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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风起青萍,真相的代价林川的拇指在回拨键上重重一按,手机贴着耳朵时,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
夏夜的风裹着楼下车流声灌进窗户,他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泛着冷光的“S”字母,直到苏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刚才信号断了。”他语速比平时快了三分,指节无意识地抠着桌角,“鸿泰旧案到底怎么回事?”
苏晚那边有纸张摩擦的窸窣声,像是她正翻着一沓厚重的资料:“十年前,鸿泰资本盯上了林家旗下刚成立的明远医疗。
当时你父亲是董事会唯一反对出售的人。“她停顿片刻,声音里多了丝压抑的沉郁,”但三个月后,明远医疗突然破产清算,账面资金不翼而飞——而鸿泰资本在清算完成后,以三折价格收购了明远的核心专利。“
林川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记得父亲书房里有张老照片,是明远医疗成立时的剪彩,林建国穿着藏蓝西装,举着香槟杯的手还沾着墨迹,应该是刚签完文件。
那时的他眼睛里有光,不像现在总熬得发红。
“天启。”他在意识里低唤。
熟悉的数据流在意识海翻涌,白大褂少年的虚影从光雾中浮现,指尖轻点,十年前的财经新闻、林家集团财报、林建国的行程记录像碎玻璃般拼凑成时间轴。
林川盯着悬浮在眼前的日期——明远医疗宣布破产那日,林建国的行程单上赫然写着“纽约国际医疗峰会,为期十五日”。
“所以当时我爸根本不在国内?”他对着手机喃喃,“那是谁签的清算文件?”
苏晚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我查了工商档案,清算决议是时任明远医疗总经理张立群代签的。
但张立群三个月后就移民加拿大,现在下落不明。“
林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上周在父亲办公室,看见张立群的照片还挂在“十年功勋员工”的墙上,相框边缘落了薄灰。
原来有些“功勋”,是用整个公司的崩塌换来的。
“晚晚,”他捏着手机的手沁出薄汗,“你说鸿泰的幕后股东......”
“还没查到。”苏晚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疲惫,“但我在旧资料里发现,鸿泰当年的法律顾问是苏式律所——和我爷爷当年开的事务所重名。”
林川的瞳孔骤然收缩。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他望着电脑上那个“S”,终于明白为何会觉得眼熟——那是苏式律所的旧logo。
第二日清晨,林川站在林家集团顶楼会议室门口时,衬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盯着玻璃门内的投影屏,上面跳动着“江湾科技园区”项目的亏损数据,几个高管的声音透过门缝钻出来:“张立群负责的二期工程拖了三个月,再不让位,集团要赔进去两千万!”
“换人不如用人。”
林建国的声音像块压舱石,稳稳镇住了会议室的喧嚣。
林川推开门的瞬间,正好看见父亲抬眼望过来,镜片后的目光里没有平日的严厉,倒像是在看什么易碎的东西:“有些人,值得再给一次机会。”
会议室内的目光唰地转向林川。
他数着墙上的挂钟秒针,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和秒针重合——这是父亲第一次主动让他参与高层会议,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和他对话。
张立群坐在长桌末尾,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
林川注意到他鬓角的白发比上个月更多了,领带歪在锁骨处,像条被踩皱的蛇。
散会时,林建国拍了拍他的肩,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中午一起吃饭?”
林川望着父亲眼底的血丝,突然想起昨晚天启分析出的另一个数据——林建国这半年的体检报告里,心率失常的记录多了七次。
他喉结动了动,最终摇头:“我还有事。”
林建国的手在半空顿了顿,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收回,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
林川等所有人都离开后,才走到会议室角落的内线电话前。
他按下助理的分机号,听着忙音一声接一声,指节抵着冰凉的话机,突然想起苏晚说的“秘密像榴莲”——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榴莲要长那么厚的壳。
“喂?”助理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林川望着窗外飘起的雨丝,雨幕里,林家集团的logo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舔了舔发涩的嘴唇,说出早已在心里排练过十遍的话:“王哥,我想看看......林家早期的并购案记录。”助理王强的喉结在领带下动了动,手指关节捏着咖啡杯的边缘都泛白了:“少……少爷,早期并购案涉及集团原始股权结构,有些档案是加密的。”他的目光扫过林川身后的玻璃幕墙——顶楼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面投下栅栏般的阴影,正好切在林川紧绷的下颌线上。
林川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指缝间还残留着会议室里父亲西装上的雪松香味。
他想起昨夜天启分析出的林建国近半年的行程表:每周三凌晨两点准时出现在郊区废弃仓库,而集团财报里那笔标注为“设备维护”的三百万支出,时间线恰好与之重合。
“王哥,”他放软了声音,却把“哥”字咬得极重,“我爸上周还说要培养我接棒,连并购案都不让看,算什么培养?”
王强的太阳穴跳了跳。
他记得三年前林川在董事会摔咖啡杯的样子,也记得三天前少东家在股东大会上用十分钟理清了江湾项目的资金漏洞——那时候少年的眼睛亮得像闪烁着星火,和林建国当年在明远医疗剪彩时的模样十分相似。
他摸出钥匙串,金属碰撞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三点前我让人把非核心档案送到21楼档案室,您……别待太久。”
档案室的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霉味混着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林川望着整面墙的牛皮纸箱,最上面那箱贴着“2008 - 2012并购项目”的标签,边缘泛着茶褐色的水渍。
他蹲下身时膝盖撞到铁皮柜,疼得倒抽冷气,却反而更快地撕开了封箱带——一沓沓泛黄的合同、评估报告、会议纪要像潮水般涌出来,其中一张七寸照片从纸堆里滑出,边角卷着毛边,正好落在他脚边。
照片上的林建国比现在瘦二十斤,白衬衫扎进西裤,领口还松着一颗纽扣,显然不是正式场合。
他对面的男人穿着深灰西装,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右手与林建国握手,左手虚虚扶着对方手肘——这是典型的“商业示好”姿势。
照片背面用蓝黑钢笔写着“2010.5.17 明远医疗战略研讨会”,墨迹在岁月里晕成浅蓝的雾。
“天启。”林川把照片按在胸口,意识海瞬间翻涌起数据流。
白大褂少年的指尖划过照片,男人的面部轮廓被拆解成千万个数据点,与全球数据库开始比对。
三秒后,少年的虚影突然变得清晰,眼尾的光纹跳动着红色警告:“匹配成功,目标人物沈兆阳,已故金融大鳄,2013年因非法集资、操纵证券市场罪被判无期徒刑,2015年死于狱中器官衰竭。”
林川的后背撞到铁皮柜。
他想起苏晚昨晚说的“鸿泰资本幕后股东”,想起明远医疗破产时林建国在纽约的行程,想起张立群移民前最后一次董事会上,沈兆阳旗下的“兆阳基金”恰好增持了林家集团5%的股份——所有碎片在天启的数据流里连成刺目的箭头:沈兆阳,正是鸿泰资本背后的操盘手。
他抓起照片冲回宿舍时,后颈的汗把衬衫粘在皮肤上。
电脑开机的“滴”声像根细针,扎得他耳膜生疼。
扫描软件刚识别完照片,屏幕突然泛起雪花,电源键的蓝光诡异地闪烁起来。
“咔嗒”一声,笔记本电脑自动关机,黑得彻底的屏幕里映出他骤缩的瞳孔。
重启。
C盘里的“鸿泰旧案”“沈兆阳”文件夹不翼而飞,回收站干干净净,连临时文件都被格式化了。
林川颤抖着点开天启的意识界面,少年的虚影变得像被水打湿的画,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检测到外部入侵,尝试破解意识接口……已拦截,但对方植入了追踪代码。”
窗外的暮色弥漫进来,把电脑屏幕的蓝光衬得发青。
林川盯着空白的桌面,突然想起张立群今天开会时摩挲桌角的动作——那是典型的“压力性重复行为”,天启上周刚教过他。
而父亲说“有些人值得再给一次机会”时,目光正落在张立群胸前的工牌上,工牌链在灯光下闪了闪,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照片边角——和他此刻攥在手里的,是同一款相纸。
“少爷,”手机突然震动,王强的语音消息带着急促的呼吸声,“刚才财务总监问我要2010年的并购档案,我推说在整理……您最好别再查了。”
林川把照片塞进抽屉最底层,金属导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望着窗外林家集团大楼的霓虹渐次亮起,想起父亲今早离开会议室时,西装下摆带起的那阵风里,混着淡淡消毒水味——和沈兆阳入狱前所在的市立医院,用的是同一款消毒水。
凌晨两点,林川的手机在枕头下震动。
天启的声音突然在意识海炸响:“追踪代码激活,定位坐标更新中……目标地点:林家集团18楼董事长办公室。”
他翻身坐起,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书桌上,那叠被删除的文件正以二进制代码的形式,在天启的数据流里缓缓重组。
林川摸过床头的车钥匙,金属凉意顺着掌心爬进血管。
他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际线,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记忆里父亲的心跳重叠——那是今早拍肩时,透过衬衫传来的、不规律的震颤。
“该问个清楚了。”他对着黑暗轻声说。
当第一缕晨光漫过江南市的天际线时,林川站在林家集团总部的电梯里,盯着数字从1跳到38。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看见18楼走廊尽头的董事长办公室,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和他昨夜在天启数据流里看到的定位坐标,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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