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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核结束的余波尚未平息,崔天常就朝着沈天走了过来,那沉凝如渊的目光落在沈天身上,仿佛穿透了沈天的皮囊,审视着他的功体本源:“你修的是童子功?”沈天拱手而立:“是。”
“你气血运转之精纯,应是将第六节脊椎骨炼返先天了,想必第七节也快了?”
崔天常微微颔首,含着些许欣赏之意。
此子修的是童子功,这意味着此子十八岁入品并非天资不足,也没有怠懈。
“这门功法前程远大,八品时便能将二十六节脊骨悉数练返先天,生出六品武修才有的先天元气,以后无论练体修武,根基都远超常人。”
他的目光在沈天年轻的面庞上停留了片刻:“尽量坚持到大成吧,筑下了这万金不换的至坚纯阳道基,未来你无论走炼体刚猛之路,还是修武道神通之途,皆有无穷裨益,前途不可限量。”
崔天常此话一出,校场周围许多人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也精彩纷呈,惊愕、茫然、憋笑与荒谬,还有人没忍住,直接哄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童子功的特性,虽然童子功号称天下第一筑基功体,可也是出了名的难练,且在功成之前都得保持元阳之身!
沈天能在18岁筑基入品,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想要大成,至少要十年时间。
可那位沈公公还等着抱孙子,给沈家传宗接代呢。
这位崔御史倒好,还要劝沈天把童子功练到大成。
还有沈天的一妻二妾都是绝色,难不成要让她们都守十年活寡?
也有人心想不对,沈天入品还没多久吧?就已将第六节脊椎骨炼返先天了?怎么这么快?
正常来说,这至少也要两年时间的水磨之功。
崔天常对周围的异常毫不在意,他转身吩咐随从:“取一千功德来。”
片刻之后,崔天常亲手将一枚刻着“壹仟”字样的墨玉功德牌交给沈天:“此乃本官允诺之补偿,望你勤勉修行,莫负此身根基。”
“谢大人!”沈天面含喜色的郑重接过,崔天常的这一千功德点就是他的意外之喜。
他在文书那里记录过成绩之后,转身便往藏经阁方向走,带着沈修罗再次来到了御器司藏书阁。
沈修罗心脏不由一阵打鼓,少主带她来这里该不会是?
沈天走入藏书阁之后,直接走向存放身法典籍的区域,指尖划过一排排玉简,最终停在一枚枚流转着淡银色光晕,仿佛由月光凝成的玉简上——《幻影流光步》。
沈天将记载着幻影流光步前三重的三枚玉简抽出,与功德牌一并递给值守文书,“就这个,换前三重!”
此时沈天手中,还有一百八十一点功德,加上崔天给的一千点,换取这门功法后还剩下七十一点。
当三枚记载着五品顶级身法的玉简落入沈修罗掌心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指尖冰凉,玉简却滚烫得仿佛烙铁,淡金色的狐瞳死死盯着玉简上玄奥的纹路,大脑一片空白。
“少主——”沈修罗勉力抬头,捧着玉简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这太贵重了——”
“给你就拿着。”沈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他定睛凝视着她那双满含复杂情绪的狐瞳:“你的灵狐十八斩已至极限,再习得这门高阶身法,可使你的刀法生出更多变化,刀威倍增。且能将你的狐族血脉发挥到极致,好好练!”
沈修罗不由咽了一口吐沫,她当然想要‘幻影流光步’!这是她过去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强大身法!这门身法以迅捷诡谲著称,与狐族血脉相得益彰,转修前二重便可让她速度提升三成,更能融入幻术残影。
且这门身法与玄狐天变大法一样前途远大,未来极限时可以直接转修一品武道。
玄狐天变大法——幻影流光步——
如今这两门武道,就这么轻飘飘地、真实地握在自己手里了?
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冲击着她的心神,几乎要将她淹没。
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茫然和心慌,少主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先是在九罹神狱不惜动用法器救了自己的命,现在又砸下两千多点功德为自己换取契合血脉的功体,换取顶级身法。
这份好,好得让她心里茫然,手足无措。
她只是一个妖奴侍卫,且曾背叛过少主,根本就不值得少主如此倾力栽培。
沈修罗随后苦笑,心想你既然这么对我,那我也不逃了,顶多把这条命给你就是。
她用力咬着下唇,将玉简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将其融入骨血。
二人离开御器司时,日头才刚到巳时,沈天翻身上马,对沈修罗道:“我们去田庄。”
他已经与管家沈苍定好了,今天就去田庄把桑树嫁接的事搞定。
四十里路转瞬即至,二人刚入田庄地界,便见管家沈苍站在桑林旁的空地上,指挥庄客整理工具。
见沈天到来,沈苍快步迎上:“少主,您要的野桑枝条都备齐了,按您的吩咐,截成了两尺长的小段,每段留三个芽眼。”
他身后黑压压地站着一千二百多名沈家庄客,男女老少皆有。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倦怠和浓浓的不情愿,手中的桑剪、柴刀、麻绳等工具也显得有气无力。
沈天对这些人的神色视若无睹,点头翻身下马:“开始吧。”
庄客们顿时一片哀嚎,他们不敢当着沈天的面抱怨,只能交头接耳,私下里叫苦。
“大热天的,刚歇下又要折腾!”一个黝黑汉子抹着汗,把手里的镰刀往地上一戳,“前阵子采桑累死累活,这桑树长得好好的,割开干啥?”
“就是!这野枝条往家桑上一接,能活才怪!”旁边的老妪也跟着抱怨,“沈少是读书读傻了?还说能增产,我种了一辈子桑,从没听说过这道理!”
“行了,少说两句!田里的模样你们看得见,今年谷子肯定会增收,看起来量还不少!”
不知是什么人说了这么一句,使得众人的抱怨声为之一窒,几乎所有人眼里都像是发着光,流露出期待的神色。
这几天那田里的稻子是长得比较疯,沉甸甸的。
不过片刻后,又有人开口抱怨:“可接下来就是抢收抢种,年初发了洪水,这早稻种的比较晚,收得也晚,接下来得赶时间种晚稻,这农活简直没个停。”
沈苍听身后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眉头一皱,往身后横了一眼:“都闭嘴!少主的吩咐也敢质疑?前阵子少主说苦楝子水能驱虫,生石灰能灭虫增产,你们都忘了?问你们有效果没有?”
庄客们闻言语塞,先前沈少让洒苦楝子水,桑树上的蚜虫果然少了大半;稻田里撒了生石灰,那些蝼蛄、地老虎也销声匿迹,稻穗看着比往年饱满些,谷粒也瓷实了。
沈苍又指向不远处的水缸,“两天前让你们洒的药水,管用吗?”
提起这个,庄客们的神色更加缓和,两天前沈苍带来20坛药水,据说是少爷沈天配的,黑乎乎的带着硫磺味,洒在桑树下后,树干上那些诡异的黑线真的消失了,原本发蔫的桑叶重新舒展开,连新叶都冒了不少,神了——
这两天他们田庄还卖了不少桑叶,让他们赚了许多工钱。
沈苍继续吼:“让你们赚钱还不好?都给我精神点!左庄头,你带二十人去搬石灰和麻绳;李二婶,让妇人孩子们把枝条泡进清水里,别让芽眼干了!”
沈天也斜眼看了这些庄户一眼。
那些男女老少畏他如虎,管家沈苍怎么吼都没法完全压住这些庄户,沈天这一眼,就让他们彻底没了声响。
沈天面无表情的走到一株老桑树下,抽出腰间短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看好了。”
他手起刀落,在树干离地三尺处削出一道倾斜的切口,深及木质却不斩断,“切口要像这样,上宽下窄,形如马耳,才能让枝条和树干的形成层对齐。”
他拿起一段野桑枝条,下端削成对应的楔形,对准切口插进去,又用麻绳密密缠绕,最后抹上石灰:“石灰能防虫害,麻绳要勒紧但别压碎皮层,记住,芽眼要朝上,露在外面。”
一个年轻庄客还是忍不住嘀咕:“这法子看着就邪门——”
“照做就是!”沈天又睨了一眼这些庄户,“谁要是偷懒,或是做得不合规定,抽十鞭扣当天工钱!做得好,本少有赏。”
庄客们无奈,纷纷拿起工具忙活起来,不过抱怨声还是此起彼伏。
“哎哟,这大热天的,折腾人咧——”
“艹!前阵子刚发过虫灾,抢收桑叶、照顾蚕房,累死累活的,我现在身上还在酸疼。”
“过几天还要秋收,唉!”
“好好的树割开这么大口子,流那么多汁,看着就疼,这能活?”
“怕是活不了,野桑树枝条能有啥用?结的果子又小又涩!”
“割开好好的桑树,把不知道哪里弄来的野树枝条塞进去绑起来?这不是糟蹋树是什么?桑树割开了还能活吗?简直天方夜谭!”
沈天对这些人的议论听而不闻,与沈苍穿梭其间,时而指点切口角度,时而纠正缠绕手法。
只要不是遇到偷懒的,沈天都很耐心,直到对方学会为止。
“这里切口不平,形成层对不上,白费力气,重做!”
“绑这么松,风一吹就掉,重新绑,要绑到它不掉下来为止。”
傍晚时分,所有七百亩桑树的嫁接总算完工,所有庄户们如蒙大赦,当沈苍吼了一声‘收工,吃饭!’
这些人当即丢下工具,潮水般涌向了已飘出饭香的庄子。
沈天看着这一幕微微摇头,又望向桑树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接口,松垮的麻绳,还有插反了芽眼的枝条,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按这些庄户的嫁接手艺,十有八九要失败。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沈天又强令沈修罗与沈苍去田庄吃饭,独自一人待在桑林内。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深处那枚玄奥的混元珠,同时运转起了‘青帝凋天劫’。
他的周身悄然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一股无比精纯,融合了极致生机与寂灭枯荣的玄奥之力,如同无形的涓涓细流,自他掌心缓缓溢出,无声无息地渗入脚下的泥土,弥漫向整片桑林。
奇妙的变化在寂静的夜幕下悄然发生。
那些原本被粗糙刀口割裂,汁液淋漓的桑树砧木伤口处,肉眼可见地蠕动起来。
在狰狞的裂口边缘,细密的木质纤维如同获得了生命,飞速地生长、延伸、交织,分泌出透明的组织液愈合伤处。
至于那些被强行塞入切口、对接得歪歪扭扭的野桑枝条断面,也同时被这股磅礴的生机之力包裹、浸润。
在沈天精准的意念引导下,砧木与接穗断裂处的形成层细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裂、增殖、交融!
原本需要漫长时日,在适宜条件下才可能发生的愈合与维管束连接过程,在青帝凋天劫的强力催化下,赫然被压缩到了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只见那歪斜的切口迅速被新生的木质和韧皮覆盖、填平,变得光滑紧密。
砧木与接穗之间,无形的隔阂被彻底打破,生命的脉络成功对接,原本有些蔫头耷脑的野桑枝条,仿佛久旱逢甘霖,枝头的芽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满、润泽,隐隐透出生机勃发的绿意。
沈天如同一个无声的园丁,在静谧的林间缓步穿行。所过之处,一株株嫁接失败的桑树如同被施了神术,伤口快速弥合,接口融为一体,枯败之相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密连接、生机相连的奇异状态。
青帝凋天劫的‘生之力’,强行抹平了庄户们粗糙的手艺,将不可能化为了可能。
当他做完这一切,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催动青帝凋天劫,尤其是如此精细、大范围地引导生机愈合,对精神和元气的消耗非同小可。
沈天缓步走出桑林,站在山坡上看下面连片的稻田。
七月中旬的风带着燥热,吹过即将成熟的稻浪,在明月照耀下泛起一片沉甸甸的金黄,空气中弥漫着稻谷特有的清香。
稻浪翻滚如金,让沈天陷入了凝思。
“还有几天就能收割,收割之后,便是新一季的播种了,或许——”他指尖无意识地在身旁一株野草上拂过,野草瞬间经历了从青翠欲滴到枯黄败落的生死轮回。
要真正大幅提升产量,靠青帝凋天劫一个个去催生是杯水车薪,效率太低,所以必须提前准备好更好的稻种!
如果没修成‘青帝凋天劫’,沈天就只能从这些谷子里面选出良种。
可他现在已掌控了‘枯荣生死’之法,却可以试着做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虽然无法一次培育出供应4000亩良田用的杂交良种,不过可先做些试验性的种植。
且田里的稻子正抽穗扬花,正是人工授粉的时机。
沈天走到田埂边四面扫望,凝神感应,寻找田里面一些异于寻常的稻秆,有的明显秆高又抗倒,有的比其它稻子穗大粒多,有的更耐旱,有的更抗病。
沈天走入稻田中蹲下身,目光锐利地凝视着身下一株水稻。
他伸出手指,指尖萦绕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青碧色光晕——那是被他用一品神念,精确控制到极致的‘枯荣之力’。
这力量轻柔地拂过这株被他选为‘父本’的稻穗,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稻穗上尚未完全成熟的花药(雄蕊)在“枯”之力的精准刺激下,瞬间脱水、开裂!
金黄色的花粉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的拨弄,被一股细微的气流裹挟着,精准地飘洒向附近一株‘母本’稻穗上刚刚伸出的、湿润的柱头(雌蕊)。
紧接着,‘生之力’悄然覆盖母本柱头,确保其活性,并加速其完成受精的过程。
同时,‘枯’之力又精准地作用于母本稻株自身尚未成熟的花药,使其瞬间败育,杜绝了自花授粉的可能。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在夜色的掩护下无声无息。
沈天如同一个最高明的育种师,以天地为实验室,以枯荣之力为手术刀和催化剂,强行干预、加速着自然界缓慢的杂交进程。
他凝视着那几株刚刚完成‘人工授粉’的稻穗,眼神专注而深邃。
稻种的改良需要大量时间,可他的青帝凋天劫,却能将这时间大幅缩短!
沈天开始期待起来,年底收获之际,他培育的这些种子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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