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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带着不祥的咸腥。盐滩瞭望塔上,盐工死死盯着海平线。
“船!好多船!”凄厉的呼喊撕裂清晨!
黑压压的船影,如群鲨出渊,直扑盐滩!
破帆如蝠翼,刀枪映寒光。
狰狞的海盗旗上,绣着滴血的黑色蛟吻!
“黑鲛”徐海!来了!
“鸣锣!备战!”姜郕阳厉吼,心沉入谷底!
郡守的毒计,比预想更快!
“他奶奶的!真来了!”许行扛着大铁锄,铜铃大眼喷火,“兄弟们!抄家伙!让这群海耗子尝尝俺农家的铁锄!”
农家汉子们嗷嗷叫着,与结阵的盐工弩手汇合,依托盐垛、工棚,组成防线。
气氛如绷紧的弓弦!
海盗船靠岸!
数百名凶悍海寇,嚎叫着跳下船,踏着浅水,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一人,独眼,疤面,手持分水厚背刀,煞气冲天!正是“黑鲛”徐海!
“杀!抢光盐滩!女人钱财,谁抢到归谁!”他狞声嘶吼,刺激得海寇们双眼赤红!
“放箭!”姜郕阳嘶声下令!
嗡!嗡!嗡!
二十余具郕弩齐射!墨守弩夹杂其中!
乌光如雨!
噗!噗!啊!
冲在前排的海寇,如割麦般倒下!
“神弩!”海寇攻势一滞!
“怕个鸟!冲上去!近身他们就完了!”徐海独眼凶光毕露,身先士卒冲来!
海寇凶性被激发,踏着同伴尸体,疯狂扑近!
“长矛手!顶住!”许行怒吼,如铁塔般堵在工棚缺口!
农家铁锄、盐工竹矛,如林刺出!
铛!铛!噗!
金铁交鸣!血肉撕裂!
农家汉子力大,铁锄沉重,砸得海寇骨断筋折!
但海寇人多势众,凶悍异常!缺口处瞬间陷入惨烈白刃战!
陈石头被一刀劈中胸口,血染衣襟,仍死战不退!
“石头!”姜郕阳目眦欲裂!
“放烟!”徐海阴笑一声!
数名海寇点燃特制草球,浓烈刺鼻的黄色毒烟,顺风飘向盐工阵地!
“咳咳…眼睛…睁不开了!”
“嗓子…火辣…”
毒烟弥漫!盐工、农家汉子顿时涕泪横流,阵脚大乱!
海寇趁机猛攻!防线摇摇欲坠!
“卑鄙!”许行怒吼,也被熏得睁不开眼,铁锄挥舞稍滞。
危机!致命危机!
“取湿布!掩住口鼻!”姜郕阳急吼,脑中飞转!
《本草纲目》!毒烟…似为硫磺混合毒草所制!
“水!大量清水冲洗!”但远水难救近火!
毒烟已至身前!辛辣刺目!
千钧一发!
一道清冷声音,穿透混乱战场:
“硝石遇硫磺,其烟可散。更兼…遇糖则燃!”
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
竟是田玥!她不知何时已至盐滩高处,月白衣袂飘飞,神色依旧清冷,却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
“糖?”姜郕阳脑中如闪电划过!
硝石(KNO₃)!硫磺(S)!糖(C)!
“快!取硝粉!取糖!混合!用麻布包紧!点燃投掷!”他嘶声下令!
盐工们虽不明所以,但本能执行!
老鸦山硝矿初提纯的硝粉,伙房储备的粗糖,迅速混合,用破麻布裹成拳头大小!
“点火!扔!”
数个冒着火星的麻布包,被奋力掷入毒烟最浓处和海寇密集处!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迸射!浓烟翻滚!
虽不及后世火药威力,但在冷兵器时代,这突如其来的巨响与火光,无异于天罚!
“雷!天雷!”海寇们魂飞魄散!
战马惊嘶,海盗乱窜!
毒烟被爆炸气浪冲散不少!
盐工、农家压力骤减!
“好小子!真有你的!”许行抹了把脸,虽然被硝烟熏得更黑,却精神大振!“兄弟们!反攻!”
“稳住!别乱!是障眼法!”徐海独眼血红,试图弹压。
但墨翟的身影,如鬼魅般切入战场!
墨色短剑,专挑海寇头目!
嗤!嗤!
两名凶悍的头目,喉间血线迸现,栽倒毙命!
“墨家巨子!”海寇惊恐更甚!
荆烈手持墨守弩,锁定徐海!
“保护老大!”亲卫拼死扑上!
噗!噗!
弩箭洞穿亲卫,余势擦着徐海头皮飞过!带走一片头皮!
徐海亡魂皆冒!
“撤!快撤!”他再也顾不得颜面,拨马便逃!
老大一跑,海寇彻底崩溃,哭爹喊娘,丢盔弃甲,争相逃回船上!
“追!别让他们跑了!”许行杀红了眼!
“穷寇莫追!”姜郕阳急喝,“弩手!火箭!烧船!”
浸透鱼油的箭矢,点燃!
嗡!嗡!嗡!
火箭如流星,射向海盗船帆、甲板!
干燥的船帆、木质船舷,瞬间燃起大火!
“我的船!”徐海在船上跺脚狂吼,却无力回天!
数艘海盗船陷入火海,浓烟滚滚!
残存海盗,狼狈驾着未燃之船,仓惶逃向深海!
盐滩之上,硝烟未散,焦味混杂血腥。
盐工、农家们,望着败逃的海寇和燃烧的敌船,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胜了!我们胜了!”
许行拄着铁锄,哈哈大笑:“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小子,你那‘糖包雷’够劲!”
姜郕阳却心有余悸,望向高处的田玥。
若非她那句关键提示…
田玥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飘然而去,如惊鸿照影。
海东青掠过,爪下玉环,映着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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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清点战场。
缴获海盗刀枪数十,更在几艘未燃尽的残船中,发现数桶密封的…硫磺!
“硫磺!”姜郕阳眼中精光大盛!
硝、硫、炭齐备!
“天助我也!真正的‘神火’…可成了!”他激动道。
“真…真能开山?”许行凑过来,满脸烟灰,眼睛贼亮。
“不仅能开山,更能…守土卫疆!”姜郕阳斩钉截铁,“许先生,借你农家巧匠,助我建‘保密工坊’!此物干系重大,绝不可泄!”
“放心!”许行拍胸脯,“俺们农家,嘴比锄头还硬!地方俺知道,老鸦山深处有个废矿洞,隐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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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
陈珩听着海寇惨败、船只被焚的急报,脸色铁青。
“废物!徐海也是废物!”他摔碎了心爱的玉杯。
“大人!姜郕阳…竟能引天雷?!”章管事声音发颤。
“天雷?哼!”陈珩眼中阴鸷更浓,“定是墨家或农家的邪术!此子…已成大患!必须…”
他话音未落,一名小吏慌张闯入:
“大人!不好了!临淄…临淄来人了!相邦邹忌的特使,持节而至!说要…彻查东莱盐政,问‘盐铁富民’之论虚实!”
陈珩和孟嚣,瞬间面如死灰!相邦邹忌,位高权重,深得齐王信任!他派人来查,绝非小事!
盐滩。
姜郕阳听着墨翟带来的消息,望着手中粗糙的硝硫混合物。
“相邦邹忌…”他喃喃道,脑中闪过这位以讽谏、善辩闻名的齐国名相,“上将军田忌…与邹相邦素有不睦…”
“朝堂风云已至。”墨翟声音清冷,“你那张网,织到临淄了。”
姜郕阳握紧拳头,眼中锋芒如淬火之剑。
“网已张开…”
“那就看看,是东莱的鱼先死…”
他望向老鸦山深处,那里,新的工坊正在建立。
“还是临淄的刀…先钝!”
风起青萍末,浪涌已惊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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