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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送的租金纸条被林砚揣在怀里,隔着粗布衣裳都能感受到纸面的糙意。他捏了捏那二两碎银子,突然想起上辈子第一次领工资时,攥着银行卡在出租屋楼下转圈的样子 —— 也是这样,揣着微薄的本钱,却觉得能买下整个世界。“先去踩点。” 林砚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绿衫少女正趴在他肩膀上啃空气苹果:“宿主确定不先补觉?你现在的体力值,比你上辈子连续加班三天还低。”
“补觉?等王胖子把我祖坟刨了再补?” 林砚抓起墙角的破伞,刚出门就被晒得缩了缩脖子。吴县的日头毒得很,石板路烫得能煎鸡蛋,他沿着码头往中街走,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两边的铺子。
沈知意给的纸条上标了三个空铺:
一号铺在胭脂铺隔壁,租金三钱,优点是女人多,缺点是胭脂味能熏晕人 —— 林砚想起沈知意染的藕荷色,要是被胭脂味串了色,怕是要变成 “隔夜菜色”。
二号铺在茶馆对面,租金四钱,优点是人流大,缺点是茶客吐的瓜子壳能堆成山 —— 他想象了下自己蹲在门口扫瓜子壳的样子,果断划掉。
三号铺最偏,在漕运码头往中街拐的巷口,租金只要两钱。林砚走到门口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 这铺子破得能当危房,门板上有个碗大的洞,墙角还结着蜘蛛网,唯一的优点是临着漕运水道,能看见来往的货船。
“就这?” 绿衫少女飘到门板上,戳了戳那个破洞,“风一吹能灌进半船的鱼腥味,你确定要在这卖绸缎?”
“你懂什么。” 林砚蹲在门槛上,用手指敲了敲地面,“看见没?这石板缝里嵌着靛蓝色的染料渣 —— 以前肯定是染坊或者绸缎铺,地基里渗着染布水,潮气不容易上来。” 他又指了指水道,“漕帮的船从这过,船夫要扯新帆,货商要给家眷带礼物,这叫‘精准触达目标用户’。”
绿衫少女的苹果 “啪嗒” 掉在地上:“听不懂,但好像很厉害。”
“简单说,就是别人卖街坊,我卖走南闯北的人。” 林砚正说得得意,身后突然传来个粗嗓子:“这破铺子你也看得上?我看你是穷疯了!”
回头一看,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手里攥着串钥匙,正是这铺子的房东。老头斜着眼打量他:“租不租?不租我可就给王记的人回话了 —— 王老板昨天还说,愿意出五钱租这铺当仓库。”
林砚心里 “呵” 了一声。这招叫 “抬价”,他以前跟供应商砍价时见多了。他慢悠悠站起来,故意往门板的破洞里瞅:“您这铺子,上个月漏雨把梁顶泡坏了吧?修得花半两银子。还有这门槛,得拆了重砌,不然货都运不进来 —— 算下来,我至少得先花一两银子修铺子,您这租金,顶多值一钱五。”
老头的山羊胡抖了抖:“你怎么知道漏雨?”
“猜的。” 林砚指了指墙角的霉斑,“这霉斑是新的,形状像朵云 —— 只有漏雨的地方才会这么长。” 他心里却在想:上辈子公司仓库漏雨,他盯着监控看了三天,对霉斑的形状比对女朋友的脸还熟。
“你这小子……” 老头被噎了半天,突然笑了,“行!就一钱五!但你得先交一个月押金 —— 我可告诉你,要是像前几个租客似的跑了,我可不客气!”
林砚掏出银子时,绿衫少女突然喊:“等等!检测到房东口袋里的租约是手抄的,没写‘租期内不得涨租金’—— 坑你呢!”
“叔,” 林砚捏着银子没撒手,突然往老头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低,“我知道您儿子在漕帮当差。前几天漕帮少帮主来追我债,说要拆了沈掌柜的染坊 —— 您说这事要是让沈掌柜知道了,会不会……”
“别别别!” 老头的脸瞬间白了。沈掌柜在吴县的人脉可比漕帮硬多了,要是被记恨上,他儿子的差事怕是要黄。他赶紧摸出纸笔:“我加!我加还不行吗?租期一年,租金不变,写上!”
林砚接过改好的租约,心里比谈成百万合同还爽。这就是古代的好处 —— 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抓住对方的软肋,比什么法律条文都管用。
“现在该给铺子起名字了。” 他站在空荡荡的铺子里,看着阳光从破洞照进来的光斑,突然觉得这地方顺眼多了。
“叫‘林家绸缎庄’?” 绿衫少女提议。
“俗。”
“叫‘天下第一绸’?”
“更俗。” 林砚摸着下巴,想起沈知意染布时专注的样子,“叫‘砚意绸庄’—— 我名字里的砚,她手艺里的意。”
绿衫少女突然捂住眼睛:“咦 —— 宿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
“这叫品牌联名。” 林砚从怀里摸出木炭,在门板上歪歪扭扭写店名,刚写完 “砚” 字,就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让让!都让让!王老板来了!”
林砚回头,看见个穿锦缎袍子的胖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四个伙计,个个凶神恶煞。胖子正是王记绸缎铺的老板王元宝,他勒住马,三角眼在 “砚意绸庄” 四个字上扫了扫,像在看路边的狗屎。
“这不是林大少吗?” 王元宝从马上下来,肚子上的肉抖了三抖,“听说你要开绸缎庄?就这破地方?”
伙计们跟着哄笑,有人还故意踹了踹铺门,门板 “吱呀” 响得像要散架。
林砚没理他们,继续写 “意” 字。他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的嘲讽里改方案 —— 王元宝这点火力,比他前公司的产品经理差远了。
“怎么不说话?” 王元宝以为他怕了,得意地拍了拍胸脯,“这样吧,你把这铺子让给我,我给你五两银子 —— 够你去赌坊玩半个月了,怎么样?”
林砚放下木炭,突然笑了:“王老板要是想买,也不是不行。但我这铺子刚请沈掌柜看过,他说要在我这挂‘水色染指定销售点’的牌子 —— 您说,这牌子值多少?”
王元宝的笑僵在脸上。沈掌柜的 “水色染” 是吴县独一份的好东西,多少绸缎铺求着合作都没成。要是林砚真挂上这牌子,他的生意肯定要被抢去一半。
“你少吹牛!” 王元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沈掌柜怎么可能跟你合作?”
“不信?” 林砚往巷口指了指,“那不是沈小姐来了吗?你自己问。”
王元宝回头的瞬间,林砚冲绿衫少女使了个眼色 —— 他哪看见沈知意了,这是缓兵之计。可等他也回头时,却真的看见沈知意站在巷口,手里还提着个竹篮。
沈知意显然也没想到会撞见这阵仗,她愣了愣,看见林砚门板上的店名,脸颊突然泛起红。王元宝已经冲了过去:“沈小姐!你快说说,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
沈知意看了看王元宝,又看了看林砚,突然用吴语说了句:“我爹说,砚意绸庄的布,他染。”
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砸进水里。王元宝的脸 “唰” 地白了,林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 这姑娘,居然帮他圆谎?
绿衫少女在他耳边尖叫:“沈知意好感度 + 10!当前 30!宿主你祖坟冒青烟了!”
王元宝还想说什么,沈知意已经提着篮子走到林砚面前,把篮子往他怀里一塞:“我爹让我送的染布样本。还有 ——” 她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王胖子昨晚让人去染坊偷配方,被我爹打出去了。你自己……”
话没说完,她突然转身就走,裙角扫过门槛时,带起片细小的灰尘。林砚低头看篮子里的染布样本 —— 藕荷色、石青色、月白色,每匹都叠得整整齐齐,边角还绣着小小的 “意” 字。
“看什么看!” 王元宝气得踹了下马肚子,“姓林的,你给我等着!”
马蹄声渐渐远去,林砚摸着染布的边角,突然觉得这古代创业副本,好像也没那么难。他抬头看了看天,日头正好,适合干活。
“先把门板补了。” 他拿起锤子,绿衫少女已经开始报数据:“检测到附近有竹篾铺,老板是沈掌柜的远房表亲 —— 买竹篾能打八折!”
林砚锤钉子的手顿了顿,突然笑了。
上辈子他总说 “等有了钱就好好生活”,却忘了生活从来不是等出来的。就像现在,他站在破铺子里锤钉子,身边有会报数据的精灵,巷口有愿意帮他圆谎的姑娘,虽然明天可能要被王胖子追着打,但这踏实的感觉,比什么都好。
他不知道的是,王记绸缎铺里,王元宝正把茶杯摔在地上:“去!把咱最好的云锦拿出来!明天我就在他对面摆擂台 —— 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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