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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清岩的遗嘱很早就立好了。

    出乎意料的,他把名下的财产没有留给陆时野,而是都送给了路杳杳。

    但是他提出了一个请求,如果可以,他不想葬在陆家公墓,只希望在南山给他留个位置。

    路杳杳没有半点犹豫就拒绝了。

    人都不在了,陆清岩还是别去打扰谢家人的安宁了。

    最后他那些遗产都被拿去成立资助孤儿的慈善基金,还有设立各大音乐学院的奖学金。

    在陆时野的吩咐下,陆清岩与林薇同葬。

    像林薇曾经说过的,百年之后,他的墓碑边刻的必然是她的名字。

    希望他们到地底也能死死纠缠。

    ……

    陆时安在订婚宴取消的第二天自己开了架直升机出去,在上空翱翔许久后松手坠入深海。

    最后被警方判定为抑郁自杀。

    大伯母姚燕则是以绑架谋杀罪入狱。

    陆时安留下的东西,都送给了范寄宁。

    路杳杳再见到范寄宁那一天,是在陆时安的衣冠冢前。

    他落海的地方太深,尸体没有被打捞到。

    不过陆家还是给他办了个隆重的葬礼。

    有些事,大家各有立场,无谓对错,只是在卷入战场的那一刻,想必所有人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他们心里清楚,无论谁胜,都不会给对方留活路。

    陆时安自己给自己选了个结局。

    路杳杳将佣人打扫陆时安房间时找到的戒指递给她。

    穿着一身黑色衣裙的范寄宁接过来看了许久,最后笑着弯腰将戒指放回了他的坟前。

    他爱她,她知道的。

    但也同样知道,在爱之前,还有许多东西比她更重要。

    陆家的纷争,她不是没有察觉,只是他答应订婚那一刻,她是真的以为他放下了。

    不是陆家家主也没关系,没有站到金字塔顶尖也无所谓,她想要的,只是他们平平安安地在一起而已。

    及时收手,前路依然光明。

    但他的野心终究还是胜过了他的爱情。

    他用他们的订婚宴创造机会,做了最后一搏。

    从他说出取消婚约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谢谢你,不过我已经不需要了。”

    既然他先松开了手,她也不会回头。

    她不曾怨怪谁,在这个畸形的圈子,斗得你死我活是一种宿命。

    要怪就怪他们遇见的时候,他是陆家的陆时安,而不是普普通通的陆时安。

    后来路杳杳听说范寄宁独自出国进修去了,最后直接定居国外。

    路杳杳替他们遗憾,但并不同情。

    当初陆时安绑架她,也是想要陆时野死的。

    顽强和绝地反击是陆时安和陆时野的优点,也成了他们失败时的致命点。

    为了心爱之人的安全,他们互相都不会给彼此反扑的机会。

    若有一方平庸一些,也许还不至于如此残酷。

    ……

    陆家的公墓一连添了好几座新坟,即便是心志坚定,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陆老爷子也撑不住了。

    他一生登高望顶,成就非凡,年轻时奉行弱肉强食,喜欢激进冒险,从不在意寻常人的死活,权势不过是他手中随意摆弄的玩具。

    可临终之际,亲眼见到子孙分裂,家族溃败,还是让他陡生凄凉,老泪纵横。

    他曾经以为钟念虞害死大儿子,老大老五兄弟反目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挫折。

    却不知后面还有更大的噩耗。

    深知自己行将就木,陆老爷子集合了所有的陆家人,还有律师一起,强硬地分了家。

    不止是各房归各房,而是明确彻底的切割,除了陆时野一脉,其他人彻底跟陆家的主业了断了关系。

    陆家彻底散了。

    今后的陆家,只是陆时野的陆。

    他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孙子,“今后他们的前程命运就让他们自己去拼,我给他们留下的家业已经足以让他们几辈子衣食无忧,要是有人仗着长辈的身份再求到你头上,也不必顾念旧情,就说是我的意思。”

    “好。”陆时野没有反驳。

    纵使知道老爷子的决定,未尝不是在保护其他人。

    但母亲的仇他都已经报过了,也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

    陆老爷子把他当一件成功的作品,不曾真切地疼爱过他,不过毕竟也是因为他,他才活了下来。

    他不介意满足他的临终心愿。

    “好,好。”得了他的肯定,陆老爷子欣慰地放松了心情。

    “你和那丫头很合适,以后好好过,不要辜负她,不要步你父亲的后尘。”

    “不会。”

    陆老爷子笑了,“其实你更像你的母亲。”

    “嫁进我们家是她受苦了,早知道,我会一开始就不同意的。”

    “我的坟,就放在你大伯旁边吧,许多年不见了,让我们父子叙叙旧。”

    “以后就你们俩当家做主了,我那些老朋友,你跟他们保持联系,不要断了往来。”

    “生了孩子,记得带来见一见太爷爷……”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直至双手下垂,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陆家人的呜咽响彻病房。

    ……

    陆老爷子下葬之后,各家都带着儿女陆续搬出了老宅。

    之前一直留在这,一来是身份的象征,二来是离老爷子近一点好哄财产。

    如今尘埃落定,没了上头的老爷子,他们这些和陆时野几近于断了关系的亲戚,也没什么脸留在老宅了。

    当然,他们自己也觉得老宅挺晦气的。

    从前热闹无比,暗流汹涌的宅子,一下人影寥落。

    陆时野和路杳杳同样没搬回去,他们最常住的,还是最初陆时野送给路杳杳的那栋别墅,最像他们“家”的地方。

    清晨的日光透过未关闭的窗帘洒落在柔软的大床上。

    路杳杳感受到光影在脸部的调皮跳跃,哼唧着将脸埋进身边的人赤裸的胸口。

    陆时野身体自有意识地搂住她,压着肌理细腻的腰肢贴得更紧一点。

    手摸索着遥控器去关窗帘。

    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不知道昨晚被他们尽兴时扔哪了。

    光线还在,被搅扰了睡眠的女人一口咬在他的小红.果.上,激得他“嘶”了一声。

    “都怪你,就说不要在窗台胡闹。”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指控他,嘴巴还含着那里用牙齿厮磨。

    陆时野彻底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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