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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可还有他?沈知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回答。
他是摄政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她,只是一个休夫断亲的“毒妇”。
“王爷,这把匕首名为‘逆鳞’,”沈知夏将木盒打开,“相传是战国时欧冶子关门弟子取天外玄铁,引地心熔火,淬入寒潭整整二十九年方成。匕成之日雷火交加,锻炉尽毁,铸者呕血而亡,只留下这把匕首存于世间。”
萧承煜低头,却只瞥了那把墨色短刃一眼,视线就再度凝聚在沈知夏脸上。
沈知夏拿起匕首,指尖轻推,“铮”一声龙吟,匕首脱鞘三寸,一道极细的血槽蜿蜒如泪痕,血槽底部竟然还凝结着暗红色、干涸的血。
“这血槽,名唤‘龙泣’,”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压得很低,“昔年专诸刺王僚,鱼肠剑折,用此匕首贯三重狻猊甲,透心而过。血入此槽,凝而不滴。”
萧承煜将视线从沈知夏的脸上移开,指腹抚过墨玉刀鞘上的纹路,便收回了手道,“如此宝物,你当真要送我?”
沈知夏点头,“自然是当真。”
“好,”萧承煜双手负于身后,走向门口,顿了顿道,“本王暂交由你来保管。”
说完,径直走了。
沈知夏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叹了口气,将匕首收好。
“哎……”
北斗叹气。
云芷瞪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主子的暗卫,若是再让我发现你背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便从屋顶跳了下去。
北斗:……我何时背主了?我不就是告诉王爷,主子猜到院子是他的?
摄政王府。
萧承煜刚回来,雷鸣就来主动请罪。
“王爷…”
雷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萧承煜抬眼看他,吩咐道,“董家那边可有动作?”
雷鸣一愣,显然没想到王爷会问他这个。
但身为一名合格的侍卫,他还是不假思索地将属下报上来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董二爷家的嫡小姐,昨日回了滨州,随行的马车有五辆,说是替董阁老祭祖。”雷鸣见萧承煜神色没有变化,继续道,“跟着的人说马车出城后,走了二十里便拐了弯往西边去了。”
萧承煜的指尖轻敲桌面,略一思索后,吩咐道,“加派人手,将那几辆马车给劫了。”
在他眼皮子底下转移家产?呵。
雷鸣应是,正要退下,却听萧承煜补了一句,“去刑房领二十大板再去做事。”
雷鸣一脸愁容的去领罚了。
萧承煜走出书房,就见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梨树,正是沈家的那棵。
这是他昨日让人从沈家挖走的。
“主子,”暗卫青石跟上来道,“董阁老昨夜丑时去了大长公主府。”
萧承煜侧头,“可有探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大长公主府守卫森严,属下……”青石有些气馁。
他是王爷身边轻功最好的,也是跟着王爷最久的。
他十分清楚皇上和主子对大长公主的憎恨,但这些年,却一直没能找到大长公主害死先皇后的证据。
“无妨,”萧承煜并没有追究,问起另外一件事,“沈修远今日在做什么?”
“在府上喝酒,未曾出门。”
青石对他的评价就是:无能,自私,还异想天开。
沈知夏可是他的亲生女儿,他都能为了一句徐如缥缈的承诺,把她嫁给一个动手打女人的浑蛋。
萧承煜没再说话。
青石识地退下。
翌日,沈知夏起了个大早,带着春桃和云芷去了“锦绣阁”。
这是她嫁妆里最值钱的一个成衣铺子。
迎接他们的是李掌柜,昨日刚回来的。
当时春桃来找他,他激动得一宿没睡,连夜看了所有铺子的账册。
这会儿看见沈知夏,激动得直抹眼泪。
“李叔,”沈知夏笑着道,“如今回来可还习惯?”
李掌柜抹了把脸,打起精神,请沈知夏入座。
伙计搬来了厚厚一摞账册和一个木头匣子,李掌柜将木头匣子打开,给沈知夏做汇报。
“小姐,这是您陪嫁田庄的地契,拢共一百二十九顷,都在江南膏腴之地。”
沈知夏“嗯”了一声,打开了放在最上面的账册。手指停在一处道,“‘云裳记’绸缎?我记得这铺子地段不错,紧邻着京城最大的胭脂水粉行‘玉颜斋’,怎么去年的帐面只余三百两?”
李掌柜脸上带着无奈,“回东家,是前头那位…陆大人,起先总在铺子里拿东西拿银子,后来又硬要咱们让出半边门脸,接了苏家一个远房侄子的笔墨摊子。笔墨摊子不赚钱还占地方,陆大人又不给租子,那些夫人小姐也渐渐来的少了,生生拖累了生意。”
“明日将人请出去,”沈知夏吩咐,“若是请不走就报官。”
她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目光随意掠向外头熙攘的朱雀大街。
对面一家刚清空的门面正敞着,几个伙计模样的人进进出出的搬着梯子,一个穿着桃红撒花软烟罗裙的身影,正站在门口,仰着头,对这门楣指指点点,看上去十分挑剔的模样。
沈知夏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
春桃顺着她的视线也瞧见了,她撇撇嘴,声音不大不小,刚够屋里人听见,“哟,那不是苏表小姐么?陆家都快倒了,她哪来的钱看铺面?这是要做女掌柜了?”
云芷抱着手臂,倚在窗边,眼神锐利地扫过对面,“好巧不巧就在咱们对面,看这架势,怕不是也想开个成衣铺子?”
李掌柜也凑到窗边看了一眼,捋着短须摇头,“那铺子我知道,前身是个卖南北杂货的,地方是不小,可开成衣铺子?若是没点根基和好绣娘…在京城这个地界,只怕不好做。”
沈知夏放下茶盏,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
“门脸要再阔些!柜台我要紫檀木的,显得贵气。招牌给我做最大的,鎏金的,要让人从街那头就能一眼看见!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霓裳阁’,比那什么土里土气的‘云裳记’、’锦绣阁’响亮多了!”
苏雨柔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双手叉腰往这边瞥了一眼。
做活的伙计不知说了句什么,她就昂着头道,“什么成本?这叫格局,格局懂不懂?先把场面撑起来,这铺子,就是我苏雨柔在京城打响名号、实现自我价值的起点!等着瞧吧!”
她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仿佛已经看见自己坐在金山银山上,将沈知夏踩在脚底。
沈知夏站起身,走到窗边。午后阳光照在她沉静的侧脸上,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李掌柜,”她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对面那铺子,东家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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