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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们是不是见过?”阮清梨和老公刚回到家时,就在客厅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阔别七年,她再次见到了傅斯雨。
她的前男友,也是她现在老公的弟弟,她的小叔子。
男人面如冠玉,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看狗都深情。
天生的微笑唇,即便没笑,也给人谦谦君子,很好相处的印象。
只是大家都被他的皮囊骗了,他阴鹭偏执,睚眦必报。
七年前她“绿”了他,如果认出她,他会狠狠地报复回来的。
阮清梨小脸发白,用力抿了抿唇,淡白的嘴唇抿出一丝血色。
她僵硬站在爱人傅斯祁身后,手指攥紧了轮椅的金属把手,掌心濡湿。
那一刻,她多想落荒而逃。
傅斯祁大概察觉到了她的的出神,捏了捏她的掌心,把她拉回到现实,“别紧张。”
阮清梨点头,喉咙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
“大哥、大嫂。”
傅斯雨的嗓音清润,他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又缓缓上移到阮清梨的脸上。
女人身材高挑,乳白色的高领毛衣,露出尖细瓷白的下巴。
眉眼清冷,一双丹凤眼黑白分明,澄澈干净,如同山涧溪流。
这双眼睛很熟悉。
他忍不住又问道,“大嫂,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阮清梨心漏跳了一拍,呼吸紊乱。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眸迎向傅斯雨的视线。
他的瞳仁乌黑,眼尾的褶皱都带着笑意。
二十八岁的他更加成熟了。
毛头少年的青涩和骄矜被磨平。
如同有棱有角的石头常年被溪水浸泡,打磨成温润的鹅卵石。
谁能想到顶级豪门的傅家二公子,会跟她这样一个贫困少女有过一段四年的地下恋情?
她恍惚了一阵,长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道阴影,声音发涩得厉害,“应该没有。”
傅斯雨的嘴唇水光润泽,勾起微笑弧度,微微颔首,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空气中留下淡淡的木质香。
七年了,他还是钟情于木质香。
真奇怪。
人四年就腻了。
香水七年都不换。
餐厅的水晶吊灯,照得阮清棠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华,她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他不可能认出来她的。
她现在容貌已经大变样了。
想通了这一层,她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现在是阮清梨,而不是阮棠。
过去,她跟傅斯雨恋爱四年,阮清梨从没见过他的家人。
但今天却出乎意外,傅家人对她很友善,没有任何轻慢。
傅太太给傅先生夹了一块鱼肉,连骨头都挑干净了。
阮清梨看着傅斯祁冷硬的轮廓,觉得今晚两人的互动太少,显得太生疏,她有样学样,夹了一块清蒸排骨到傅斯祁的碗中。
傅斯祁抿直的嘴唇散开一丝笑容,也夹了一块炖东坡肉给阮清梨。
东坡肉炖得很烂,晶莹剔透,像果冻一样。
但是阮清梨不爱吃肥肉。
她盯着东坡肉有点久了,抬眸便撞上了傅斯雨带笑的眼睛。
“大哥、大嫂关系真好。”
她的心脏猛然一缩,生怕露馅,硬着头皮夹起了东坡肉凑到嘴边。
没咀嚼几口,她就咽了下去。
肥腻的口感让她的胃里翻腾,恶心涌上喉咙,她捂住嘴巴忍住干呕的冲动。
傅斯雨桃花眼微眯,从厚腻的东坡肉上一掠而过,锁定阮清梨的秋水平潭。
这双眼睛跟阮棠太相似了。
阮棠也不爱吃肥肉。
有一次他点了东坡肉,阮棠不想浪费他的心意,硬着头皮吃下去,吃完就吐了出来。
傅母担心地看向阮清梨,“是有了吗?”
众人一时神色各异。
阮清梨偏爱酸甜口,吃了好几口酸醋黄瓜、梅子排骨。
也不怪她联想到自己有了。
阮清梨脸涨得通红,与白皙的脖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因干呕,眼尾溢出生理性泪水,清冷的眼睛浮上一层潋滟水光。
她局促摇摇头,“不是。可能吃得太饱,胃不舒服。”
傅斯祁递来一杯温水,“先喝口温水。”
水温刚刚好,喝了水后,喉咙的肥腻感减淡了,她舒服了不少,她感激冲傅斯祁笑了笑。
家宴结束,傅斯祁送阮清梨回家。
临走前,他看着阮清梨,“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吃东坡肉,下次不喜欢吃,可以不吃,不用勉强。”
闻言,阮清梨呆住了,没想到他心这么细,知道她不爱吃肥肉。
此刻,她歉意看着傅斯祁,“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两人始终是雇佣关系,要不是她自作主张给他夹菜,也不会引出后面的事。
她和傅斯祁是协议婚姻假结婚。
阮清梨有一个女儿,叫阮甜甜。
三年前,她和甜甜一起遭遇车祸,她毁容进行了容貌修复。
而甜甜耳蜗受损严重,急需用钱动手术植入人工耳蜗。
为此,她专门在业余后出摊卖卤味,想尽早给甜甜攒够手术钱。
那天,傅斯祁坐着轮椅挡在了她的摊前,提出向她提出契约结婚,期限一年,酬金是一百万。
她起初也诧异过,这样的好事儿怎么能轮到她。
傅斯祁指着远处一对牵着手的小年轻,“我的女朋友出轨了。”
又指指自己身下的轮椅,“我先天有缺陷,这个价格不亏。”
她太缺钱了。
尽管知道这也许是个火坑,但她还是义无反顾跳了进去。
-
傅斯雨走到走廊外抽烟,指间的烟蒂忽明忽暗,烟雾朦胧。
月华如水,一树海棠在风中摇曳生姿。
好友江宴礼打来电话,“斯雨,我们在酒吧攒了局,要不要过来?”
他吞出一口白雾,嗓音疲惫,“不去。”
“等等,先别挂,阮棠你还记得吧?高冷学霸。”
傅斯雨手一顿,险些被烟头烫到指尖,眉心折起两道一长一短的折痕,“她怎么了?”
“我前几天碰到高中的班长,他说阮棠三年前出车祸去世了。生命无常,及时行乐。”
“得了吧,我劝你悠着点,不要继续透支,酒色已经掏空你的身体。”傅斯雨毫不客气揶揄他。
“切。”
挂了电话之后,傅斯雨盯着海棠树出神良久,烟一根接着一根抽,落了一地烟蒂,胸腔闷疼得厉害。
呵,阮棠,背叛了我,你怎么能死得那么轻易?
他薄唇勾起的笑容阴鹭、偏执。
不远处,花匠拿着铁锹走过来,铁锹插进土里。
“你在干什么?”
灯光太暗,花匠这才看到走廊下站着二少爷。
“二少爷,这颗海棠树枯死了,我要把它挖出来,种新的。”
傅斯雨吐出一口白雾,俊脸隐在黑暗中,声音冷淡,“这棵海棠树不能动,明天找个植物学专家过来看看,必须要养活它。”
花匠恭敬地答应。
他在傅家时间很长,记得这棵树是二少爷带回来种的。
树皮上刻着两个名字,现在淡了,看不清是什么字。
他也想起不来。
只知道或许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定情信物。
……
暴雨滂沱。
甜甜发烧了。
阮清梨要带甜甜去医院看病。
正值上班高峰期,不好打车。
两人站在路边已经快二十分钟,甜甜趴在阮清梨怀里,粉雕玉琢的脸红成猴子屁股,整个人像蔫了的花,无精打采。
阮清梨心里又焦灼又难受,心脏被钝刀子搅得乱七八糟。
雨打在伞面上,密集呱噪,哗啦啦冲刷而下,把阮清梨的裤子打湿了,湿漉漉贴在身上。
一辆黑色的柯尼塞格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又慢腾腾倒了回来。
车窗玻璃缓缓降下,露出一张斯文儒雅的面庞,桃花眼泛着笑意。
傅斯雨绯唇噙着笑,给人很随和的初印象,
“大嫂,你们要去哪?我送你们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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