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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中军大帐西北角,有一处矮小帐篷。帐内采光寻常,中间置放着一张椅子,此刻坐着百胜将韩滔。
此刻,这位骄傲的团练使,脸色非常难看。
从昨晚开始,他从门口的守卫口中,已听到了官军大败的消息。
惊恐的韩滔,完全无法预想,梁山的实力居然比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尤其是听到梁山居然还有一支千人规模的具装重甲骑兵,这简直是一个大锤子轰在他的心口,让他喘不过气来。
从昨晚开始,韩滔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他一心建功立业,没想到竟然要失败了。
他不怕死,若是死的这般憋屈,韩滔实在不甘心啊。
一夜已过,到现在都没有送饭过来。
韩滔也是读过书的人,当官军战败,他这个俘虏的将军,地位会不断下降。
一个不好,就有死亡的风险。
从早上到现在,大半日的时间,梁山也没有送来饭食,就连一口水都没有。
与昨日的关照,简直大为不同。
韩滔望着帐外,他已做了决定,如果一会有甲士来取他的性命,他也要厮杀而死,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最起码,最终是战死,这辈子也算值了!
只是,
韩滔下意识站起身,环顾一圈,这座不大的营帐中,只有身下坐的一张椅子!
呵!
韩滔自嘲一笑,难道用这把椅子作为武器,最后一搏吗?
悲凉、落寞、无奈、哀伤、无助。
刹那间,诸多情绪涌上心头。
韩滔眼眸精芒闪动,他粗糙的手掌,轻抚椅子靠背,脑海中渐渐坚定一个念头。
站着死!
搏杀而死!
一个武将不能跪下而引颈受戮!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滔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感觉生命开始倒计时一样。
他一只手抓住椅子,就要做出拼命的架势。
下一刻,帘子缓缓掀开,只见两三名甲士提着一个饭盒,还有一个护卫捧着一壶酒。
“请韩将军用餐!”一名士卒冷冷说道。
“呵呵呵!”韩滔顿时松开椅子,他嘴角一抽,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我想到了很多种死法,没想到最后是这种!
看来王将军,也算是给我一个体面了。”
终究来说,吃最后一餐断头饭,喝毒酒而死,也算是保全尊严,也是留下一具全尸了。
进来的三名甲士也不废话,只是将食盒放在地上,至于酒水也是随意放在椅子上。
韩滔不发一言,目送三个军汉走出帐篷,他大笑一声,转而盘腿坐下,将木托盘往身前一拉。
至于一旁椅子上的酒水,韩滔则是一把抓过,放在身前。
韩滔也是饿了,事到如今,他早就做好必死准备,也没什么好惧怕的。
他打开食盒,将菜肴一盘盘端出,
有一条蒸鲤鱼,一大碗肉,半只烧鸡,麦饼三五张,一旁碟子中还有一些特殊的香料。
韩滔胃口大开,深吸一口气,直接大快朵颐,眼角余光,好多次扫过那壶酒。
换做平日,这样的菜肴,他早就一边吃,一边喝口酒了。
现在,韩滔吃了半晌,却生不出端起酒的勇气。
韩滔吃饭的速度,也从一开始的快速,变得越来越慢。
这最后一餐的心情,只有韩滔自个体验的最清楚,心情沉重,介于虚幻与真实之间。
最终,韩滔放下筷子,望着吃完的空盘子。
他的记忆有些恍惚,不过很快想到了小时候。
他出生在东京城,这东京城繁华之城,富人的天堂,穷人在这里是根本无法体验繁华与富贵的。
韩滔的家世寻常,他向来不怎么爱读书,方才走上武举之路,打熬气力,终究走上武将之路。
只是这条路,何其艰难,想他苦练武艺,一心报国,终究这官场没有后台与靠山,却困在寻常之地,做一个普通的团练使。
这些年,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苦练本事,就是为了有一天,朝廷能够用上自己!
无数个日夜啊,日复一日的练武,
衣服湿了又湿,枪棒换了又换,
十几年春夏秋冬,他练功的院子里面,那棵亲手栽种的枣树,早就挂满枣子。
好吧!
终究是这一身苦练,抵挡不住命运啊。
“人这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我以为努力就能赢,原来努力只是让输赢显得不那么难堪一些啊。”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人生艰难,步步不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道路坚持和努力,然后在诸多道路上相逢与厮杀。
韩滔的眼前,犹如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孩童的场景。
从刚懂事的时候,他穿着开裆裤,便在父亲请的教头指导下,学着站马步。
痛苦与训斥,即使过去这么多年,都是记忆犹新。
等年岁渐长,每日打熬气力,早上鸡鸣起身,上午练拳脚,下午练刀枪,一日又一日。
等到彻底懂事,他便开始立下志向,想要做一个大将军,为国尽忠!
岁月如梭啊,往事如云。
曾经稚嫩的孩童,此刻盘坐在一间阴暗的营地中,然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过去付出的一切一切,一步步走上今天,他吃了多少苦头,付出多少努力啊!
“我不甘心啊!”韩滔猛地捏紧拳头,心中无比委屈与不甘心。
十几年如一日的付出,坚持,苦练,最终化作乌有!
韩滔的瞳仁猛地一缩,目光扫过酒壶,他深吸一口气,神色骤然狰狞,猛地掀开盖子,直接灌入口中!
“咕咚!咕咚!咕咚!”
“咳咳咳!好烈的酒啊!”
突然之间,韩滔脸色大变,猛地放下酒壶,忍不住惨叫一声。
他惊讶的望着酒壶,从没有喝过这么辣嗓子的毒酒!
韩滔只觉得一股火一样的热劲,顺着食道流入胃中,让他猛地一震!
罢了!
等死吧!
韩滔也懒得想了,顺势四仰八叉睡在地上。
静静闭着眼睛,等了半天,韩滔也没有感觉胃部的绞痛传来。
“难道是假酒?”
韩滔下意识坐起,蹙眉恼火,然后顺势抓起酒壶,对着酒壶又瞅了瞅,发现还有一些酒水。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感受着刚才酒水的滋味,忍不住道:“假酒也有这般好的醇厚,实在糟蹋了!
想必毒药放少了,索性都喝完便是!”
韩滔抓起酒壶,全部倒入口中,静静等死!
然而,没有等他毒发身亡,门口帘子再次掀开,只见王伦、花荣两人,钻了进来!
王伦一愣:“韩将军,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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