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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怎么就听不出来?”你还年轻,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就听出来了。
司马懿耐心解释道:“你听,此琴声悠扬婉转,似山间小溪,清澈见底,非心旷神怡者不能为之。诸葛亮定然是胸有成竹,引诱我军进城。”
魏军目前赶到西县的只是前部一万多人马,中军距离此地还有三十里,后军距离此地还有五十里,并不是十万大军都在此地。
真要中了埋伏,一万大军怕是要折损不少。
司马师听得一脸懵逼:“父亲,几根琴弦,真有如此传神?”
司马懿抬手示意司马师静听,“心乱则音躁,心静则音纯。心慌则心乱,心泰则则音清。听诸葛亮弹琴,如观其肺腑也。我能为诸葛亮知音,不胜荣幸!”
“父亲,来都来了,就让孩儿带队冲一下吧。看那诸葛亮是否还能如此镇定?”
司马师听不懂琴声玄妙,仍旧坚持自己的观点,冲进城去!
“少将军说得对啊,大都督,末将愿领两千领兵杀入城去,生擒诸葛亮,献于帐下。”王双在一旁附和。
“不可!”
司马懿摆手,“传我将令,后队改前队,兵退北山!”
“父亲何故退兵?”
“你不知诸葛亮向来用兵谨慎,不曾弄险,如今城门大开,不见兵将,城中必有埋伏。再者诸葛亮琴声又含杀机,我兵若进城,必中其计。”
“父亲,量此小城,纵有埋伏,又能有多少人马?”
“少将军说得对啊,大都督。”王双继续附和。
司马懿瞥了一眼王双,后者立马闭口不言,老实了。
司马懿正待再讲解一下退兵原委,意在观察城中是否有伏兵出来追杀,若有,则证实城中确有伏兵;若无,也不打紧,反正骑兵迅捷,即使撤退出三十里,一个时辰就能迅速回转西县。总之,诸葛亮跑不远。
但就在此时,琴声忽断。
场面一下子尬住。
双方心里都很慌。
诸葛亮慌的是:完了,弹琴太用力,这下玩砸了,我将被司马懿生擒也。
司马懿慌的是:这琴声一停,就是要派兵出来杀我了呀。快跑,快跑,快跑!
当即勒马回转,一边往回跑一边下令:“快撤!”
“撤!快撤!”
城上,诸葛亮仍沉浸在自责中。
一旁的西县令禀道:“丞相,丞相,司马懿大军退了。”
诸葛亮举目望去,只见城外一片狼烟滚滚远去,魏军果然退了。
顿时长吁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望着断掉的琴弦,叹道:“险呐,险计,不得已而用之。”
全程目睹了诸葛亮高能操作的杨仪,此刻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两眼闪着光亮:“丞相,若是我等,必然是弃城而走。”
诸葛亮摆手:“我身边只剩两千多步兵,若弃城而走,走不多远必被司马懿骑兵生擒。”
“是啊是啊,”西县令在一旁附和。
诸葛亮看向西县令,“将粮车尽快运往上邽。”
“是,是,即刻起运。”
诸葛亮一边快步往城下走,一边补充道:“叫城中百姓也往陇右暂避。司马懿大军不久定会复回西县。”
“是,是。丞相,为何没见到您的大军?”西县令好奇问道。
诸葛亮哑然失笑:“哪有什么大军?不过是空城一座,古琴一曲罢了。”
“啊?”
西县令又吓了一激灵,手中粮薄再次落地。
西县令第一次受到惊吓,是感觉到魏军可怕,十万大军说来就来。
第二次受到惊吓,是感觉丞相更可怕,把所有人包括司马懿皆玩弄于股掌之间。
诸葛亮弯腰捡起粮薄,擦掉灰尘,放入西县令手中。
西县令仍旧是张大嘴巴,呆立原地。
想破了脑袋也实在无法想象丞相这神一般的操作,居然还真就吓退了司马懿。
这怎么可能?
诸葛亮微微一笑,转身正待离去。
却见斥候自西门飞奔而来:“报丞相,邓艾,姜维二位将军率一万精锐骑兵,已到西门。”
“喔?也算来得及时。”
诸葛亮大喜:“快叫二位小将来见我。”
直到此刻,西县令才回过神来,一脸恍然,心说:丞相您尽开玩笑吓唬我,还说您没有大军,这一万骑兵是什么?
骑兵过万,打十万步兵没问题的。
司马懿的十万大军里,最多有三千骑兵。
少顷,姜维和邓艾赶到,下马齐齐对诸葛亮行礼:“丞相,大将军命我二人前来听从丞相调遣!”
此前在襄阳,刘备登基称帝的大典上,二人都见过诸葛亮,诸葛亮也对二人印象深刻,寄予厚望。
“好,好,好!”
诸葛亮伸手扶起二人,吩咐道:“你二人率兵马往西县两侧山间埋伏,待司马懿兵回,趁其立足未稳。冲杀两侧。若司马懿败走,不可深追。”
“是!”
………
司马懿率军逃出去三十多里,不见身后有追兵,心里顿时泛起了嘀咕。
最终决定率军返回西县查看一番。
这一次,司马懿依旧是小心谨慎,让王双带着前队打探,自己率军在后慢行。
不多时,司马懿便再次来到西县城下。
举目望去,只见城门禁闭。
城墙桅杆之上,依旧高悬着“诸葛”大纛(大旗),诸葛亮依旧安居于城上,轻摇羽扇,满面自信望过来。
见状,司马懿急忙勒停坐骑,懵了。
他第一次来到城下时,以为诸葛亮设有埋伏,所以暂且退去。而通常在大军退去时,便是尾随其后掩杀的最好时机,但诸葛亮并未派军来追。
于是司马懿就认为诸葛亮在故弄玄虚,很有可能是空城计,城中兵马不多,无力追击。
所以诸葛亮必会趁魏军退走之时,趁机从西县逃走。
但显然,诸葛亮并没有趁机逃走。
这就说明,诸葛亮不惧魏军去而复返,城中必有兵马,两侧必有埋伏,笃定了他司马懿必会去而复返……
司马懿知道北方有一种动物叫傻狍子,如果受到了惊吓跑开,不久后还会回来看看是怎么个事。于是猎人们根据傻狍子的性格特点,设计了针对性捕猎策略,一抓一个准。
此情此景,司马懿觉得自己的行为像极了傻狍子。
冷汗唰的一下就从脑门上冒了出来。
正要下令全军撤退。
就听见两侧马蹄声雷动,烟尘起处,左右各有一彪骑兵快速冲魏军杀来。
“撤,快撤!”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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