艾的信,会极大影响朝臣们对伐蜀的看法。
另外一方面,邓艾完全没看出司马昭的心思。
这位权臣,其实并不是想讨伐蜀国建功立业,而是为了篡位,积累军功。顺便转移朝臣们对他的非议。
结果邓艾一个劲的劝说不要伐蜀。
于是司马昭心中就产生了一个疑问:邓艾究竟是想成为我的亲信,还是有别的什么心思呢?
有淮南三叛在前,谁敢说邓艾就没有二心?雍凉离洛阳远着呢!
这封信让司马昭对邓艾起了猜忌之心。
不过,邓艾在西北颇有战功,乃是西北的一根柱子。若是不明就里的砍了,短时间内很难再找一个合适替代的。
邓艾年纪已经大了,司马昭的想法是:这次伐蜀,燃烧掉邓艾最后的利用价值。得胜归来后,给他在朝中安排一个闲职养老,然后在西北安插更让自己放心的亲信。
这样既把邓艾拿掉了,面子上也做得好看。
正在这时,穿着一身灰白色纱裙的羊徽瑜被下仆领进了书房。司马昭有些疑惑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这是玩的哪一出。
这种衣服……该是祭拜死人的时候穿的吧?
“大将军,妾想今日去邙山,祭拜一下先夫,特来向大将军禀告此事,还望您允许。”
羊徽瑜十分客套的说道。
“哎呀,嫂子实在是太见外了。您是司马家的妇人,又是兄长的遗孀,自然是可以随时去祭拜他。
倒是我因公务繁忙无法前往,请嫂子帮忙代写一篇祭文吧。”
要想俏一身孝,司马昭看了一眼秀色可餐的嫂子,压住心中的邪念,言不由衷说道。
当然了,羊徽瑜文采斐然,帮忙写写祭文完全不成问题。这件事司马昭倒是完全不在意。
“嗯,那妾这便出发了,祭文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羊徽瑜对着司马昭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司马昭这个人就是这样,你提前跟他说你去做什么,他日理万机转过头就忘了;
但你不跟他打招呼,事后他就会不断猜疑和追索。
关于羊徽瑜要去祭拜司马师的事情,司马昭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事后再也没想起来。
离开大将军府之后,羊徽瑜回到羊祜宅院,向羊祜辞行。没想到刚刚进入堂屋,就看到羊祜和一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的,关系非常亲密。
正是石守信无疑。
羊徽瑜瞬间就认出,这个年轻男子,就是前夜在床上和自己颠鸾倒凤,云雨不休的家伙。
本以为要花费很多周张才能打听到,没想到居然毫不费功夫。
她愣在原地,心脏咚咚咚的狂跳不已,整个人连迈步都忘记了。
那一夜的吻,好热烈,好缠绵,好长久,在脑中挥之不去。
羊徽瑜的身体软得几乎要瘫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人定身了一样。
“阿姊来了啊。”
羊祜看到羊徽瑜的面色有点怪,以为她身体不适,连忙挽着她的胳膊,让其坐在自己身旁。
他对石守信介绍道:“这是我胞姐,大将军兄长的遗孀。”
司马师的老婆?看着好年轻啊,这不会是小老婆吧?
石守信心中疑惑,却是低下头,非常客套的对羊徽瑜作揖行了一礼道:“鄙人石守信,见过夫人。”
这位夫人面容清秀端庄,只是,石守信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身上穿着的衣裙有点怪异。
怎么说呢,充满了一股未亡人十八禁大片女主的味道。
衣服乍一看很保守,除了修长的脖子,被白色的纱巾围住,露出一点点白皙肌肤之外。其他地方都被捂了个严严实实。
这衣着无论怎么说都是偏保守的。
但当他细看,细品。
越是揣摩,越是感觉这位夫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风骚妖媚。似乎每块布料,都散发着女人的韵味。
羊徽瑜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看向羊祜提议道:“我现在要去给先夫扫墓,就在邙山,离洛阳不远,你知道地方的。
趁着天色还早,送我过去吧。”
这种要求,羊祜根本没法拒绝,毕竟司马师可是司马昭胞兄啊。司马昭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的人!
“敢当,你先回家准备出发去河东,我陪我阿姊去扫墓。等你公干返回,我们再把酒言欢吧。”
羊祜有些歉意的看向石守信说道。
“罢了,他也一起去吧,多个人热闹点。返回时直接出发去河东,也是顺路。
邙山埋的死人多,我有点害怕。”
羊徽瑜不动声色的建议道,随便找了个借口。
羊祜面露古怪之色,不过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羊徽瑜点点头。石守信完全不懂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联,刚想拒绝,却看到羊祜对自己使眼色。
他不得不行个揖礼,跟在二人身后,一起出了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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