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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道小马欲退下,李辰却叫住了他:“小马,你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实在是找不到人宣泄,看着眼前这个大头兵,虽然呆傻但是好歹也相处了几个月,便问道。
“啊?大...大人...小人不知啊....”小马被这一问给问懵了,他完全不知道李辰要干嘛,为何问他这个?
“欸,你过来,我看你和姜都虞貌似挺熟的,你且说来,她有喜欢的人吗?”李辰凑到小马面前问。
“这这这....小人只是入伍之初承蒙都虞关照过,断不敢与都虞大人攀关系,大人还恕小人不知....”
小马战战兢兢的,他确实只是私底下叫一声时离姐,但是对于姜时离他是一无所知。
“那我问你,姜都虞在军中这么久了,可有和谁联系密切,或者交往密切?”李辰还是不死心,他今天非要撬开这小兵的嘴,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点碎银,眼神示意着小马。
小马哪里敢接,他连忙摆手,低着头说:“小人...小人属实不知...小人只是军中一门卒,偶尔听从将军们的传唤,做些边缘之事....”
李辰见状,把碎银硬塞到他手里,开始打起了感情牌,把这小马忽悠得是云里雾里的,这人果然是吃了读书的亏啊...
见小马慢慢开始放松警惕,他又追问了刚刚的问题,只见小马犹豫半天,最后支支吾吾的说:
“姜都虞联系最为密切的,自当是殿帅....她之前和大人一样是军议处的人,后来成为殿帅左右,小的见她出入最为频繁的就是殿帅的军帐”他心想,这不算泄密吧,毕竟看到的又不止他一人,而且她和殿帅接触密切,自然也是为了军中之事,便如实相告了。
“殿帅....”李辰开始沉思,他回想起今日在中军帐,姜时离看殿帅的神情,说话的语气,和她跟自己的表现完全都不一样,而且她曾经还说过自己喜欢胸有大志之人,再加上又回想起当年在新慧书院,姜时离听到殿帅写的词两眼放光,而自己写的诗却被无视。
把这一系列联想起来,他似乎恍然大悟,难不成她喜欢的人,是殿帅?!
那这可不是一点两点的棘手啊,自己跟殿帅不管是身份上还是各方面,都无法做对比,别说差距了,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你说....姜都虞,会不会喜欢殿帅?”
“这小人哪里敢妄自揣测....”小马着实傻了,这人怎么这都跑来问自己,但是再傻也看得出来,他对姜时离颇为用心。
“没事!你只管大胆说,这里就你和我两兄弟,没别人。”
李辰冲小马使了使眼色。
“这....若是让小的说,姜都虞这么漂亮,殿帅又是英雄,喜欢也是情理之中....”小马见李辰面露难色,不敢再说。
“漂亮?那叫国色天香!”李辰白了他一眼,看他云里雾里的,随即又问:
“那你觉得,姜都虞和我搭不搭?”
小马彻底无语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无厘头的大人,只能支支吾吾的说:
“自...自然也是搭的”
李辰听到后心满意足,喜上心头,小马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赶紧告退了。
次日,姜时离来到了来到中军帐外,没曾想听到里面传来异动,便没有着急着进去,反倒是躲在门外偷听起来。
“殿帅,看来您把老夫的嘱托当耳边风了.....要注意休息.....按时.....”
她听得半清不楚的,但是似乎不是什么好消息,情急之下径直走了进去,看见陈雁光着膀子,肩上缠裹着的白色纱带透着血,一旁的大夫正在替他换药。两人也发现了她闯进来。
“时离...你....”
陈雁本想叫她有什么在帐外候着,但是见她没等自己话说完,居然直接走到了面前。
她根本顾不及看着陈雁的身子脸红,而是面露担忧,打量着陈雁的伤口,随即又看向大夫:
“殿帅他受伤了?!”她还是一脸不可置信,明明自己呆在他身边这么久都没发现。
大夫也不知如何言语,此时陈雁开口了:
“无妨,小伤而....”
“什么小伤!都往外渗血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夺过了大夫手中的纱布和药物,坐在陈雁的身侧,欲帮他换药,这可给陈雁惊到了,连忙示意:
“时离!万万不可,还是让大夫来吧....”他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来着,谁知道姜时离压根不理他:
“手别动!忍住了啊。”
她将陈雁的旧纱布换下,那道瘆人的口子随即映入眼帘,她心里先是一惊,随即不知不觉眼眶都红了,缓慢的帮他擦拭着伤口,一旁的大夫见状,便先行告退,临走前还特地嘱咐陈雁多休息,不要过度操劳。
“疼吗?”
她看着陈雁的后背,一边小心翼翼帮他擦拭的同时,又注意到他背上多处的疤痕,忍不住颤抖着问他。
“这有什么。”陈雁释怀的笑了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盯着陈雁背上每一道疤痕,还有肩上的那道像是被刀砍伤的口子,心里像是刀绞一般,她从未发现这些,哪怕是住在殿帅府,陈雁也藏得很深,若不是今日她突然闯入,怕是还能不知道陈雁身上的伤势情况。
她默默不语,只是专注着帮陈雁处理伤口,换上新的纱布,包扎好之后,又替陈雁穿上了衣服。
陈雁心里一阵温暖,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感谢道:
“辛苦你了时离,以后我让军士帮忙即可,毕竟男女....”他话到嘴边,没说完。
“什么男女男女的,我是你的下属,帮你换药是天经地义的,军中都是生死兄弟,殿帅还要拘泥于世俗?”姜时离赶紧趁他不注意抹了一下眼睛,怕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陈雁苦笑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姜时离.....
他心中又陷入了回忆,盯着她的脸出了神,真的像,她会不会就是姜欣?如果她是的话为什么不与自己相认?她这些年究竟过得怎么样,现在又在哪里....
“殿帅!看够了没有?”姜时离脸蛋火辣辣的,内心却略过一丝娇羞,心跳也加速起来。
“抱歉!本帅...一时想到其他事上面去了...”陈雁赶紧转移目光,拼命找补。
姜时离见他滑稽的模样,忍不住偷笑,随即说:
“殿帅....莫不是又想起了那位您提过的故人?”
她使起了坏,心想既然气氛都到这了,不如再探他一探。
“算...是吧...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甚至,五官都很神似.....”
陈雁拼命的回忆姜欣,在脑子里和眼前的姜时离做着对比。
“咳咳...”姜时离心里一慌,糟糕难道要被识破了吗,得赶紧想法子。
“那个...殿帅不要想了!可能她如今正在某处等着殿帅凯旋回去呢!”她企图把陈雁拉回来。
陈雁踱步了一下,随即坐了下来,看着姜时离,缓慢的说道:
“她叫姜欣,你叫姜时离,名字也只差了一个字,难免我有时候,会不知不觉把你当成她....”说着,他有些神伤起来。
姜时离见状,只能坐在他旁边劝慰,陈雁随即便把和姜欣从相识到相知,再到最后离别的各种琐事都诉说了一番。
姜时离一边听着,一边盯着他的侧脸,他说的是那么认真,没想到自己和他的一点一滴他就铭记于心,她越来越心疼眼前这个呆子了。
陈雁诉说了许久,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倾诉的机会,当他说罢后,转过头瞅了一眼姜时离,只见她盯着自己发呆,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双眼澈亮,在精致五官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美,他同时也注意到,时离的眼眶似乎剔透得像是藏了泪水。
“啊....”姜时离反应过来,随即赶紧撇走目光解释道:
“没想到...殿帅也是痴情男儿....这便是尚且弓刀在,识我不负卿吗?”
姜时离想起了他写的诗,忍不住念了出来。
“时离你....你怎么....”
陈雁惊讶的看向她,这首诗自己在家写的,还未公示于人,她怎么会知道.....
“啊!那个....我那天...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看到的!不怪我,谁叫你...自己不收起来的....”
她知道露馅了,但是还是胡诌了一下,企图反将一军。
陈雁看到她滑稽的样子,也不免笑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聊着,时间也过了好久好久。
次日,中军议会。
文军师头天夜里做足了准备,彻夜未眠,诸位将军也都打起精神,陈雁坐在正中首座,他在众人中寻觅着什么,直到他看到了姜时离,坐在左侧第四位,两人快速对视了一眼又转移了目光。
因为是中军议会,军议处自然也前来旁听,但是由于人太多,李辰等人只能坐在两侧的第三排。
见众人都入座,次座的文军师开始发言:
“诸位,今日是例行的中军议会,即将对我军下一步做出部署,下面由我代替殿帅先和诸位告知一下目前局势情况。”
文军师不亏是军师,比喻得当,口若悬河,在讲述完了我军的整体部署后,随即说道:
“如今金人突然增兵颍州,其图谋暂未知晓,据探子来报,金人这几日连续向颍州增派了最少三批驻军,每批都高达数千人。因此,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搞清楚他们的狼子野心。”
众将纷纷点头,开始议论起来,陈雁大概能猜到文至诚心里所想,扫了一圈后,看到了姜时离,她居然又在看自己,两人又尴尬对视了一眼....
“咳咳,诸位且静!”陈雁发话了,众将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他说:
“时离,说说你的想法。”
众人跟着陈雁的话,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姜时离。
姜时离左顾右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被点名了,但是她还是激灵地站了起来。
“禀殿帅,我....我觉得....”
她一时语塞,毕竟这也是个大场面,全军的高级将领们都在看着自己,这种时候陈雁居然让自己来分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正当大家开始要面面相觑时,突然她灵光一闪,说道:
“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夫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她解释道:
“如今取胜的条件关键在于,我们能否敏锐的捕捉到金人的第一动态,只有先拥有了这第一手情报,我们才能推算他们的真实目的。”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李辰在后排听到后,居然还带头鼓起了掌。
“以姜都虞之见,我们如何才能获知这第一情报?”
文军师发话了,其实他只不过是抛砖引玉,他没想到姜时离居然把他的想法顺带说了出来,陈雁则是眼里都是赞赏,他现在已经相信姜时离就是师父口中的大才。
“据最近的探报,金人的科举在即,大批金地的士子涌入汴京赴考,因此如颍州,蔡州等各地近日都有不少的士子途径留宿,而我们也可以派人借着考试缘由混入这几座重镇中去,打听虚实,至少可以探明他们的一些布防结构等重要信息。”
文军师听后心满意足的看了一眼陈雁,见陈雁微微点头,他随即下令:
“那就采纳姜都虞之建议,向颍州,蔡州,许州,唐州等地,派出诸名军士伪装成赴考士子,打探情报,同时再分别抽出兵士临时组成接应小队,在城外隐蔽待命。”
随后众人又商讨了一些事项,会后,文至诚得到陈雁的授意,将李辰留了下来。
“李参事,你本是举人出身,如今混入城中扮作赴考士子,我和殿帅都觉得你是不二人选。”文军师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李辰深知自己建功的机会来了,便说:
“下官早就想尽绵薄之力,愿主动请缨前往!”
文军师赏识地看着他,心中甚是满意:
“如此甚好,我起初还担心我们参与行动的军士大部分都出身行伍,若是要扮作书生,容易被金人识破,现如今有李参事负责,我便放心了。”
李辰随即眼珠子一转,说道:
“启禀殿帅,军师,眼下我们与金人对峙,恰逢他们的科举,想必金人定然会谨慎严查,下官担心若是单人行动,若是不幸都被盘查出异样,那我们的计划便功亏一篑。”
没想到他竟能考虑如此全面,姜时离也对他稍稍刮目相看了一番。
他接着说:
“下官拙见,有一计或许能相对安全避过盘查,那便是扮作结发夫妻。历年来进京赴考的士子亦有一部分携带家眷,而恰恰是这部分人最容易进城,因为携家带口,马车上装满书籍,彰显全心赴考的一面,异心之人断然不会想到如此办法。同时假夫妻之间也能相互策应,更好行事。”
“李参事居然想得如此周全!”文军师眼前一亮,陈雁也随即点了点头,只是一旁的姜时离察觉到不对,这该不会是.....
“姜都虞智勇双全,行事果敢,倘若在下与她扮作假夫妻潜入城中,定然会让金人放松警惕,因此在下斗胆提议!”
果然.....姜时离刚刚就觉得一阵奇怪,没想到他在这等着自己.....
“嗯....我觉得可行,姜都虞万事谨小慎微,且才智过人,想必你二人定能完成此计,殿帅意下如何?”文军师说罢,看向了陈雁。
陈雁此刻也不知如何回应,毕竟当间谍这种事,自然要问当事人的意见,而且此番行动伴有风险,他内心自然不想让姜时离冒此险,但是见军师发话,他只能说道:
“本帅倒是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得先看看时离本人的意思。”他眼神带有微妙的看向姜时离,仿佛在说,你可以拒绝,不必牵强。
这是姜时离最难抉择的时候,一方面是李辰说得对,这样确实能够更好的引人耳目,但是她知道这是李辰故意而为,为的就是能和自己做所谓的“假夫妻”....
“回殿帅,军师,时离愿意前往。”
最后,个人情绪始终不及家国大事,她妥协了。
随后二人领命下去准备。
“没想到,这小子鬼点子还挺多哈哈。”文至诚倒是更加欢喜了,他认为自己确实没有错看他。
陈雁却面无表情,他能感觉到姜时离并非自愿,但是为了北伐大业,她没得选择。
傍晚,陈雁借着巡营的借口,来到了姜时离的帐前....
他本想着进去嘱托一番,可是又不好意思,在门外踌躇着。
“殿...殿帅?!”小马发现了他,随即喊道。
陈雁立刻示意他不要喊叫,还是晚了,姜时离闻声出来,见到陈雁后,她内心一阵暖意袭来,她知道陈雁是为自己而来,便请他入帐。
陈雁有些紧张的坐了下来,他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军营中显得如此手忙脚乱。
“时..时离,此番前去,危险重重,你要多加留意....”他支支吾吾的说。
姜时离倒是没啥压力,见陈雁这般模样,心里偷笑,随即说:
“殿帅放心吧,时离早年也经历流浪,对市井颇有了解,这扮作人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想看看陈雁是何反应。
陈雁听到人妻两个字,果然有些悸动了,他终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不想姜时离冒险,他不停的在内心安慰自己,眼前此人,终究只是长得像姜欣而已。
“怎么,殿帅不想我扮作人妻?”
姜时离见状,直接蹬鼻子上脸打趣道,她倒想看看陈雁能忍到几时,自从那晚和陈雁畅聊过后,她深知陈雁已经十有八九能猜到自己就是姜欣了,只是自己没有当面承认,他这种呆子,肯定会说服自己不要认错人的。
“啊?我....”
陈雁被她这一番话弄得哑口无言,想否认却又发现她说的是事实,可如今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他随即思考了一下说道:
“总之,万事小心,这个你拿着。”
他随即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好的宋军霹雳炮,接着说:
“我已经命令城外的接应小队,只要你遇见无法斡旋的危险,即可点燃此霹雳炮,炮声一响,接应小队便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救你们。”
姜时离接过霹雳炮,眼中犯酸了,连忙故作假笑,深怕下一秒眼泪就出来。
“放心吧殿帅!时离这么聪明你又不是不知道,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的!”她极力挤出笑容,不想陈雁过于担心。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姜姑娘!”
是李辰在门外,姜时离心中先是一惊,随即赶忙让他先进来,还好他没有直接喊姜欣。
李辰进来第一眼看到了陈雁,略显慌忙的行礼:
“下官不知殿帅在此!本想着来找姜姑娘商议入城细则,下官这就出去!”
“无妨!你们聊,本帅先去巡营了。”陈雁随即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姜时离。
“记得....按时换药!我回头让小马帮你换....”姜时离想起什么,连忙说道,鼻子越来越酸了。
陈雁微笑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姜时离心中五味杂陈,她看出了陈雁对自己的担心,但是他是不会明说的,不过如果自己亲口告诉他,自己就是姜欣,哪怕是已经出发到金人城下了,他也会轻骑前来带自己回去。
“姜姑....哦不,姜都虞,刚刚殿帅找你有何要事?”李辰心中疑惑,这大晚上的,殿帅居然亲自前来单独找她,他俩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又想到刚刚姜时离眼神拉丝地嘱咐殿帅,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舒服。
“关你什么事?”姜时离白了他一眼,随即收起了刚刚儿女情长的姿态:
“有什么入城细则就说吧。”
李辰心里暗暗不爽,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现在姜时离要和自己做假夫妻,只要能先体验这层关系,慢慢让她感化也是时日的问题。
两人稍后开始了针对潜入颍州的规划。
稍晚些,李辰便离去了,姜时离随即拿起纸笔,写了一份书信。
“小马!”她写完后喊道。
“时离姐,我在!”门外的小马听后进入帐中。
姜时离将信件封好,郑重的交到小马手中。
“时离姐,这...这是?”小马一头雾水
“小马,这封信,就拜托你保管了,若是我能平安归来,那边无事发生。若是我死了,日后还烦你替我,将此信交于殿帅....”她说着说着沉默了。
小马听后也是惊讶无比,赶忙说道:
“不会的时离姐!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姜时离听后暖心的笑了笑,接着说:
“拜托你啦小马!记住,这封信是绝密,任何人都不能过目!你且保管好!”
小马听后,慎重的点了点头,他看着姜时离半笑半哭的表情,心里也五味杂陈,随后默默地走了出去。
几日后,挑选出来的宋军间谍们分批出发,同时还有策应的各组接应小队。
陈雁远远的看着姜时离,她也发现了自己,于是朝着自己做了一个鬼脸,笑着挥了挥手,随即钻进了马车里。随着马车远远离营而去,陈雁心中不免泛起了阵阵不安。
话说李辰难得与姜时离独处,他们坐在马车里,李辰看着眼前人打扮得朴素,仿佛真如一位士子家眷一般贤淑,虽然没有华丽的服饰,但是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他的计划终于得逞了,哪怕是假的,他也为这片刻感到温馨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他看着发呆的姜时离,略带害羞的说道,殊不知早就心花怒放了。
姜时离见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装做要抄起拳头打他的模样:
“这还没到颍州呢?瞎叫什么!再乱来小心本都虞把你换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这不是....提前适应一下...”李辰见没捞着好果子吃,只能屈服。
几日后,马车来到了颍州城门前,果不其然,金人的关卡甚是森严,光是站在城门戒备的最少也有十几个军士,城楼上,一排金兵手持弓箭,城门前还有列队的金兵骑兵在巡逻,但凡进城的不管男女老幼,均被搜得一清二楚,姜时离见状有些紧张起来,她没曾想金人防备竟然如此严格,怕是不好混进去。
轮到他们时,随即李辰和姜时离从马车中下来,李辰倒是学得很像,自己先下车,随后伸手扶着姜时离下来。
“干什么的?来颍州做什么?”金兵盘问道,随即令人开始搜查他们的马车。
“回...回禀军爷,在下是颍州埠阳县人士,如今挟内人一同赴东京赶考,舟马劳顿,特在颍州留宿一晚。”他小心翼翼的说道。
金兵看向姜时离,心怀不轨的坏笑了一下,刚想上前搜身,怎料姜时离后退说道:
“军爷!民女已怀有身孕,还望军爷海涵...我和夫君都是本本分分的县里人氏。”
“废什么话!规矩就是规矩,过来!”
金兵见她反抗欲要强施手脚,李辰见状,赶忙上前,乞求道:
“军爷!内人确实已有身孕,这一路颠簸已经很是劳累,还望军爷看在小人....”
“滚开!”金兵一脚给李辰踢了个酿跄,李辰见金兵欲图拉扯姜时离,赶忙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塞了过去:
“军爷!军爷!行行好!看在内人已有身孕的份上....劳烦军爷开恩....”
金兵接过钱袋,在手中衡量了一下重量,随即喜笑颜开,看了眼李辰说道:
“你这士子,还算明事理,罢了,日后考取了功名,可别忘了提携提携。”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辰心中石头落地,姜时离见状也长舒一口气。
随即金兵检查过马车后也没有异样,便放他们入城了。
他俩在颍州城西找了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酒肆安置下来。
“没想到这小小的颍州,戒备如此森严,不仅是城门,就连刚刚在街上也一直有巡逻的金兵,我们沿途路过的青楼,酒楼,门口皆有金兵把守,看样子他们应该是有所察觉。”李辰关好门窗,还细心的观察有没有人偷听,随后分析道。
“嗯,颍州这种小城居然都如此森严,必有古怪。”姜时离说道:
“按理来说,颍州既不是我们的首要目标,为何金兵会如此戒备?”
“想必是金人害怕我们这些人混入士子队伍进京,特地在汴京周围的各镇布下严格关卡。”李辰说道,他随即打开了颍州的地图仔细查看。
“没这么简单,金人若要戒严,一定是戒严汴京,他们不可能分得出那么多的兵力将每个城都戒严一遍。颍州必定有他们的谋划之处。”
姜时离的分析比起李辰来更具头脑,只是她目前还未得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奈何天色将晚,只能明天再做打算。
“夫人说得是。”李辰假装附和,随即宽衣欲往床上一躺,谁料姜时离见状,一手拽住了他,抢先坐到床边。
“起开!”姜时离没好气的看着他,随即从床上拿出一床被子扔到他手里,望着地上说:
“你,睡地上。”
李辰有苦说不出,但是只能照做,略带不甘的铺着地铺。
“你要是敢起歹心,我就阉了你。”姜时离故作狠态的说,随即扭头躺下。
两人随即陆陆续续睡去。
第二日清晨,随着嘈杂的市井声,街上开始叫卖起来,李姜二人也陆续苏醒。
二人稍微收拾一番,便出门搜寻消息。
只见颍州城中的市井,还算是井井有条,金人自从占领了南宋的城市,为了更好的管理,让宋人诚服,一切都维持宋人的习惯和礼节。街上有挑着大饼贩卖的小商贩,街道的两侧是开着店铺,开门要喝的小二们,虽然看着热闹,但是毕竟在金人的统治下,还是多少蒙上了一层不详的气息。
“侯爷车马,通通闪开!”
突然,身后马蹄疾驰,百姓们都被吓得纷纷让道,但见最头头的一队骑兵呼啸而过,跟着的是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马车两侧均有骑兵护卫,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贺”字。
姜时离和李辰见状,连忙在一旁驻足观看。
“这人是谁啊,好生气派?”百姓们纷纷议论起来。
“哟!这话可说不得!”
“这可是当今的贺侯爷,你们说话小声点!”
见百姓们都有所忌惮,李辰和姜时离对视一眼,随即他刻意挤到百姓中问道:
“老乡,是哪位贺侯爷啊?在下赴京赶考路过此地。”
“亏你还是读书人,贺侯爷都不认识?”一个老乡说道,随即他示意李辰凑过来,低声说:
“这贺侯爷原是宋朝的丞相,之前听说给金人开路,导致金人攻进临安烧杀抢掠,最后还杀害了圣上先给金人,然后就跟着金人回到汴京当侯爷去了,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带着兵马来到了颍州。”
李辰听罢,随即回到姜时离身边将此消息转告。
姜时离听到贺温这个名字,瞬间怒火攻心,那一时间,曾经的悲惨的回忆涌上了心头,没想到此人不仅没遭到报应,反而在淮北当起了侯爷。
她尽力平复情绪,让自己回复冷静和理智。李辰见她神色不好,赶紧带她离开。
他二人来到一偏僻处,此时姜时离已经变得清醒,她舒了口气,说道:
“看来,颍州果然有大事发生,没想到这奸相居然带兵来颍州了,速将此事记录,随即用暗号联系城外的接应队伍,把消息传回大营。”
李辰点头认同,随即让姜时离在原地等候,他去去便来。
此时,巷子的尽头一队穿着朴实的过路商贾,正在监视着他们。
很显然,他们自从在集市上打听贺温的时候,就被盯上了。
“速去回报,其余人分成两队,一队跟上刚刚走的那个男的,一队跟着那个小妮子。”此时他们的头发话了。
二人分别后,姜时离也欲回到住处,但是敏觉的她,察觉到似乎有人跟着自己,便自顾自的逛起了街,路过一处裁缝店,她走了进去,假装要试料子,实际上是借用店内的铜镜来看看门外是否有人跟踪自己,只见铜镜映出了门外却有鬼鬼祟祟几人,她当即判断已经被跟踪了,但是凭借着敏锐的头脑,不慌不忙的比试着不同的料子,门外几人见她还呆在店中,便也暂时放松了警惕。
“敢问店家,小女子突感不适,可否能借用一下,里间如厕?”她随即问道,又陌陌的拿出一些碎银,说道:
“这几批布料尚佳,劳烦店家帮我包起来。”
店主人见状,欣喜的告知她怎么走,随即开始打包,门外的人暂未察觉到什么异样,继续监视着。
姜时离找到了厕所,随即细心观察,发现可以越墙到另一条街巷,她当机立断,敏捷的翻墙而走,不愧跟孟若清学过一些身手。
过了许久,门外的人感觉不对,虽说她进店了,但是消失视野许久,便决定收网,重进去一阵搜寻,怎料店主人也一无所知,当他们找到厕所,发现厕所后面的高墙时,知道人已经逃之夭夭了。
与此同时,李辰便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辗转过几条小巷后,也发现自己被跟踪了,他不由得慌乱起来,脚步越走越快,最后竟然直接想把腿跑路,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突然从道路尽头走出将他死死围住。
随后,李辰被五花大绑带到了侯爷府。
“启禀侯爷,此人是我们在城西抓获的,鬼鬼祟祟,一定是宋人的探子!”
此时,李辰被捆绑着丢到了大厅中央,他企图挣扎,发现绳索把他勒得死死的,越挣扎越紧。
贺温不慌不忙得品着茶,细声说道:
“说说吧,你是何人,来颍州所为何事?说对了本侯爷念在同族的份上,或许可以免你一死,说错了,那就只能剁成块喂我家的狗了。”
贺温看似温和的语气中带着杀气,那又高又细的说话声调,让人听着都不免心头一悸。
只见军士取下了李辰嘴里的布,李辰倒也展露出自己阳刚的一面,大笑说道: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哟,还是个读书人?”贺温见他出口不凡,随即问道:
“你在宋庭居何官职啊?”
李辰不知道他在耍什么花花肠子,回复说:
“无可奉告!”
贺温冷笑了一下,随即手下人立刻知其意思,几个军士对着李辰一阵拳打脚踢,打了足足三分钟,李辰此刻是头破血流,痛苦无比,在地上蜷缩着,鲜血流了一地,眼睛,鼻子,嘴角都在往外渗血。
“年轻人,想清楚了再回答,本侯再给你一次机会。”
贺温放下茶杯,随即示意手下牵来一条狼狗,这狼狗嘴角留着哈喇,饥肠辘辘,对着李辰肆意嘶吼,若不是有绳子牵着,怕是会直接扑上来将李辰咬死。
李辰心里防线终于被击溃了,他本就是一孱弱书生,今日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遭受毒打,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浑身疼痛无比,加上一旁的狼狗欲要把自己当成盘中美餐,他连忙大喊我说我说,紧接着连滚带爬的看向贺温,眼神中满是求饶。
贺温见此,目的已经达到,便让人拿了张椅子扶着他坐下。
“小...小人本是宗州人士...举人出身...”他连说带哭的把自己的身世数了一遍。
“看不出来,你还颇有胆识,居然主动要前往军中。”贺温冷笑道:
“我且问你,你们的主帅陈雁如今身在何处?派你来的目的又是为何?”
“殿...殿帅如今,身在徐州大营...他...此番派我来....是...为了打探...金兵虚实....”
李辰知道这话一说,他此生便再难回头,但是眼前的皮肉之苦和即将到来的非人折磨,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怯懦。
随即贺温又询问了他一些宋军的问题,他把自己知道的都全盘托出,只期待着贺温能放过自己。
“禀侯爷,还有和他同行的一女妮子,但是这妮子实在了得,我们的人跟丢了,还请侯爷恕罪....”一旁的军士说道。
“自己下去领板子。”贺温倒是无情的说,随即看向了李辰:
“年轻人,这个女子是何人?她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李辰此刻虽然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但是心里还是想保护姜时离,便胡捏乱造了一些话,说自己根本不认识,结果眼神中透露了心虚,被贺温察觉,随即又要将他毒打一轮。
李辰知道刚刚的毒打已经是让自己痛不欲生,这要是再打一次,自己恐怕要命丧于此,心中一横便将姜时离全盘托出。
“有趣,这宋朝是无人可用了吗?居然女人都去军营了?”贺温说罢,随即在场的属下们都哄堂大笑。
“姜姓女子....”他心中略过一丝回忆,自己的曾经的死对头,也有一独女,该不会这么巧吧?
他随即吩咐了左右,不久后,一个身穿金廷官袍的宋人,来到了大厅。
“王某见过侯爷!”
此人之前是贺温手下的鹰犬之一,曾经帮助贺温屠杀忠良,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临安大劫后,他随贺温北遁,如今在金廷任职。
“本侯爷记得那个死去的宋军统帅姜长云有一独女,还请王大人细细说来。”贺温让人给王大人赐座赐茶。
“回侯爷,下官当年在户部奉侯爷旨意,调查朝中大将们的家眷,对此确实略知一二,姜长云和其夫人徐氏确有一独女,其名唤作姜欣。当年临安城破,姜长云和徐氏均已被我大金斩杀,其女与管家不知所踪,下官猜测是当年大战之际,姜长云念其女年幼,故让人将其送离了临安。”
贺温听后心中顿时有了答案,随即问李辰:
“你口中的姜姓女子年方几岁?”
李辰听着云里雾里,他丝毫不知道,姜时离竟然是将门之女,自己与她在宗州多年,还天真的以为她是孟先生家的女佣。
看着一旁威胁的军士,李辰赶忙说道:
“回侯爷....她今年应该二十有二....”
“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贺温终于想明白了,他看向李辰,示意他有什么就赶紧说出来。
李辰自知此时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要是再不配合怕是小命不保,便说:
“她...她此前确实唤作姜欣,与小人在宗州相识...寄居在孟若清先生家中...后自行改名叫姜时离投军....”
“孟若清?哈哈哈哈,一条敢当朝顶撞我的死狗,如今这群人是真齐了。”
贺温和王大人互视一眼后奸笑起来,当他听到孟若清的名字后,他已经知晓了全部,原来当年孟若清本是一腔热血,欲报家国,怎料看不惯贺温等奸佞在朝中作为,便在皇帝生辰时,当众写了一首讽刺的诗词,暗讽贺温和彭祈奸佞当道,天下鸡犬不宁。
贺温随后通过手段将其排挤出京,后又派人在他返乡路上截杀,他妻女都惨遭蒙难,只有他自己掉落山崖侥幸逃过一劫,此后他便来到宗州隐居...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贺温的手笔。如今,他只要抓住姜欣,用姜欣来威胁陈雁,便可使宋军不战自溃。
“李辰,本侯爷再给你个机会。”贺温心怀不轨的看着李辰说道:
“本侯爷原是宋朝丞相,但是皇帝软弱无能,天下迟早易主,本侯明智,才及时弃暗投明。如今成了这大金的侯爷,同样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好歹也饱读诗书,在宋朝不过是一芝麻大小官职,得不到重用,宛如一只蝼蚁。但是你如今归降我大金,找到姜欣助我大金击退宋兵,那便是奇功一件,本侯自当上报陛下为你请功。”
李辰如今已别无选择,如果真如他所说,能在金廷立下奇功,当上大官,倒也未尝不可,他随即表示愿意归降,还主动请缨带人前往搜寻姜欣。
“启禀侯爷,小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在下倾心于姜欣多年,如果在下能找到她,还望侯爷能主持我俩的婚事.....”
他的如意算盘终于打完了,所谓的投军,所谓的报国,到头来终归不过是想占有姜欣一人,不管是在宋还是在金,对他而言都无可厚非,如此丧尽人伦的人,果真姜欣看他不入眼。
“哈哈哈小事一桩,传本侯令,全城戒严!不可放过一只苍蝇,将颍州翻个底朝天,给我把姜欣找出来!”贺温随即下令道。
一时间,鹰犬们纷纷出动,整个颍州瞬间笼罩上了可怖的阴霾,金军官兵们不分青红皂白,肆意闯进寻常百姓家中,各种娱乐场所均遭到金兵的暴力搜查,此刻的城中一片怨声载道。
好在是姜时离摆脱跟踪后,第一时间想方设法联系到了接应小队,随即将宝贵的消息传递了回去。她如今已得知全城已经戒严,金兵们拿着自己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她知道自己躲在酒肆之中不是长久之计,于是连忙收拾东西出逃。
她东躲西藏,隐蔽的来到城门处,但见城门中多了数倍的守军,城中各处都已贴满自己的画像,并且悬赏万金。她此时此刻也猜到李辰必然是投敌了,不然自己的消息怎么会让金人得知从而全城搜捕。
灵机一动的她看见城门处护城河的水沟。
没办法,她只能暂时躲藏在水沟旁的洞里。
街道上,鼻青脸肿的李辰骑着马,带着金人鹰犬搜寻,他虽已投敌,但是他还是想比金人先一步找到姜时离,若是能劝降她,也能免受金人的手段,若是不能劝降....那就不能怪他强娶了,他今天势必要占有姜欣。
密林间,宋军快骑正在策马疾驰,将消息传回大营。
陈雁自姜时离出发后,每日心中都颇有牵挂,虽说他知道姜时离的头脑,但是她毕竟第一次做这种高危的间谍,难免会有差池,对于间谍来说,再微弱的细节最后都有可能是致死的关键。
果不其然,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飞骑在中军帐外停住,战马的急喘说明了一切,军士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急忙冲进了中军帐。
“启禀殿帅!不好了!金人在颍州集结了大量兵马,由叛贼贺温坐镇。末将回来前,姜都虞和李参事已经暴露,颍州全城戒严!”
“什么?!”陈雁听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众将们听了也是气愤填膺,他们早就想把贺温千刀万剐,如今得知他坐镇颍州,加上姜李二人目前生死不明。
陈雁面无表情的盯着案上的地图,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便是他们暴露被俘,他也做好了率大军前去救援的准备,怎料传来的还有另一则消息,那便是贺温坐镇颍州。
此时众将军们议论纷纷,文至诚见状,也阻拦不了大家的如荼愤怒,他焦急的环顾,又看向帅位上一言不发,脸色青白的陈雁,心中也是急火攻心。
张凌天上前跪拜请命道:
“禀殿帅!末将愿为先锋,攻入颍州,生擒贺温,报血海深仇!”
魏澈也随即上前:
“禀殿帅!末将也愿为先锋,随张将军一并生擒贺温!”
“末将也愿往!”
“生擒贺温!”
“报仇雪恨!”
一时间,中军帐内人声鼎沸,十几位将领纷纷跪地请缨,文至诚想制止,但是无论他喊得再大声,都压不住众将的嗓门。
陈雁紧闭双眼,靠在帅椅上,头稍稍后仰,面色凝重。
此时由于过度的吵闹,有的将军开始主动维持秩序:
“别吵了!殿帅还没发话!让殿帅思考思考!”
随着大家慢慢的互相告知,嘈杂的人声渐渐消散,与之而来的是一片寂静,大家都纷纷把目光看向陈雁,默默地看着他。
文至诚如今也不知如何是好,他忧心忡忡的看着陈雁,沙哑的喊了一声:
“殿帅....”
陈雁缓缓睁开双眼,随即环顾了一下众人,慢慢用手扶着把手,站起身来。
“没我的命令,不可动一兵一卒。违令者,军法从事。”
他冷冷的说完,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向门口走去。
“殿帅!殿帅!”
将军们纷纷欲挽留,只是陈雁像是听不见一般,走出了中军帐。
“军师!这可如何是好!”
终于有人把目光投向了文军师,如今殿帅出门而去,大家纷纷围在军师面前,请求他去劝说殿帅出兵。
“够了!”文至诚罕见的发飙了,大喝一声,众将军见状也不敢作声。
“殿帅既已下令,我等自然无条件服从。”他随即说道。
“可是军师!如今那奸贼贺温就在颍州,姜都虞也生死未卜,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张凌天不甘心,眼含热泪的说道。
“你们可知,这一切都是金人设好的陷阱!”文至诚看着众人,语重心长的说:
“金人如今以贺温和姜都虞为诱饵,引我军前去攻打颍州,他们调集了重兵,一旦我军前去,便是瓮中之鳖,届时我十万大军将万劫不复,北伐大业亡矣!”
文至诚把金人的阴谋说了出来,众将听后,都沉默不语,呆坐在原地。
陈雁出帐后,他百般愁绪,独自一人眺望天边。他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这是金人的诡计,如若出兵,届时将至大军于万劫不复之地,如若不出兵,那时离.....
他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绝不能为一人而忽略全局。但是他又怎么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时离命丧金人之手.....
醒醒!她不是姜欣!
她是不是姜欣都得救!她是大宋之才!
陈雁!为救一人,明知龙潭虎穴,也要置三军将士生死而不顾吗?
他脑子里开始出现幻想,一方面是自己的心声,一方面是姜帅对自己的严厉教导。
他感觉脑子里一阵疼痛袭来,痛得差点让他站不住脚。
迷茫,踌躇,这难道就是为将者必经之磨难吗?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阿雁,你记住了吗?”
孟若清的话在他脑子里回荡。
“为将者,每一道抉择都决定了数万人的生命,不骄不躁不弃不阿,方能力挽狂澜,死中求生。之锋,你做好准备了吗?”
姜长云的话此刻亦浮现。
风中吹来孤独,夜色驱散了死寂。这一刻,仿佛天地之息已然静止。
留给他的,是他自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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