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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打了一辈子鱼,宰过的王八不下一千只。可最终,他竟被一头王八活活咬死。
还差点毁掉了我的一生。
……
我出生那天,恰好是爷爷的死祭。
老妈扶灵时被鞭炮震伤了耳朵,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随着肚子绞痛,一模大腿全是血……
然后有了我。
我是早产儿,生来就与众不同。
别家小孩一落地就哇哇大哭,唯独我,蜷缩在襁褓一动不动,乌溜溜的眼珠乱转,面无表情地打量这个世界。
产婆怕是呛了羊水,赶紧把我倒过来拍打,折腾半天,竟从我嘴里抠出一块血糊糊的肉。
“这娃儿邪性,在生啃他娘的肉啊!”
她接生一辈子,从没在婴儿脸上见过这么凶狠的表情。
扭头便说,我是天生的讨债鬼,是带着对王家的恨意来的。
老爸愣了数秒,扭头就要去砸我爷爷的遗像,多亏几个亲戚拦下来。
爸妈这么恨爷爷,不是没理由。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牛子沟紧挨野河,爷爷经常的去河边捞鱼。
那天他照常去河里撒网,赶上旱季,河水特别浑浊。
守了一天,没见几条鱼虾上钩,爷爷正准备收拾打鱼的工具往回走。
冷不丁,浑浊的水底竟泛起了磨盘大的水花。
他眼疾手快,一网兜住水底的东西,沉甸甸的,以为是捞到了大鱼,拽上来一看,竟是一只大到离谱的王八。
爷爷活到六十多,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鳖。
脸盆大小,少说二三十斤,背纹布满沟壑,起码活了百岁。
爷爷眼前一亮,想着这么大的王八,宰了炖汤一定很补,扛起王八就往村里走。
路上引来很多村民围观,有人说这老鳖成精了,杀不得,容易闯大祸。
爷爷不屑一顾,以为村民是在嫉妒自己。
这些年,被他宰掉的王八不下千头了,哪会怕这个。
回了家,爷爷迫不及待磨菜刀。
老妈挺着大肚子出来,看向盆里的老鳖,怯怯说,
“爸,老鳖好像在流泪呢,还是放了吧。”
爷爷回头一看,盆里的老鳖被石头压着,布满鳞片的脸上竟挂着两行血。
那眼神仿佛在哀求我家放了自己。
老妈心软,看不得这些。
可爷爷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手起刀落,一刀斩断鳖头。
当晚他熬了一锅汤,美滋滋就着鳖肉下酒,让怀孕的老妈也吃两口,说是老鳖肉可滋补着呢。
老妈想起老鳖被宰时掉下的血泪,没敢动筷。
剩下一大盆老鳖肉,被爷爷风干晾在地窖里。
后半夜,老妈起床小解,隐约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哭声。
老妈听那哭声的很凄惨,便壮着胆子开门,冷不丁有人从背后拍了她一下。
她紧张得忘记了喊,回头看见一个披麻戴孝的老太太站在身后,头顶着尖尖的白色圆帽,脸白得好像一张纸,嘴巴却红得渗人,
“我老伴命苦啊,求你把剩下的尸身还我,让我带它回去安葬吧。”
“啊!”
老妈吓得尖叫,挣脱了老太太的手,跑回房间摇醒老爸,哆哆嗦嗦讲出刚才的事。
我爸将信将疑,抄了根扁担出门,院子乌漆嘛黑的,哪有什么老太太?
两口子一合计,隔天还是找到爷爷,劝他把剩下的老鳖肉倒回河里。
这么大的老鳖,一看就成了精,把它尸骸送走,也算给未出生的孙子积德。
可爷爷固执己见,冷笑说,“那肉补着呢,卖给县里的馆子能换不少钱,丢了多可惜?”
当天,爷爷登上三轮车去县城联系卖主。
殊不知,这一去就永远回不来了。
第一个发现爷爷尸体的人是村口王婶,傍晚她去河边洗衣服,老远就看见一具断头的尸体浸泡在河里,保持着忏悔的跪姿……
爷爷下场很惨,脖子上的肉被啃没了。
死法像极了那头被斩断脖子的老鳖。
隔天,老妈便在灵堂产下了我。
由于是早产,我打小体质就弱,喝不上几口奶就要吐。
还总是高烧不断,去医院去查不出任何毛病,一回家还得接着犯。
更诡异的是,在我脖子下面长出了一个诡异的胎记,皮肤乌青、发皱,盘着龟甲一样纹路。
村民说这是因为爷爷杀生造孽,惹来河神报复他的后人。
爸妈砸锅卖铁,为我的事操碎了心。
眼看我身子骨越来越弱,到了满月时,连哭都哭不出来。
养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是镇上的算命先生,十里八乡很有名气,论起来跟我家是表亲,只是一直跟爷爷不对付,两家很少走动。
听说我的事后,养父便找到我爸妈,说我带着河神诅咒降生,注定是个短命鬼。
不如过继给他,或许能保我长大。
爸妈自然是不舍得,可望着襁褓中即将断气的我,只好含泪答应。
当天晚上,养父拿了一块刀头肉,带上香烛纸钱,去了爷爷捕捞老鳖的地方,说要给我赶魂儿。
他分了四炷香插在地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都挂上铃铛,一边往河里撒小米,边在我身上刺字画符。
当时我才满月,不清楚具体的过程。
长大了后才听说,那晚河边巨浪翻滚,扬起了八尺高的浪头,暴雨倾盆,夹杂着风雷倾泻了一整夜。
说来也怪,隔天我那病居然好了。
按照约定,养父要将我带走,可爸妈舍不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养父没了辙,跺脚说,“这娃命犯太岁,最多能陪你们长到成年,我这也是为了救你们全家!”
经过磋商后,他们决定轮换着养。
平时,我还跟着爸妈一起生活。
到了寒暑假,必须搬到养父那里,陪他守着香堂。
养父给我取名王安,寓意是让我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
等我大一点后,他开始教我读书认知,学了一些紫微斗数和阴阳知识。
十五岁那年,养父又给了我一本老书。
这本书只有上半阙,记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阴阳理论。
不过养父这个人脾气很怪,从不让我跟人炫耀书上的东西,也不准我说,自己是他的养子。
一转眼,我就活到了二十一岁。
由于小时候浪费了太多精力在那本老书上,导致我成绩很差,只上了一个三流大专。
毕业后我在县城找了一段时间工作,正发愁未来该怎么办时,却接到养父打来的电话,让我尽快回一趟香堂。
多年来,养父一直生活在香堂,很少跟外人接触。
为了养大我,他耗费了不少精力,头发白了、胡子拉碴一大把,像极了一个枯瘦如柴的干巴老头。
回去时,养父正在收拾东西。
他十分严肃地盯着我说,“教了你二十一年,咱爷俩也到该分手的时候了。”
我惊愕地看向他打包好的行礼,“爷,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记住了,以后别找我。”
养父凝神看着远方,目光悠长地叹了口气,随后拉着我的手坐下,交代了几件重要的事。
他说我是童子命,孤阳不长,命中注定会经历三灾九劫。
出生即是一劫,满月时本就该死了,是养父用了特殊的办法,强行为我续的命。
“只是,那法子只能保得住你一时,却保不住一辈子。”
他教我那些本事,只是为了让我在关键的时候能够自保。
再有就是我从小学习的那本老书,其中残缺了一部分,养父希望我将来能够把那本书补齐,只有学全了上面的本事,才能应付命中的灾劫。
接着,他给了我一块玉坠。
玉坠只有婴儿拳头大小,表面灰扑扑的,散发着血浸光泽,拿在手里,很冰凉。
“这是你的本命玉,我已经帮你温养了二十年,戴上后,我需要你做一件特别重要的事,关系到你未来能不能活着。”
我更不解了,自己明明活得好好的,为什么养父非说我会死?
他发出一声冷笑,问我记不记得自己怎么来的。
我沉默,满月前的事我哪能记得请?不过这些年多少通过养父了解到一些情况。
养父说,“你爷爷是个自私的人,有些东西,本来不该他去碰。”
当年他从河里捞起了不少东西,惹上的因果,统统要由我去受。
我惊愕道,“我爷爷不是因为宰了那头老鳖才……”
“呵呵!”
养父把头摇了摇,像是隐藏了很多秘密,却欲言又止,“老鳖虽然死了,可它对王家的诅咒却没有消失,加上你的身世又……唉。”
这些年,我靠他庇佑才能平安活到今天,可养父不可能一直陪着我。
“我走之后,你的劫数一定会应验。”
不想死,就要去阳江市找一个叫王奎的人,让他帮我治病。
“在这之前,你还要去一趟包子山,去山顶破庙里取一种叫尸精散的药引。”
“希望你行善积德,好自为之。”
留下几句叮嘱,养父扛上包袱就走。
望着他匆忙的背影,我心中五味杂陈。
直觉告诉我,养父似乎隐瞒了很多事,包括我的出生,似乎也隐藏着很多秘密。
可我顾不上思考这些,当晚就莫名其妙发烧,浑身冒着冷汗打摆子。
脖子下面那个龟甲形的胎记也再次浮现出来。
我痛不欲生,当场昏死。
隔天醒来时,我摸着发凉的脖子,才意识到养父没有开玩笑。
满月时的诅咒病痛,将在我21岁生日后再次降临。
要活着,我必须先取到尸精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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