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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吴三跪的故事,老胡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秃头的邋遢男人,身上竟有这般离奇的故事。
不过,老胡不信这些东西,对于其他人说的话,他只是点头附应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眼看着日头西下,院里还坐着的人基本都喝高了,舌头也变大了,走起路来直打圈。
说来也是巧,满面醉意的老吴非要为老胡的小女儿算上一卦,至于其他来贺的邻里,自然不肯错过,便在一旁跟着起哄。
看吴三跪那样,满脸通红双眼迷离,下句不接上句,明显是喝大了,甚至吹嘘自己是道门掌门,更是称赞自己的道术如何如何了得。
至于那些留到现在的邻里,自然是乐得瞧热闹。
没得办法,老胡只得呼唤婆娘,将贵琴再抱出来。
吴三跪再看向襁褓里的贵琴,当即举起右手,掐指点算。
可这一卦,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只见吴三跪的面色霎时阴沉下来,一把攥住老胡的手腕,沉声道:“胡老弟,你老年得女本是好事,可贫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完这句话,吴三跪瞥了眼站在老胡身后看热闹的邻里。
老胡并不能理解吴三跪这句话的含义,虽说与之相识不久,可无论是那日在地头还是今日的把酒言欢,吴三跪谈吐得体,怎么看也不像是冒失的人。
老胡淡笑一声,“吴老哥,有啥子话,你就直说嘛,这里又没有外人。”
听他此言,吴三跪皱了皱眉,而后叹息一声。
这声叹却让老胡更加发蒙,一时间想不明白今日本是大喜的日子,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这声叹让老胡心生些许不悦,但他没有表明出来,只是挣脱了吴三跪的手。
吴三跪咂了咂嘴,样子很是犹豫。
片刻后,他才缓缓说道,“贵琴这小丫头,长得俊俏,命里自带富贵,若是男娃的话前途将不可限量,可偏偏是个女娃,只怕不好养活。”
整个院子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老胡听他这么一说,心底的火‘噌’地窜了出来,气得发抖的手指着吴三跪的鼻子尖,“你这臭道士,俺好心款待你,可说的什么狗屁话!你给我滚,滚出去,俺家不欢迎你。”
老胡一边骂道一边将吴三跪朝着门外推去。
说来也是巧,就当吴三跪一只脚迈出大门槛的时候,从他怀里掉出一个小小的金色圆球。
——咯噔
看着地面上滚动的圆球,吴三跪原本阴沉着的脸才算缓和些许,不顾老胡的推搡紧忙将圆球捡起来,“胡老弟,你先别急。”
把圆球捧在手心,吴三跪小心吹着上面沾染的尘土,“这可是宝贝,糟践不得。”
在气头上的老胡可不管他手里是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坨金疙瘩,也和他没关系。
他本是好心好意请这老道喝酒,谁知老道竟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反倒像是在诅咒贵琴。
吴三跪紧忙将小金球递给老胡,“这是好东西,顶好的东西,送给你家贵琴。”
老胡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吴三跪索性也不卖关子,“胡老弟,天机不可泄露,老哥没办法跟你说太多,但你要记着,贵琴命里有一劫,是大劫...”
听到这儿,老胡再也无法压制内心的愤怒,抄起竖在门旁的扁带就要将这满嘴说胡话的吴三跪的脑袋砸碎。
这下可不得了,一旁看热闹的邻里紧忙拉住老胡。
看着老胡酒气各半的通红脸庞,吴三跪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只能无奈地再叹息一声:“胡老弟,缘分这个东西,奇妙得很,我刚好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枚金丹,如此一来算是应了天意,如果今夜十二点有黄皮子登门,你就将金丹给贵琴喂下,并站在门里朝着西方磕三个头,这事儿就算揭过,若是过了十二点黄皮子没来,贵琴十二年内则相安无事。”
说罢,也不管老胡愿不愿意,吴三跪直接将这粒金丹放入老胡手中。
吴三跪迈出胡家大门后,深深地看了老胡一眼,“若十二年后有事发生,一定要去寻我,切记,切记。”
说完他便扭头离开,一边走一边摇头,像是叹息。
“他妈的,什么人呐这是...”老胡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他心里还是犯着嘀咕。
毕竟,方才邻里讲述吴三跪磕头挣命那事儿,老胡可是听得清晰。
贵琴的百岁宴,就这样荒唐地结束了。
送走最后一位宾客,婆娘和孩子们收拾院落,振英照看小妹,至于老胡,则是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大门口,朝着门外望。
余晖不再暮色已黑,月上枝头寒风肆意,哪怕是冻得直哆嗦,老胡依旧坐在那里。
直到鸡鸣,整整一夜过去,老胡都不曾见过一只黄皮子。
就此,吴三跪的酒后之言,老胡权当他是喝多了狗放屁。
说来也是奇怪,从那日之后,老胡再没见过吴三跪,慢慢地就将这个人忘在脑后。
一晃已过十二年,又逢七月。
这十二年里贵琴健康成长,随着年纪越大长得越漂亮,白嫩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一点都不像是从农村长大的孩子。
贵琴自小聪慧,说话招人喜欢,整个横道村就没有人不喜欢这小丫头,甚至一些心儿眼多的人家,打算给贵琴说娃娃亲呐。
又到七月十四这一天,横道村一户赵姓人家的老父亲去世,年岁八十,属于喜丧,全村年过半百的人都要去帮忙,一来讨喜,二来嘛,自当是积阴德。
所谓喜丧,有人敲鼓有人吹唢呐,还有小戏班子搭台唱戏,邻里也是喝酒吃肉,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可有一个规矩,凡是来参加喜丧的,要么拎一袋桃酥,要么端一盆豆腐,以保赵家老父在那头儿不至于饿着。
老胡肯定去帮忙,因为当初他闯关东初来这里的时候,睡的第一张被子就是赵家老父给的,虽说这些年家家户户的日子逐渐好起来,可老人走了,这最后的体面是必不可少的。
在老胡心里,就当是还了一份天大的人情。
老胡抱着九斤九两的棉花被,他后面跟着拎着桃酥的贵琴,父女二人走进赵家院子。
客人一看好家伙,老胡准备的被子也太厚了,至于老胡的说辞嘛,用这床被子盖棺,山里凉,怕老爷子冻着。
这下给赵家全家上下以及来客都感动坏了,纷纷夸老胡讲良心。
棺上山,土埋棺,孝子打碗引魂幡,这一连串流程结束,便到了开席的时间。
82年物资匮乏,乡里乡亲都穷怕了,可对于红白喜事来说,主人家还是比较舍得花钱的。
不管是什么席,对于村里人来说,只要是能打牙祭的席,那都是好席。
席间,贵琴吃了好多鸡鸭鱼肉下肚,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老胡坐在她身边,看着吃嘛嘛香的闺女,眼里流转着掩饰不住的喜爱。
这期间有人想要和老胡家噶娃娃亲,都让老胡以贵琴年龄小一一婉拒了。
也就持续个把小时,邻里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便各回各家。
老胡喝了几杯酒,将贵琴领回家后,自己则回屋小睡一会,至于贵琴则是和哥哥们去地里抓蚂蚱,这不起眼的小虫子烤着吃可香了。
老胡这一觉竟睡到了半夜。
就在老胡迷糊之际,一道瘆人的尖锐惨叫声划破了赵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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