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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鞭子般抽打在落地窗上,蜿蜒的水痕扭曲了云城繁华的夜景。苏家庄园别墅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弥漫在宽敞客厅里的阴郁和压抑。林辰跪在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粗糙的双手紧攥着一块湿漉漉的抹布,机械地、一遍遍地擦拭着本已纤尘不染的地面。水渍倒映着他低垂的脸庞——苍白、麻木,那双曾经或许蕴含神采的眼睛,如今只剩下两潭沉寂的死水,唯有在偶尔抬头的间隙,深处才会掠过一丝近乎湮灭的微光,那是三年屈辱淬炼出的最后一点名为“解脱”的期望。
“废物!没吃饭吗?连个地都擦不干净!看看这水印!”尖利刻薄的声音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过来。岳母王翠芬叉着腰,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嫌恶,精心描绘的眉毛高高挑起,手指几乎戳到林辰的额头上,“我苏家养你三年,是养了条连看门狗都不如的米虫!晚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窝囊废丈夫!晦气!”
林辰的脊背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没有反驳,甚至连头都没有抬。反驳是徒劳的,只会招来更汹涌的谩骂和刁难。三年了,从踏入这扇华丽牢笼的第一天起,他早已明白这个道理。为了师父临终前那句沉重的嘱托——“辰儿,苏家于为师有恩,你替我去,护他们三年周全,报此恩情。”——他将尊严、骄傲,连同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一同埋葬在了这无休止的折辱里。
“妈,跟个废物置什么气?”一个油滑轻佻的声音响起。小舅子苏强趿拉着拖鞋,晃悠过来,手里抛玩着一个最新款的水果手机。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辰,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突然抬起脚,将旁边垃圾桶旁散落的几片果皮,故意踢到林辰刚刚擦净的地板上。
“喏,姐夫,”苏强拖长了音调,带着戏谑,“这儿脏了,赶紧的!擦干净点!这可是你唯一能体现价值的地方了,哈哈!”他夸张地笑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客厅角落的欧式沙发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蜷缩着,正是苏晚晴的堂妹苏明月。她紧咬着下唇,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不忍和担忧,目光紧紧追随着林辰佝偻的身影。她想开口阻止,但看到大伯母王翠芬凌厉扫过来的眼神,又怯怯地把话咽了回去,只能在心底无声地呐喊。偌大的苏家,唯有这道微弱的目光,还带着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闪回的片段如同冰冷的碎片,狠狠切割着林辰的记忆:
***三年前,简陋的病房。**师父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他,浑浊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愧疚与恳求:“辰儿…苏家…有恩…替我去…三年…护他们…报恩…”气息奄奄,却字字如锤。
***新婚夜,冰冷的婚房。**穿着昂贵婚纱的苏晚晴,美艳不可方物,眼神却比窗外的月光更冷。她一把扯下头纱,扔在地上,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记住你的身份,林辰。你只是苏家报恩的工具,一个签了合同的佣人。别碰我,也别妄想不该有的东西。”那扇连通主卧的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三年间,日复一日。**端茶递水,被呼来喝去是常态;苏家宴会上,他是亲戚们指指点点、肆意嘲讽的对象;佣人们也学会了看主人脸色,对他呼喝白眼。他住着别墅里最小的、靠近杂物间的佣人房,吃着冷掉的剩饭,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他的存在,是苏家的污点,是苏晚晴的耻辱,是所有人宣泄优越感的沙包。
“三年之约…只剩最后一天了…”林辰在心中默念,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潭死水的深处,那点微光因为“解脱”的临近而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快了,就快结束了。只要过了今晚子时,契约到期,他就能离开这座华丽的坟墓,哪怕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也好过在这里被一寸寸凌迟灵魂。
就在这时,窗外刺目的车灯划破雨幕,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嚣张地停在别墅门前。车门打开,一把价值不菲的名牌雨伞撑开,伞下,是挽着手臂、姿态亲密的苏晚晴和陈浩。
苏晚晴妆容精致,一身奢侈品牌勾勒出曼妙身姿,脸上带着在外人面前惯有的、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而她身边的陈浩,云城陈氏集团的少东家,高大英俊,嘴角噙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看向苏家别墅的眼神,如同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
林辰擦地的动作顿住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透过落地窗,目光死死锁住那对璧人。苏晚晴脸上那明媚的笑容,是他三年婚姻里从未得到过的奢侈品。而陈浩眼中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得意,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早已麻木的心上。
窗外的陈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隔着雨幕和玻璃,精准地捕捉到了跪在客厅里的林辰。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加深,化作一种毫不掩饰的、充满恶意的嘲讽。他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揽住苏晚晴的腰肢,将她更亲密地拥向自己,然后,朝着林辰所在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那口型清晰无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与冰冷刺骨的杀意:
“废物,你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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