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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遮遮掩掩了一个多月后,奥蕾莉亚在珀莱姆城称玫瑰郡大公的风还是吹到了坎特威尔城。

    几个绅士在街边抽着烟,一位戴着邮差帽、穿着破旧但洗的干干净净的格子外套的男孩儿伸长了胳膊给他们点烟。

    “嘿,孩子,我们需要几份报纸。”

    一个绅士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零钱递给男孩儿,男孩儿立刻接过钱,飞奔着去往最近的报亭买了一些并不重复的报纸,又飞快的跑回来,把报纸和剩下的零钱都递还给绅士。

    “这孩子……你留着吧。”

    绅士没伸手,只扬扬下巴:“让我来看看最近有什么新消息……”

    男孩儿摇了摇头:“先生,我挣的是点烟的钱呢!”

    “哈哈,你不要?别闹,这是小费。”

    几个绅士对视一眼,发出“老钱”的笑声,然后一起翻开报纸。

    这些新出现没多久,尚且有些简陋的刊物上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吸引了绅士们的注意。

    【王女奥蕾莉亚·费尔南德斯自任玫瑰郡总督,受勋公爵之位。】

    【坎特威尔城并无质疑声。】

    “奥蕾莉亚……真是令人惊讶。”

    “我听说她是被赶出去的……是通过武力镇压的方式入主的珀莱姆城。”

    “可能吗?珀莱姆城可不是什么束手就擒的边陲小城——必然是有人给她开门了。”

    “你们都想错了,我觉得这还国王留下的一手棋,用来防着一些人呢。”

    “嘶,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国王能预料到他如今……”

    “小声些。”

    “海神教会的巡逻队要半个小时后才会经过这里呢。”

    “唉……谁能想到,现在在街上胡侃几句都得提心吊胆了。”

    几位绅士摇头晃脑的叹息着,没注意一旁等生意的邮差帽男孩儿眼珠子转动一圈儿。

    他在等生意,也在等话题。

    王都的绅士们是最自命不凡,又最爱谈论几句政治的人了。

    于是很快,绅士们又说起国王的病情了。

    “……还是不见效吗?”

    “啧啧,王宫里去了一波又一波的医生、牧师、治疗师,但似乎只是去打秋风的——都摇着头出来,出来时还不忘抹抹油光锃亮的嘴,知道的晓得他们是去看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宫里开了什么流水席呢!”

    “你这人说话忒恶毒了!流水席也不是现在开的!”

    “嘿!我瞧啊(压低了声音),照国王那个形势,过不了多久了!尽早回家叫妻子扯点儿蓝布,回头国丧期要用呢!”

    这话几乎到了微不可闻的地步了。

    男孩儿挪挪脚尖,凑近了些。

    “你们说,这王位还真得落到盖乌斯头上?”

    “你这话问了八百遍了!现在除非谁拿出遗诏来,要不,王储不继位?那国家岂不是要乱了?!”

    “我当然得问仔细些!我家可有俩女孩儿呢!”

    绅士的脸上爬上愁绪:“这要真是盖乌斯继位……王都的女人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照我看啊,你可以提前做上准备了——别等国丧期过了,盖乌斯那家伙……是个光天化日之下就能驱使手下奸·淫·女人的货色!”

    “……唉。”

    那气叹得比弗朗茨三世的命还长。

    “这么大的家业,岂是说抛就舍得抛的呢!”

    “那你就期待国王陛下留了遗诏吧!”

    “谁,那位小王子吗?还不是盖乌斯临朝摄政!现在那孩子就在他手里呢!”

    “总不能是那个疯了的大王子吧!唉……”

    “为什么不能是奥蕾莉亚殿下呢?”

    突兀的,那男孩儿的声音挤了进来。

    绅士们安静了下来,都盯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先生们说着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这男孩儿既不尴尬,也不显得怯懦,笑嘻嘻的蹲下身子去给绅士们擦皮鞋。

    “……”

    几人不好训斥他,却又瞧不上他的观点,于是冷笑了一声:“奥蕾莉亚?她有什么资格继承王位?”

    “她既不是长子,又不是王储,甚至不是个男孩儿。”

    “是啊,现在还远在珀莱姆城呢,她那个公爵之位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可奥蕾莉亚殿下不是国王陛下最喜欢的孩子吗?”

    男孩儿又说了一句:“国王陛下还把玫瑰郡给了她……不是吗?她受封公爵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最喜欢?最喜欢那又能——”

    绅士们不说话了。

    他们干巴巴的扁扁嘴,在猜疑和否定中把“最喜欢”这个词嚼了一遍又一遍。

    可分明奥蕾莉亚是被踢出局的人啊?

    她承办鲸落盛典的名头被取消,连人都不在王都了……

    “奥蕾莉亚到底是怎么当上公爵的?”

    是她自作主张?

    那王都岂不早炸了?

    难不成……真是国王留的后手?

    绅士们交换了一会儿眼神,也不顾上聊天了,抛了几个硬币给男孩儿后,踢踏着只擦了半截的皮鞋走开了。

    男孩儿把硬币在口袋里装好后,心情蛮好的吹了声口哨,接着寻找下一批“王都的绅士们”。

    他走过路口时,和一名相似打扮、脖子前挂着针线盒的女孩儿交换一个眼神。

    女孩儿蹦蹦跳跳的穿过巷子,对街头修补鞋子的匠人眨了眨眼睛。

    匠人修好一位中产妇女不小心断了跟的高跟鞋后,在一名走街串巷兜售盒饭的妇女手里买下一盒物美价廉的盒饭当做午餐。

    这个人,这些人,旁若无人的通过眼神、夹带物、交付的货币传递信息。

    关系网就此形成。

    这些情报通过一位名叫人面蜘蛛的王八蛋遗留下来的地下迷宫在城内迅速传递着。

    十分钟后,一封密信交到了亚当斯的手里。

    他抽出纸张看了眼然后原封不动的装好,倒上封印蜡,在未融化的火漆上砸下一个古怪的印章。

    印章的图案是由许多半大的孩子组成的,雕刻的十分精致。

    “去。”

    他唤来一个孩子,将这个印有“孩子们”印章的信件交给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圣城。”

    “是,有备注吗?头儿?”

    亚当斯眯起眼睛:“备注是:武器。”

    他为圣城和珀莱姆城的主人找到了这柄最锋利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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