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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阳光正好,天空一片晴朗,但赵勋的心里头却布满了阴霾。此刻的他,正驾驶着家里那辆饱经风霜的车子行驶在通往西南郊区的公路上,车窗外的阳光透过有些脏污的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本该是惬意的午后时光,但赵勋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视野中,那串鲜红的倒计时如同烧红的烙铁,无情地灼烧着他的神经。
导航中显示着距离那个坐落乡下的新桥镇还有两百多公里,赵勋心急如焚,无时无刻都在和时间赛跑,每路过一个红绿灯都忍不住臭骂一句,似乎上天再和他作对。
“我今天是和红灯过不去了是么?”
绿灯终于亮起。赵勋几乎是弹射起步,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引来旁边一辆慢悠悠行驶的面包车不满的喇叭声。他顾不上这些,只想尽可能抢回一点时间。
车子驶离市区,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厂房和开阔的田野取代。视野开阔了些,但赵勋的心情并未好转。
在他那双“新”的眼睛里,阳光下的世界依然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稀薄而污秽的猩红光晕。路旁的绿树、金黄的麦田、远处的农舍,都仿佛浸泡在稀释的血水里,缓慢地蠕动着令人不安的暗影。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距离新桥镇还剩一百五十几公里。
这时,车子已经驶入一段相对偏僻的路段,很少能看见有来往的车子,这让赵勋有些庆幸,这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路上崩腾。
但路面似乎有些颠簸,布满着细小的坑洼和碎石,时不时车子底部会传来各种劈里啪啦的声响。
“我应该没那么衰吧。”
听着这些噪声,赵勋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但......
砰!嗤——!!!
一声沉闷得如同炮仗在车底炸开的巨响,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泄气声猛地传来!
赵勋瞬间感觉方向盘变得异常沉重,车身以不可阻挡之势猛地向右倾斜!右前方传来金属轮毂与粗糙柏油路面剧烈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刺耳噪音!
“我草!!!”
赵勋心头警铃炸响,肾上腺素狂飙!他死死把住方向盘,脚下条件反射般猛踩刹车,同时极力想控制住失控的车身!
吱嘎嘎嘎——!!!
刺耳的刹车声和金属刮擦声混合在一起,撕破了午后的宁静。车子带着巨大的惯性,像一匹脱缰又瞬间被勒住的野马,在路面上疯狂扭动、拖行,最终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斜斜地横在了公路边缘!
右前轮位置,肉眼可见地完全瘪了下去,轮毂边缘甚至能看到一道新鲜的、深深的豁口和变形的痕迹——显然是碾到了什么尖锐的硬物,瞬间爆胎!
幸运的是赵勋在车子里并无大碍,只是他也被吓得不轻,车载空调散发的冷气并不能将他额顶冒出的冷汗吹干。
冷静了一会儿后,赵勋方才下车前去查看车子的情况。
他绕到车前,看着彻底报废的右前轮,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直冲脑门。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赵勋忍不住对着空旷的公路和刺眼的太阳低吼,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混合着伤口传出的闷痛,让他烦躁得几乎要爆炸。
手机导航显示的距离让他无奈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向后备箱——那里有个不知道多久没用过、可能同样不靠谱甚至同样老化的备胎。
换胎么?以他现在虚弱的身体,不知道又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况且轮毂已经有些变形了,就算把轮胎换好这辆车又能坚持多久?而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似乎又打不到车。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对向似乎传来了引擎的阵阵低吼......
“嗯?又是车祸?老娘这几天是犯了什么冲?不会又是人贩子吧?”
看着前方斜停在路边的灰色轿车,以及站着的某个年轻人,孙晓不由得吐槽道。
但那辆轿车停的位置似乎不怎么美丽,几乎占据了整个路面,这让孙晓不得不把车子停下来。
“嘿!那边的帅哥,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咩?”
孙晓从车内探出头冲着赵勋喊了一声,而就在她探出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掉了......
“欸?......”
......
赵勋见到那颗探出的脑袋,也是怔了一下,但很快嘴角便向上勾起一丝弧度,随后便向那辆与他有着某种奇妙缘分的白色车子走去。
“好久不见,拉客么?”
赵勋笑着对那颗脑袋的主人说道。
谁知回过神来的孙晓却一下从车载箱中抽出一瓶花露水护在身前,
“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嗯?”
赵勋一脸疑惑。
“新闻上不是说你见义勇为死掉了么......”
赵勋无奈地叹了口气,
“姐姐,你见过大中午出门的鬼么?再说了,就算我是鬼,你拿瓶花露水是什么意思,鬼是蚊子的兄弟么?”赵勋摊了摊手,“拉我去个地方呗,我车子坏了。”
说完,赵勋没有等孙晓回应,径直绕过车前走到副驾驶位正要打开车门。
“等......等会儿,我还没答应让你上车,再说了,拉你准没好事!”
“一万!”
赵勋咬着牙忍痛说道,在命面前,钱不算什么。
“上车!”
孙晓的声音斩钉截铁,刚才的惊恐和花露水护体的姿态瞬间被一种“专业司机”的豪气取代。一万块!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拉一趟堪比中个小彩票!什么死人活人……只要给钱,拉阎王爷都行!……大概?
赵勋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车内空调开得很足,带着一股新车特有的皮革味和孙晓常用的某种花果香调香水味,与车外炙热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安全带!”
孙晓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专业指导”的意味,同时麻利地挂挡、松手刹、打转向灯,动作一气呵成——如果忽略她握着方向盘微微颤抖的手指的话。
赵勋刚扣好安全带,车子就“嗖”地一下调转车头就窜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他身体重重砸在椅背上,胸口的伤处一阵撕裂般的剧痛。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
“哎呀!抱歉抱歉!油门踩猛了!”孙晓赶紧道歉,车速稍微平稳了一些,但依旧开得飞快,在略显颠簸的路面上左摇右晃,精准地碾压着每一个小坑洼,力求把乘客的每一根骨头都颠散架。
突然,孙晓突然想起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对了,我还没问你去哪呢?嘿嘿......”
“新桥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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