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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警官抬起头，是个面相沉稳的中年男人，他朝林更近面前的椅子指了指。“小伙子，坐下说，别急。”警官拿出一本记录本，语气平稳得像一潭死水。
林更近哪坐得住，他撑着桌子，把事情从头到尾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从刘佳佳前天晚上联系不上，到他一晚上没睡，再到早上那条要命的短信，和他忍着巨大压力决定推迟婚礼的决定。
他几乎是吼着强调：“警官，你相信我，佳佳她不是那种人！
她不可能就这么玩消失，更不可能用一条短信就把婚礼给推了，这可是我们一辈子的大事啊！”
“短信内容呢？给我看看。”警官问道。
林更近哆哆嗦嗦地解锁手机，把那条短信递了过去。
“‘更近，今天还回不去，婚礼推迟吧。’”警官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然后抬起眼皮，那眼神看得林更近心里直发毛。
“林先生，你报案说你未婚妻失踪，可她这不是给你发短信了么？告诉你回不来，让你推迟婚礼。”警官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波澜，但在林更近听来，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质疑。
“可这不对劲啊！警官！”林更近的音量瞬间拔高，“她平时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可能就发个短信，连个电话都不打？她手机是关机的！我打不通！我怀疑她出事了，警官，她肯定是出事了！”
警官用笔杆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冷静。
“林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根据你提供的情况，你未婚妻不是完全失联。她跟你联系了，虽然只是短信，但从法律上说，这构不成失踪立案的条件。”
“什么意思？”林更近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脑子嗡的一声。
“意思就是，她主动联系了你，这就说明她的人身自由可能没受限制。
至于她为什么只发短信不接电话，这可能是她个人的选择。”警官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直插进林更近的心口。
“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这么选！”林更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林先生，请你冷静！”警官的语气也严肃了些，“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规定就是规定。
一个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只要她和外界有联系，哪怕只是发了条短信，我们都不能立刻按失踪处理。她有权利不接你的电话，也有权利不告诉你她在哪里。”
“那我要等到什么时候？非要等到她真的出事了，你们才肯管吗？！”林更近几乎是咆哮出来的。
“我们建议你，再等等看。”警官说，“既然她发了短信，可能很快就会再联系你。也许真有什么急事，不方便打电话。你再等等，如果再过二十四小时，她还是这个状态，你再来。”
“二十四小时？！”林更近感觉自己快要炸了，二十四小时，黄花菜都凉了！对于一个可能身处险境的人来说，每一分钟都可能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像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水，浑身冰冷，刚才冲进来的那股劲儿瞬间泄了个干净。他以为警察局是希望，是救命稻草，结果却是一堵写满了“规定”的冰墙，把他撞得头破血流。
“警官……求求你们了，她真的不对劲……”林更近的怒火熄灭了，只剩下哀求，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林先生，我们有我们的规章制度。现在的情况，真的没法立案。请你理解。”警官的语气缓和了些，但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林更近颓然地跌坐回椅子上，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淹没了他。靠警察是靠不住了，他只能靠自己。
他从警局出来，脑子里乱成一锅粥。警察那句“再等等看”像个魔咒在他脑子里盘旋。他知道，他不能等，一分钟都不能！他了解刘佳佳，她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林更近猛地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又冲回了报案大厅。
“警官，”他跑到柜台前，声音因为急促而嘶哑，“我……我没有佳佳爸妈的电话。”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无助感，
“您看，能不能……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他们老家的派出所，让他们……去通知一下她爸妈？或者把我的手机号给他们，让他们打给我，就说佳佳联系不上了！”
值班警官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沉默了片刻。这虽然不合规矩，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个协助请求。
“可以。”警官终于点了头，“你在这儿等一下。”
警官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用方言简单交代了几句。
林更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警官的嘴，感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大厅里很安静，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他脑子里全是刘佳佳的脸，她的笑，她对婚礼的憧憬。她那么期待嫁给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一定是出事了，一定是的！
几分钟后，警官挂断电话，在记录本上写了几个字。林更近立刻弹了起来。
“警官，怎么样了？”
警官抬起头，看着他：“联系了她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他们会派人去她父母家一趟，告诉你未婚妻的情况，也把你的号码留下了。你等电话吧。”
“谢谢……谢谢警官……”林更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虽然只是个消息，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察局，回到家，一推开门，林母就冲了上来。
“更近，怎么样了？警察怎么说？”林母手上还沾着面粉，急得眼圈都红了。林父默默地递过来一杯水，眼神里全是担忧。
林更近接过水杯，手抖得厉害，水都洒了出来。“警察说……”他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
“他们说……让我们再等等。”他抬起头，看着父母焦急的脸，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他们说……现在还不够立案的条件。”
他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警察说……现在还不够立案的条件。”
他抬起头，看着父母焦急的脸，眼里的光彻底灭了，“不过，我求他们联系了佳佳老家的派出所，会有人去通知她爸妈……现在，只能等。”
等。
这个字像一口铅做的棺材，把他死死钉在了原地。他整个人摔进沙发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屋子里死一样的寂静，林父林母对视一眼，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敢再问。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里爬行。
窗外天都黑透了，林更近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屏幕，他像个魔怔了的人，一遍遍解锁，刷新，再锁屏。
直到深夜，那阵尖锐刺耳的铃声猛地炸响，像一把锥子扎进所有人的神经里！
林更近浑身一哆嗦，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看都没看就划开了接听键。
“喂？！”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更近？！你把佳佳怎么了？！她人呢？！”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派出所的人刚走！说佳佳联系不上了！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她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啊？！”
是丈母娘。
林更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委屈涌了上来。他知道，这盆脏水是泼定了。
“阿姨，我……我也联系不上她……”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可话一出口就带上了哭腔，
“我从昨天就找不到她了，只收到一条短信，说有急事……什么急事能比结婚还重要啊？我今天去报案，警察不给立，我才求他们联系您的……您……您那边有她的消息吗？”
电话那头猛地一窒，随即爆发出更响的哭腔和质问：“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我还以为是你们小两口吵架，她闹脾气跑了！
谁知道她电话也关机了！这死丫头从来不会这样的！林更近，你给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她不想嫁了？！”
丈母娘的声音里，除了恐慌，更多的是一种“我就知道是你”的责难。
林更近感觉胸口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捏得发白，咬着牙根一字一句地往外挤：
“阿姨，我们没有吵架！真的没有！我们前天晚上还好好的，佳佳还高高兴兴地在说婚礼的事……我比谁都慌！我真的……我真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压不住的颤抖，“她不是那种人！她绝不会在结婚前玩消失！阿姨，您再仔细想想，她最近有没有跟您说过什么奇怪的话？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我哪儿知道啊！”丈母娘的声音又急又尖，完全乱了方寸，“她天天跟你忙婚礼的事，乐得跟什么似的……林更近！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受了委屈才跑的？啊？你说话啊！”
林更近的喉咙像是被水泥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父母投来的担忧目光，感觉自己快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垮了。
“阿姨，我没有……”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哀求，“我比您更想知道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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