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模型带我横扫异界殖民者 > 新南威尔士·工业崛起·政权初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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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悉尼海岬的风,带着咸腥,也带着南方大陆特有的、未被驯服的粗粝。胡泉站在城市制高点的岩石上,脚下是刚刚破土、雏形初现的港口,眼前是无垠的山峦叠嶂,墨绿色的林海一直铺展到遥远天际线模糊的所在。这片广袤的土地,新南威尔士州,像一头沉睡巨兽在初晨的薄雾中露出起伏的脊背,静谧之下涌动着几乎能触摸到的磅礴生机。他知道,真正的力量,就深藏在那山峦的褶皱里,在亿万年来地质变动的密码中——是矿脉,是资源,是支撑起一个新生文明骨架的筋骨,更是致远舰队这艘漂泊巨轮下锚、铸剑、锻造未来的铁砧。

    目光扫过那片苍茫,胡泉的心沉甸甸的,那是责任与渴望熔铸成的分量。没有资源的支撑,致远舰队终究是无根之木,袋鼠国的蓝图更是沙上之塔。他不能等,袋鼠国的命运也等不起。决心一旦铸成,便如钢铁落入熔炉,容不得半分犹豫。命令迅速而清晰地传达下去,一支支精干的队伍,犹如射出的箭镞,无声而迅猛地扑向州域的四面八方。他们是矿山的猎手,地质学家眼中记录着亿万年的沉积与断层,工程师背囊里的皮尺、罗盘和早期测量仪器,是撬动沉睡宝藏的第一根杠杆。

    数月时光,在餐风露宿中流逝,在勘探锤叮当作响的敲击声中流逝,在篝火旁反复核对地质图标的彻夜不眠中流逝。新南威尔士这块富庶之地的宝藏,开始向它的探索者们敞开门扉。来自东部山区的报告最早传递到胡泉手中,纸张带着泥土气息和勘探队员粗重的呼吸:黄金!大量高品位的金矿脉,主要蕴藏在Thomson造山带和Lachlan造山带那些古老坚硬的岩层深处。紧接着,西部的信使带来了银矿的消息,光芒内敛却分量十足;中部则传来铜矿的喜讯,坚韧的金属将铸就工业的经络;北部的铅锌矿床更是储量惊人,如同大地馈赠的双生子。

    每一次报告送达,胡泉都独自在简陋的临海住所伫立良久。他翻阅着手中的地图,那些被铅笔圈画的矿点标记,仿佛有了温度,化作一团团炽热的火焰在他眼前燃烧跳跃。喜悦如海潮冲击着胸腔,但这仅仅是起点。他的“旅者系统”——那隐匿于意识深处的奇妙存在,早已洞悉他的所需,适时地,将19世纪末期相对成熟的金矿开采技术流程和设备模型图纸,注入他的思维。那一刻,胡泉脑海中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和数字,而是清晰地浮现出巨大的碎石锤轰鸣着砸落矿石的场景,选矿厂里水流与矿浆的激烈撞击,以及炙热熔炉中流淌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熔融黄金……

    图纸有了,蓝图有了,剩下的就是最为艰涩但不可或缺的一环——将脑海中的精微模型,一点一滴地“复制”到现实的物质层面。这是一场需要极尽耐心与专注力的灵魂苦役。他几乎是进入了某种“闭关”的状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斗室里,只有他指尖流淌的细微动作,和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无声地见证着思维转化为实体的奇迹。无数个日升日落,他对着系统提供的、由精密能量线条构成的复杂模型组件,耗费着心神。每一个齿轮的啮合,每一根管道的走向,每一片传动皮带的纹理,都需要他在意识的方寸之间,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一丝不苟地临摹、校正、组装。当他精疲力竭却又无比满足地勾勒完最后一道焊接线,随着系统确认完成的轻微嗡鸣,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被激发。

    遥远山区的矿点附近,大地传来沉稳的震动。如同神迹降临,也如同深埋的种子骤然顶破地壳——巨大的露天矿坑挖掘机、笨重却力量感十足的蒸汽驱动破碎机、构造复杂的重力选矿溜槽、闪耀着金属寒光的浮选槽、如同钢铁巨兽般矗立的熔炼高炉……一整条完整的19世纪后期金矿开采及冶炼生产线,以及维持它运转所必备的辅助设施、甚至用于爆破的****厂,就这样超越了时空的限制,在弥漫开来的轻烟和金属蒸腾的气味中,傲然具现在大地之上!与之同步出现的,还有一群群神情专注、身穿粗布工装、动作熟练得如同与生俱来的矿工、技工和冶炼师。无需冗长的训练和磨合,他们沉默而高效地走向各自的岗位,启动设备,蒸汽锅炉发出深沉有力的低吼,巨大的传送带隆隆运转,第一批矿石被坚硬的铁颚咬入粉碎机膛。瞬间,沉重的撞击、齿轮的啮合、蒸汽的喷啸、矿石粉碎的闷响……一首宏大的、带着金属质感的工业交响,在新南威尔士的山谷中轰然奏响!金红色的火花第一次从高炉口喷溅而出,映红了黄昏渐近的天空,也映红了胡泉布满血丝却炯炯燃烧的双眼。那不是火,那是新生的血液,正在这块古老大陆的筋脉中泵涌。

    与此同时,针对其他矿种的工业链条同样被系统急速复制出来。新南威尔士西部银矿点的上空,蒸气和酸性的化学气息弥漫开来,银灰色的精矿闪烁着隐秘的辉光;中部高耸的铜熔炼炉火光彻夜不息,流淌出橙红的铜水,映照得矿场如同白昼;北部铅锌矿区轰鸣声日夜不绝,沉重的铅锭和闪烁着特有蓝灰光泽的锌锭被浇铸成型,金属的坚实触感宣告着力量的积累。

    工业的脉搏有力地搏动起来,矿山成为了袋鼠国初生的造血心脏。源源不断的金属,为致远舰队的维护、补充提供了至关重要的“食粮”,为尚在襁褓中的袋鼠国经济注入了最原始也最坚实的资本积累。巨大的能量在喷薄,但这力量需要一个框架,一个容器,一个能够驾驭它、引导它、确保它真正为国为民所用的上层结构。胡泉深谙此理。舰船的航行需要舵轮和罗盘,国家的航程更需要一座稳固的灯塔和一套精密的导航系统。

    夜已深沉,海岬上临建的指挥部灯火通明。胡泉独坐在宽大的原木桌案后,面对着铺展的地图、堆积的报告和大洋彼方故国的历史典籍残卷。手指在厚重的典籍上无意识地摩挲,最终停留在那些描绘盛唐气象的图页上。开明与秩序,恢弘与精微——大唐三省六部的精义,像一道闪电击中他的思绪。但绝不能是简单复制。袋鼠国身处新旧大陆的夹缝,承载着致远舰队军民对自由、平等与繁荣的深切渴望,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地理和族群环境,必须熔炼出新魂。

    烛火跳动,映照着他在纸张上疾书的笔锋。一套带有强烈东方智慧色彩,又力图符合时代精神与国家初创使命的权力架构图,逐渐在纸面清晰起来。它将在唐风骨架的庄严之外,灌注更贴近大洋彼岸的共和理念,并预留未来民意充分生长的空间。

    枢机院——国家的最高立法之所,火种与烛光的交汇点。胡泉为其赋予的职能清晰而庄重:汇聚人民的意志(虽然初期尚需培育),制定守护公平与自由的律法,监督权力的每一次呼吸,执掌国家财政的命脉,并对关乎国运前程的重大决策拥有最终话语权。它将是袋鼠国航船的瞭望塔和灯塔守夜人。

    政务院——国家这艘巨轮的操舵室。它将统揽一切内政外交的经济民生实务,将枢机院勾勒的蓝图落实到每一寸土地、每一份契约、每一口面包、每一颗稻米之上。内政的安稳,外交的周旋,财政的收支,教育的播种,医者的仁心……千头万绪,皆系于此院务实的肩头。

    都察院——悬在权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胡泉期望它能成为新政权清朗天空的捍卫者。监督各级官吏如同鹰隼凝视猎物,将一切贪墨舞弊、尸位素餐的蠹虫毫不容情地剜出,如同铁匠锻造铁器时刮去杂质,确保法律的权威不被私欲玷污,维护新政权脆弱的、亟需呵护的清誉。

    军事院——国之干城,盾与矛的结合。将致远舰队的核心力量与未来袋鼠国的常备国防力量整合调度于此。不仅为保疆卫土,更要为国家的生存发展筑起铜墙铁壁。从陆军、海上力量的整训,到未来可能面临的危机应对,国家的脊梁在此铸就。

    衡鉴院——裁决是与非、曲与直的天平。作为最高司法机构,它必须如中流砥柱般屹立在公正的基石上。以最严谨的法理和最清醒的良知,裁决纷争,惩处罪恶,为每一个袋子鼠国公民乃至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守卫住法律赋予他们的、最后的公平庇护所。

    金瓯院——经济的熔炉与国库的守护者。囊括现代意义的金融与国资管理两大核心命脉。货币的发行如同血液的流动、信用体系的搭建如同神经系统、金融机构的运行如同肌肉的伸缩、庞大国有矿山和土地资源的处置如同机体的代谢……此院掌管着国家生存与发展的能量源泉与循环管道,是繁荣与稳定的根基所在。

    蓝图既成,下一步便是将其矗立在现实的土地上。胡泉再次借助旅者系统那近乎神迹的力量。意念沉入系统的信息洪流,搜寻关于唐代官署建筑的详细构造、飞檐斗拱的比例、柱础台阶的规制、开间进深的布局……他将这些跨越时空的建筑智慧凝聚成一套无比精密的“图纸模型包”。

    又一次漫长而精密的模型“复刻”过程开始了。如同此前制造工业设备,只是这次的对象是承载权力意志、象征国家气象的殿堂群落。他闭目凝神,意识在虚拟的殿堂间穿梭,一根根粗大的梁柱如何榫卯相接,一片片厚重的青色屋瓦如何排布才能抵挡最猛烈的海风,斗拱之间那精妙的受力传递如何分毫不差……每一个细节都必须精准无误,因为它们是权力的肉身,精神的象征。当这组包含着恢弘气度与典雅细节的庞大建筑群模型在旅者系统中最终定型并通过验证的瞬间,胡泉感到一种近乎虚脱的松弛感传遍全身。

    在悉尼城核心区域预留的宽阔土地上,无形的伟力再次降临。坚实的夯土地基首先凭空隆起,接着,巨大的石础一块接着一块,如同有生命的棋子般精准落定在各自的位置。厚重的梁柱破土而出,笔直地向上升起,粗壮的楠木散发着古老的幽香。繁复的斗拱结构在空中交织成型,如华美的冠冕。最后,一片片带着淡青色光泽的板瓦和筒瓦,如同归巢的鸟群,密密匝匝、严丝合缝地覆盖在高高翘起的深色飞檐之上,形成优美而坚韧的弧线。晨曦初露之际,一片完全由唐代风格建筑构成的、气势磅礴、庄重威严的政务核心区——六院办公区,已赫然矗立在蔚蓝的海天之间。晨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棂(这是胡泉结合时代需求做出的唯一调整),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肃穆的光斑。配套的、同样身着符合职司身份的、神情专注而各具气质的公务人员,也安静地出现在各自的殿阁廊庑之间,如同预先设定好的精密程序。

    胡泉在六院拱卫的中央广场上驻足。阳光洒在那片崭新的、带着岁月静好感的唐风琉璃顶上,折射出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倒映在深色的、微微荡漾的海水背景之中。巨大的木柱支撑着深远的出檐,宽阔的廊道和厚重的基座,无不散发出一种沉稳、雍容而不失刚健的气度。这气象不仅仅是一个实用化的办公场所,它是新生政权渴望建立秩序、追求文明和渴望长治久安的宣言,是凝聚所有开拓者目光和力量的核心锚点。一股炽热的洪流在他胸中奔腾,混杂着创业的艰辛与巨大成就感的甘甜。这只是起点,但无疑是最为坚实、最为基础的那一步。

    然而,现实是冷峻的。一切从零开始,仓促搭建的框架虽然雄伟,其基石尚未经过民意的夯实和时间的淬炼。胡泉深知其中的隐忧与可能的脆弱性。他目光扫过这片崭新的殿堂,心中早已有了决断:权宜之计,也是一种必要的过渡承诺。

    任命仪式肃穆而简短,如同新建筑本身一样,没有多余的修饰。枢机院宏阔的正堂里,胡泉亲手将一枚由致密乌木雕刻、印文古朴沉重的使司大印及象征职责的羊皮纸任命文书,递给一位面庞清癯、眼神睿智沉着的中年人李文渊。“文渊兄,”胡泉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里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枢机院者,国之魂魄之所系。立法制规,为公器立法;察纳监督,为权力设限;掌财问计,为众志司库。这副担子非你莫属。你要如同秤砣,以公心裁万钧。”李文渊双手平举,恭敬接过印信文书,深躬一礼,眼神澄澈而坚定:“定不负大统领所托,不负生民所期。此心可鉴,砥砺而行。”

    政务院务实简朴的厅室内,胡泉将同样的印信文书交给一位身材敦实、目光锐利如刀的汉子张子轩:“子轩,政务之责,如同织网,经纬万端。船队余粮如何接续,新区建设如何破土,矿产贸易如何开展,教育医疗如何生根发芽……这些桩桩件件,是维系国本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皆在于实。你的条理与坚韧,是撑起这个初生国度肩膀的不二之选。”张子轩握紧那冰凉坚硬的印把,仿佛握住了一份滚烫的责任,声音如同两块铁片相击:“有船队锻造出来的这点底子,有新区蕴藏的这点希望,我张子轩在,政务院的砖瓦就一块不会缺,脚步一寸不会乱。人在事在,请大统领放心!”

    都察院独立的院落内,气氛更为肃杀。王天行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如同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胡泉将印信文书郑重交付:“天行,都察院便是悬在权力头顶的刀锋。贪腐如同蚀骨之蛆,渎职如同朽木之蠹。此院职责,在于刮骨疗毒,明辨忠奸。宁可得罪十人,绝不枉纵一人。执掌此院,便是要做这个新国家的啄木鸟与铁面判官。刚正不阿,不畏强权,是你唯一的选择。”王天行双手托起那枚象征着冰冷律法与炽热正义的沉重印章,如起誓般应道:“利剑既已出鞘,必斩魑魅魍魉。律法如纲,人心如镜。卑职在此立誓,以一身铁骨,护都察清名!请大统领拭目以待。”

    衡鉴院审判大堂中央,光线从天窗直射而下,空气似乎格外凝滞。胡泉看向神情严肃得如同古钟、眼神深邃如渊的陈启明:“启明先生,律法条文写在纸上容易,执行在人世难。衡鉴院所司何事?便是手握最后的天平!公理之准绳在此,曲直之判决在此。要让这片新土地上的人们,无论来自何处,无论身份高低贵贱,皆信在此处能得一场公道审判。此院乃社会信任的最后基石,非冰心玉壶不足以托付。请你以公正为圭臬,持心如铁!”陈启明抬头,望向大堂穹顶代表公平含义的象征雕画,缓缓接过印信,声音低沉而极具穿透力:“审判席上,心中只有律法星辰与人间正道。定以毕生所学、所信、所守,护卫此地公义不失,天平不倾!”

    金瓯院的院落带着一种精密的算筹气息。刘德华接过印信文书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金属印纽。胡泉注视着他这位以冷静稳健著称的经济行家:“德华兄,金瓯院便是国家的钱袋子和命根子。矿产金银如何点化为国用之泉,货币信用如何铸造根基,土地矿权如何善加营运……这些无形的算筹,动辄牵系万千民生。管好钱袋子,守住国家仓廪,调配经济脉络,如同控制行船的帆与舵。稳健审慎,深谋远虑,眼光放长,是此院的根本之策。”刘德华将那枚象征财富与责任的印章握在掌心掂了掂,露出郑重的、如同精算账目般的神情:“取之有道,用之有节。国脉在此,岂敢有丝毫轻忽怠慢?定当步步为营,精打细算,为大统领守好这份家底,为未来蓄力!”

    胡泉自己则接掌了大统领之位,并亲任军务院使司。他深知,在政权草创、强敌环伺的情势下,军权和最高决策权的集中,如同砥柱之于中流,是维系这新生组织不坠的核心支柱。他既要掌舵大方向,更要将枪杆子死死攥在手中,为未来争取那至关重要的五年过渡时间。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悉尼港涂抹成一片壮丽的金红。胡泉登上港口边临时搭建的高台,脚下是汇聚而来的、带着疲惫和期盼目光的民众——致远舰队留下的军人眷属、工程队员、被矿业吸纳的当地白人技工、好奇观望中的原住民代表……不同肤色、不同来历的人群,因命运奇诡的安排聚集于此。海风猎猎,吹动他简朴的衣袍。没有激昂的音乐,没有盛大的排场。他将刚刚颁布的六院建制和各位使司的名字,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晚风中,送入所有人的耳中。

    “……枢机立法、政务施行、都察监督、衡鉴司法、金瓯理财、军务保境!”他点明了六院的核心职能,“此,为国本所系!然——”他话音陡然一顿,声音变得更加凝重诚恳,“初创艰难,百业待举!一切皆是平地起高楼,一切皆需时间来打磨圆融。故此——”他目光扫过人群,“今日所立之六院,皆冠以‘临时’二字!临时枢机院、临时政务院……为期五年!”

    人群一阵轻微的骚动,窃窃私语如同微风拂过芦苇荡。有人点头,有人皱眉,有人眼中闪过理解的光芒,也有人流露出深深的疑虑。一个站在前排的老矿工,脸上深刻的风霜刻痕像是被刀雕琢过,他拄着勘探锤,忍不住扬声问道:“胡统领!您这话说得敞亮,五年后……‘临时’俩字真能摘掉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些扛锹下矿、靠力气吃饭的人,能信得过这‘五年’二字不?”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力量,直击要害。

    胡泉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反而更加坚定锐利地迎向老者饱经沧桑的双眼,也扫过台下每一张或怀疑、或期待的脸庞。他身体前倾,声音拔高,带着一种掷地有声的誓言般的回响,盖过了海风:

    “能!”一个斩钉截铁的字砸在空气中。

    “我胡泉,在此立誓,绝不食言!五年期满之日,便是袋鼠国万民直选六院正式掌印人之时!此非权宜之辞,乃是我对新州土地上的每一位公民的郑重承诺——无论你来自致远舰队的哪一层舱室,无论你祖居于此还是新迁之民!到时,你们手中的选票,将决定由谁坐上那大堂的每一把交椅!由谁,来掌管这部国家机器未来的方向盘!”

    他微微停顿,让这承诺的份量沉入每个人的心底,然后声音变得深沉而具有感召力:“我们正在开荒、铺路、打桩、夯实地基……建立一套高效、廉洁、真正服务于每一位袋鼠国生民的国家机器!我们所求,无外乎让大家和我们的儿孙,能用汗水换取安稳的居所,能用知识赢得开阔的天地,能用双手建造起一个值得我们世世代代守护下去的自由、公平、繁荣的家园!这‘五年’,是奠基的五年,更是赢得信赖、赢得时间的五年!”

    “我相信!”台下,一个满脸煤灰的年轻冶炼工激动地挥舞着布满烫伤的拳头,高声应和,“胡统领带着船队趟过风浪,带着大家找到矿藏!他说能,就一定能做到!”

    “五年……”一位抱着年幼孩子的母亲低声重复着,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孩子稚嫩的脸颊,望着六院方向崭新巍峨的唐风建筑群,眼中燃起希冀的光,“若是真的,我的小杰克,兴许能坐在比我们这里更好的学堂……”

    “但愿如此!我们看着他!”人群中,有沉稳的声音低语,带着审慎的观察。那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特有的冷静。

    胡泉站在高台上,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鬓角似乎又多了几丝灰白。他望着下方翻涌的人潮,望着夕阳沉入海平面后天际残留的那一抹壮丽的橘红。欢呼、掌声、疑问、思索……种种声音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他心中没有丝毫轻飘的豪情,只有山岳般沉重的责任和前所未有的清醒。脚下机器的轰鸣还在持续,新铸造的金属锭正在库房里堆积成山,权力的殿堂刚刚砌好基石……但这只是漫长征程的起点。矿脉的开采终有枯竭之日,新南威尔士的荒野上,还有太多未被驯服的未知,袋鼠国的轮廓依然模糊不清,而远方的海平线上,来自旧大陆的威胁阴影从未真正散去。

    五年之约,如同悬挂在六院殿堂上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压力,是动力,更是这个在异大陆艰难求生的流散集体,必须赢得的一场关乎道义与未来的时间赛跑。道路就在脚下,漫长而艰险,但他别无选择。唯有无畏前行,在铁砧上锻造出足以配得上这万里波涛与这片苍茫大陆的国家脊梁。夜幕渐渐笼罩,但六院新区那如巨人般矗立在悉尼海湾之滨的唐风建筑群,已经在昏暗的地平线上亮起了零星的、却异常坚定的灯火。点点微光汇聚,刺破初临的黑暗,微弱却不容忽视,预示着黎明终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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