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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枪法,招招制敌,一击必杀,将防守和进攻融为一体,防中带攻,攻中设防……”腊前三日巳奇绝,年後六花仍作团。才定忽斜偏有思,欲消还冻不胜寒。
雪再一次落下来,张望岳身上热气腾腾,他手持大枪,使出岳家枪枪法,言传身教。
远处有趟子手驻足看了起来,被走过去的王逵踢了一脚,“还不扫雪去。”
“得嘞!”趟子走笑着跑开,心道镖头的枪法好生凌厉。有如此念头的趟子手却是不知道自家镖头最擅长兵器就是枪。
只不过张望岳为了掩盖身份,如今用的兵器是剑。
其实身为福安这样天下四大镖局之一的镖头,镖局众镖师、趟子手眼中,就得十八般兵器皆有涉猎,手底功夫硬,有压箱底武艺,所以张望岳即便使的是正宗的岳家枪法,那些对枪术没有真知灼见的人眼中,不过是镖头诸多武艺当中的一门而已。
能看出门道的也只有呼延雷这样精通枪术的好手,王逵这样眼光毒辣的镖师及周岩。
岳家枪的神韵,杨铁心因为自身造诣的原因,还得不出其味。
周岩能看得出来,除了自身武学境界带来的眼力提升之外,还在于已经见识过太多人出枪。
呼延雷、四海卢安、龙门镖局少年镖头、张三枪等。
枪挑一条线,周岩看来,张望岳的每一枪刺出,铁枪左右挥舞如狂龙摆尾,挥枪之中,已然有一股来自战场的惨烈肃杀之气。
这就是枪意。
周岩能在太行山巅悟剑,领悟王重阳所创作全真剑法的剑意,如今自也能看得出张望岳的枪意。
都说全真剑法奇阔,可倘若不身临其境般感受王重阳抗金的阅历,又如何能明白“悲歌击筑”、“霜涛卷雪”、“悲恨相续”这些全真剑法招式的剑意,没有剑意,剑法又如何大成,这约莫也是全真教弟子一代不如一代的原因之一。
同理,一个人学习岳家枪法,如果不懂“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又怎能发挥出岳家枪法中诸如“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这样招式的威力。
周岩看着张望岳,觉得体内血液慢慢的沸腾、燃烧着。
雪花漫天飞舞,张望岳手中大枪枪锋犹如幻影般的收回,他看向呼延雷、杨铁心、穆念慈、周岩四人。
呼延雷其实也是第一次看镖头使岳家枪,他满脑子就两个字“壮哉!”
杨铁心是震撼的,原来一个人枪法造诣可以到这样境界。
穆念慈呼吸都是急促的,她有习武天分,已然记住了大半招式、部分运气法门,此刻颇有跃跃欲试的强烈冲动。
张望岳视线逐一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周岩身上。
“周兄弟,你来试试。”
“好!”周岩走过去拿了大枪,穆念慈立刻专注起来。
然下一刻,穆念慈没有看到周岩拉开枪架,招式严谨的将枪法使将出来,那大枪枪头垂地,周岩似在记忆着招式。
他实则在运气,精纯的内气自丹田运转而出,沿着张望岳口述过的枪法运气法门,一路上行,进入手少阳三焦经,自臂外两骨之间贯肘而出,如龙蛇般进入手、腕“阳池”、“液门”、“光冲”三穴。其中“阳池”的一缕内气在穴道中稍微停留,沿正经回溯而上,注入肘正中的一条隐脉。
周岩拿枪的右臂手肘刹那动了一下,不过一瞬间,“液门”、“光冲”两穴间的内力呼啸而出,注入大枪。
风雪之中,传来枪的低吟,落在枪上的雪花似受到了什么冲击,倏的翻卷出去,猛地枪锋腾跃而起,一招岳家枪法的“饮马过河”呼啸而出,犹如怒龙卷舞。
穆念慈但觉脑袋嗡的一声,周岩的那一枪如刺在了心上。
呼延雷嘴巴张了张。
张望岳轻微吸口气,他不看周岩,目光跃过飞雪落向苍天,内心想着:
“岳家枪有传承了。”
……
剧烈的言语争吵从四海镖局的议事厅蔓延出来,汇成激烈而嘈杂的声潮。
四海的东家穿过廊院,到了檐下,他稍稍停了下,争吵声传了出来。
厅内是雷骆手下的镖头、几位心腹镖师,四海镖局重金买凶,这几个镖局核心层的人物都是知道的,
争吵就源自买凶导致的系列事情。
“我就说了卢镖师的建议不可取,现在好了,他被斩杀在苏镖师家中,苏镖师、鲁镖师失踪,这肯定是福安的报复,而且这才是开始。”
“你就别放马后炮,当初也不见反对。”有镖师反唇相讥。
“嘴巴放尊重一点。”
“就瞧不起你唯唯诺诺的样子。”
“单挑呀,看看谁总是耍嘴皮子功夫。”
“谁怕谁。”
“嘭!”拍桌子的声音响起,四海的镖头怒声,“都到了什么时候,还分不清轻重。”
厅内顿然安静下来。
雷骆觉得胸闷的不行,他是不久之前接收到火烧火燎跑过来的趟子手传讯,说早间不见卢镖师等人,镖头安排人寻找,结果在苏镖师家中发现了卢镖师尸体,现场有打斗的痕迹,苏镖师、鲁镖师失踪。
那一刻,他觉得如雷落顶。
福安镖队入城,昨日自己还和三人合议事态将要呈现出来的发现趋势,昨晚就出了这种事情,肯定是福安已经知道了内情,这是报复。
他吸口气,跨步进入议事厅。
“东家来了。”
镖头、镖师纷纷起身,他面色低沉道:“都坐。“
雷骆坐在椅子上,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各自说说想法。”
“东家,和福安拼了。”方才那很嚣张的镖师说道。
雷骆冷哼:“拼?能拼的过还会丢镖?当日竞镖,福安出场的也才是十七八岁的镖师。我们便一败涂地。黄河帮都没拼下福安,现在拿什么去拼,让我提枪去?”
雷洛只是一句话,厅内几位嚷嚷拼命的镖师偃旗息鼓,哑口无言。
他抓起茶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仿若在用茶水压心头火,一杯茶尽,才问镖头:“你的意见呢?”
四海镖头道:“张望岳回来,卢镖师他们便出了事,这事情定是张望岳做的。不出意外,苏镖师、鲁镖师定被抓了过去审问核实。”
雷骆道:“也就是说段怀安、张望岳如今知道了整个事件内情,就等我表态。”
镖头点头:“是!”
四海东家继续道:“苏镖师要是说了四海有挑起福安内讧,吞并对方之心,段怀安会如何?”
镖头谨慎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厅内有镖师忍不住道:“岂有此理,东家,我们报官。”
雷骆忍无可忍,抓起茶杯砸了过去。
镖师不敢躲闪,嘭一声,茶杯碎裂,茶水顺着对方脸面流淌下来,茶叶沾在脑门上,如长了麻子。
“都滚出去!”
几位镖师哗啦起身,退出议事厅。
“东家息怒!”镖头忙道。
雷骆极力平复情绪,道:“福安即知内幕,又没有兴师动众而来,段怀安如今就在等我上门?”
“是的!”
“还要我退出中都?”
镖头张了张嘴,低沉道:“理应如此。”
雷骆不再言语,手指头叩打着桌面,足足过了百息,他一字一句道,”我先找段怀安请罪,你依我之意备后手。”
镖头忙道:“东家不可,我去。”
“你不够分量。”
雷骆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
福安镖局武场。
“嗖!”一声,大枪从穆念慈手中飞出,呼延雷抖腕,錾金虎头枪将木杆子的大枪拦了下来。
呼延镖师喂招,穆念慈使岳家枪法,但终归因招式不娴熟,劲力又不及对方,三下两下大枪就会被挑飞。
“再来。”
穆念慈也是有韧性的人,快走几步捡起大枪,只是低头捡枪的刹那,贝齿都快咬入到唇里面。
周岩休息间旁观,他将板凳稍微移动的距离穆念慈远一些,免得大枪砸向自己。
镖师王逵便在这时疾步而来:
“呼延老哥,周兄弟,四海东家来了,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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