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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

    陆夭夭是被一阵由远及近的喧闹声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春喜一脸焦急地跑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春喜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陆夭夭打了个哈欠。

    “慌什么”

    她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莫不是天塌下来了?还是后院那棵老槐树成精了?”

    春喜急得直跺脚。

    “哎呀小姐,是真的出大事了!天大的事!”

    “老爷他今早去皇家马场的路上,不知怎的,拉车的马匹突然受惊,当街狂奔,马车整个儿都撞翻了过去!”

    “老爷他被压在了下面,摔断了腿!”

    陆夭夭闻言,脑中“嗡”的一声,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

    她爹真的出事了?

    而且还是断腿这么严重?

    她昨天……好像是真心祝福他“马到成功”来着。

    这“成功”的方式,还真是别致啊!

    马,确实是“到”了,人也成功地躺下了。

    陆夭夭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是该同情她那个渣爹呢,还是该惊叹自己这乌鸦嘴的威力呢?

    春喜见她发愣,以为她是吓傻了,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急切地安慰道。

    “小姐,您别担心,老爷已经被抬回来了,大夫正在诊治呢,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只是奴婢听回来的小厮说,老爷的右腿伤得不轻,骨头都错位了,恐怕要在床上躺好几个月了。”

    躺好几个月?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没办法去给太子选马了?

    也没办法处理户部的公务了?

    这对于一个汲汲营营往上爬的官员来说,简直是致命打击。

    陆夭夭心中暗道:爹啊,女儿真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女儿这张嘴太灵验了吧。

    她掀开被子,对春喜说道:“扶我起来,去看看爹爹。”

    不管怎么说,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春喜连忙伺候她梳洗更衣。

    陆夭夭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裙,在春喜的搀扶下,慢慢地往陆非瑜的主院“松鹤堂”走去。

    一路上,府里的下人们看到她,都纷纷避让,眼神躲闪。

    仿佛她是瘟神一般。

    陆夭夭心中了然。

    看来,她不仅“克母”,现在连“克爹”的名声,也要在陆府上下传遍了。

    这“灾星”的帽子,怕是越戴越稳了。

    也好,至少能省去不少麻烦。

    到了陆非瑜的卧房外,就听见里面传来柳姨娘娇滴滴的哭声。

    “老爷,您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这可让妾身如何是好啊!”

    “呜呜呜……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和婷婷、瑞哥儿可怎么活啊……”

    陆夭夭撇了撇嘴,心中冷笑。

    猫哭耗子假慈悲。

    她爹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最高兴的怕就是柳姨娘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做出一副担忧焦急的模样,走了进去。

    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陆非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右腿被木板固定着,高高吊起。

    旁边的大夫正在开药方。

    柳姨娘则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手中拿着一方雪白的丝帕,正不停地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肩膀一抽一抽的,将一个情深意切、悲痛欲绝的贤妾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一见陆夭夭进来,柳姨娘的哭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戛然而止。

    她眼神复杂地瞥了陆夭夭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继续“悲伤”,只是哭声明显小了许多,也假了许多。

    陆非瑜也看到了陆夭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

    他现在是真有点怕了这个女儿了。

    “爹爹,您……您没事吧?”

    陆夭夭走到床前,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难过。

    陆非瑜看着她,眼神复杂。

    “夭夭,你……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为父无碍,只是这腿,怕是要修养些时日了。”

    他心中郁闷至极,那叫一个悔啊!

    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多嘴说那句要去皇家马场的话!

    眼看就要在太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就这么泡汤了。

    不仅如此,还摔断了腿,耽误了公务,少不得要被朝中的政敌抓住机会攻讦弹劾一番。

    真是流年不利!

    陆夭夭见状,立刻“懂事”地说道:“爹爹安心养伤,公务要紧,但身体更要紧。”

    “女儿……女儿会日日为爹爹祈福,希望爹爹早日康复,重回朝堂,为国效力!”

    她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孝感动天。

    陆非瑜听了,原本就苍白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甚至隐隐泛起了青色。

    日日为我祈福?

    饶了我吧!

    他现在是真怕了这丫头的“祝福”了,那简直比阎王的催命符还灵验!

    “咳咳,夭夭啊,你的心意爹爹领了。”

    陆非瑜赶紧打断她。

    “这祈福之事,心诚则灵,不必日日挂在嘴上,放在心里便好。”

    他顿了顿,又道:“你身子也弱,还是多歇息,莫要太过操劳。”生怕她再说出什么“祝福”的话来。

    柳姨娘在一旁默默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原本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再联想到前几日自己莫名其妙的“意外”,看向陆夭夭的眼神,越发充满了忌惮和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这个看似病弱的陆夭夭,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陆夭夭见好就收,目的已经达到,便乖巧地应道:“是,女儿都听爹爹的。爹爹您好好歇息,女儿就不打扰您了,改日再来看您。”

    说完,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礼,便在春喜的搀扶下,转身退出了房间。

    她心里却乐开了花。

    看来她这乌鸦嘴,也不是全无用处嘛。

    至少,能让她这个偏心的便宜爹和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柳姨娘,对她心存忌惮,客气几分。

    至于陆非瑜的腿,慢慢养着吧,正好也让她耳根清净一段时间。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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