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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珩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薄唇微启,似乎要说什么……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凝滞的几乎令人窒息的瞬间。
该我上场了!
“冤枉啊……”
我这一声凄厉尖锐、带着哭腔、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子诡异亢奋的女高音,传进大殿。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我。
我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一副重伤未愈、随时会断气的模样。可偏偏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有一丝……掩藏不住的狂喜!
“陛下!”我扑到御阶之下,动作太大牵动伤口,疼得我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却硬是凭借着强大的“求死”意志撑住了。我“噗通”一声重重跪下,膝盖砸在金砖上的声响清晰可闻。
赵琮故意清清嗓子:“启禀陛下,儿臣在宫门外偶遇瑞王妃。王妃听闻瑞王之事,心急如焚,定要亲自入殿陈情。儿臣见其情真意切,不忍阻拦,故斗胆将其带入,还请陛下恕罪!”
“陛下,臣妇有罪,臣妇万死!”我声音凄厉,带着哭腔,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咚”的一声闷响,听得人心惊肉跳。
“通敌之事,与我家王爷无关!”我抬起头,额上已然一片红肿,眼中泪水涟涟,手指向赵琮手中那卷被视为“铁证”的密信和他脚下散落的文书。
“都是臣妇……是臣妇一人所为,王爷他……他毫不知情啊陛下!”
老娘把罪认了。赵珩,谢谢我吧!快,毒酒,我来了!
赵珩不知何时已转过身。
他没有看御座上的皇帝,没有看惊愕的百官,甚至没有看指控他的端王赵谦。
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此刻正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方向。目光落在带我入殿的赵琮身上,惊怒交加。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我。
“齐妙!”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惊怒交加的颤抖,“你胡说什么,给本王闭嘴!”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巨力猛地攥住了我的右臂,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是赵珩!他脸色铁青,眼底爬满赤红的血丝,那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
“你知道你在认什么罪吗,这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王爷!”我非但没被他拽起来,反而借着这股力道,用尽吃奶的劲儿,带着一种奔赴自由的狂喜,猛地向前一扑!
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向他身后、赵琮脚边散落的那堆“通敌铁证”!
我的动作快得不像个重伤之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癫狂。在赵珩惊怒的目光下,我整个人狼狈又凶狠地扑倒在地,用身体死死地压住了那些散落的文书,双臂更是如同铁箍,将那个装着“北狄左贤王密信”的紫檀木匣子紧紧抱在怀里。
我抱着的是我回家的车票!
“陛下!”我死死抱着匣子,仰头嘶喊,声音因为极致的亢奋和伤口剧痛而变了调,但我脸上的笑容一定灿烂无比,比御花园里所有的花加起来都好看!
“臣妇认罪,臣妇全认。密信是臣妇伪造,文书是臣妇盗印。北狄降将也是臣妇派人收买构陷,一切都是臣妇所为,与我家王爷毫无干系。陛下!要杀要剐,臣妇一人承担,求陛下明鉴!”
爽!太爽了!认罪的感觉真他娘的解压!左肩的伤口好像彻底裂开了,温热的液体汹涌地浸透厚厚的绷带和朝服,顺着身体流到冰凉的金砖上,黏腻腻的。额头的肿痛,嘴角的血腥味,都成了这场盛大“回家仪式”的完美点缀,值了!
赵珩那狗男人的手还像铁钳一样死攥着我的右臂,捏得我生疼。我艰难地侧过头,看向他。他脸色惨白,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寒潭眼睛,此刻一片空茫的死寂,像是被雷劈傻了?哈!吓到了吧,老娘连死都不怕,还怕你瞪眼。
“你是本王的王妃。”他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砸在死寂的大殿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你认下这个……足以诛灭九族的大罪……”
他顿了顿,目光牢牢锁住我的眼睛。
“本王……就能活么?”
我咧开嘴,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气若游丝却又无比清晰地、带着点分享胜利果实的“慷慨”,对他低语:
“别急啊王爷……”我喘着粗气,感觉眼前阵阵发黑,但心里亮堂得很,“等……等会儿毒酒来了……管够……不行就分你一半……一起上路。”
完美!临终遗言都这么有创意,我真是个天才!毒酒管够,赵珩,老娘够意思吧!
咦,不对。
“不,不对,你不能死,我死……我替你死……”
“噗——!”
最后一口老血再也压不住,像是给这场表演画上最浓墨重彩的句号,我铆足了劲儿,尽数喷在了怀里紧紧抱着的紫檀木匣子和那卷“铁证”密信上!
迷糊间,我感觉天旋地转。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实而温热的触感,还有那熟悉的、带着冷冽松柏的气息。
是赵珩的怀抱。
他抱着我,动作居然有些温柔?
真是见了鬼了!他不是该一把推开我这个“认罪的毒妇”,或者干脆把我扔在地上等着御林军拖出去砍头吗,抱着我干什么?
“齐妙!”他的声音在头顶炸开,嘶哑的厉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我分辨不清的更深的情绪,“你疯够了没有,谁准你认这种罪,谁准你死的!”
他箍着我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左肩的伤口更是疼得钻心。不解?他当然不解,在他眼里,我这番“壮举”,大概又是为了那个该死的赵琮吧,或者纯粹是失心疯发作?
哈!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的目的达到了!
“咳……咳咳……”我想开口嘲讽他两句,告诉他“老娘乐意”,可涌上喉咙的只有更多的血沫,呛得我剧烈咳嗽,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左肩,疼得我浑身痉挛,意识又开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再次沉入黑暗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极其轻柔地拂开了黏在我脸颊上、被血和冷汗濡湿的碎发。那动作温柔得近乎诡异。和他刚才雷霆震怒的咆哮判若两人。
我僵住了,这狗男人……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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