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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踏出那个皇城的时候,只觉得自己都忍不住要长出一口气,这种地方,实在是让人觉得,倒也不算多难受,只是觉得,待着让人累。“走吧,这地方,适合旅游,就是不适合人住着,应该说,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住着,觉得这地方再好不过了。”
姜芜从宫中出来的那一日,是跟着苏拾卷出来的,苏拾卷不适合当官,他也不该入朝为官,但他却还是来了,在这个不适合的时候。
姜芜跟着苏拾卷的马车一路前行,苏拾卷进京,不曾带着妻儿学生,是孤身一人入京的。
这般也好,死在这里,也免得连累了他人。
他知道那不是明君,所以他不曾让自己的学生入朝为官,但他自己却来了,为了他的理想,为了他的忠君爱国。
姜芜偶尔会在宫中见到他,这个时候的苏拾卷,分明名声极盛,分明桃李天下,可却不见半点意气风发,只有满满的愁绪。
他劝谏的折子,写了一封又一封,却都杳无音讯,今日他从宫中早早离去,不过是见到天凉了,有宫人在烤火,他路过,却见到了那些人烧火的东西,竟是折子,是这朝上文武百官呕心沥血所写的折子。
苏拾卷勃然大怒,当即呵斥,如此刁奴,竟用折子来烤火,他要禀明陛下,要治罪,然后,那个小太监便带着他去了一处地方,那屋子里全都是折子,摞的整整齐齐的,苏拾卷扑过去,一封封的看着,甚至在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折子,没有批注,就有翻阅的痕迹。
他便回去了,带回了原本该今日呈送上去的折子。
周博匆匆而来,苏拾卷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一封折子,周博坐在一旁,陪着坐了许久,显然是知晓,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苏拾卷现在心中是何种感受。
因为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了,知晓许久了,他已经很久不写奏折了,偶尔写了一封上去,竟也是不知所云,让他觉得,浪费了笔墨,可分明,这是朝臣该做的,批阅奏折,也是一个陛下该做的。
“你什么知道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周博如今提笔,写的也是些好听的话,阿谀奉承的话,如今被人问起,他方才觉得,这段时日,已经许久了。
“有些年了吧,老朋友啊,你当我们就不想上书吗?这朝中,倒也不都是那奸佞之臣,可陛下不肯看啊,这才是,真真伤了朝臣的心,如今……”
如今是什么光景,他早就知道了,周博看着苏拾卷,“我早就劝过你,不要入京,你就不能去当那个云游四海,了无牵挂的苏拾卷吗?”
周博太清楚了,他在官场之中浸淫许久,早已是习得几分圆滑来,可苏拾卷不一样,苏拾卷,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那你呢?为何不辞官?我不相信,你周博当真是贪恋这官位。”
周博轻叹一声,“我知道,自己能做的,实在是不多了,可陛下不理朝政,我哪怕能做上一点事,改变一点,也好啊。”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周博,我们都是如此。”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悲,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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