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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雨落了下来。不是寻常雨水,而是泛着淡青色的剑雨——每一滴雨珠都蕴含着微弱剑气,落在皮肤上如针刺般生疼。楚凌霄抱着凌清雪结晶化的身躯,跟随风无痕穿梭在碑林小径上。四周高耸的石碑表面布满剑痕,在雨中泛着幽幽冷光。
“这就是剑碑林?“楚凌霄右眼的血色阴翳在暗处格外醒目,像是一团凝固的血雾。
风无痕的独臂拂过一块断裂的石碑,指腹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刻痕:“三千剑碑,对应天阙宫三千年底蕴。每块碑都记载着一式失传的剑诀,也埋葬着一位剑修的残念。“
他忽然停在一块不起眼的灰白石碑前。此碑不过人高,表面光滑如镜,唯正中央有一道笔直的剑痕。
“就是它。“风无痕从怀中取出那枚赤红玉佩,“初代宫主留下的预言碑,需以天阙血脉激活。“
楚凌霄将凌清雪轻轻放在一旁青石上。雨水打在她结晶化的面容上,竟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像是某种乐器的轻鸣。他接过玉佩,发现背面刻着两个小字——**“天枢“**。
“按在剑痕上。“风无痕低声道,“可能会有些...不适。“
玉佩接触石碑的刹那,楚凌霄右眼突然剧痛!血色阴翳如活物般蠕动,视野瞬间被猩红淹没。他看见自己的鲜血顺着玉佩渗入石碑,那道剑痕渐渐亮起金光,碑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最上首四个大字尤为醒目:
**《天裂预言》**
“果然...“风无痕独眼微眯,“初代宫主早就预见了一切。“
楚凌霄强忍右眼灼痛,逐字阅读。碑文记载着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所谓“天裂之渊“,实则是时空长河的一道伤口。在未来某个时间节点,有位至强者斩出了贯通古今的一剑,导致无数平行时空相互侵蚀。而噬界剑,正是那柄斩裂时空的魔剑在未来某个分支中的化身...
碑文最后一段突然变得模糊不清,唯剩几个断续的字眼:
**“当九瞳齐开...万剑归宗...唯天阙血脉可...“**
“可什么?“楚凌霄急问。
风无痕摇头:“后面的内容被某种力量抹去了。“他忽然警觉抬头,“有人来了!“
雨幕深处,十二道剑光如流星破空而至。每道剑光颜色各异,却同样凌厉无匹。剑光落地化作十二位白袍老者,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柄形制古朴的长剑。
“太虚剑宗,巡天十二老。“风无痕冷笑,“好大的排场。“
为首的老者面如金纸,眉心有一道银色剑纹:“风无痕,三千年过去,你竟还敢现身?“
“玉衡子,“风无痕独臂按在锈剑上,“当年你师尊被我斩去一臂时,哭得可比这雨声凄惨多了。“
玉衡子面色骤沉,十二人同时举剑。刹那间,整片剑碑林的雨滴悬停空中,每一滴都映出森冷剑光!
“周天星斗剑阵!“风无痕暴喝,“小子退后!“
十二道剑光交织成网,天空仿佛被这张光网切割成无数碎片。楚凌霄想拔剑相助,却发现噬界剑重若千钧,右眼的血色阴翳更是疯狂蔓延,半边脸颊都爬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别过来!“风无痕背对着他,锈剑突然崩碎,露出内里一截晶莹如玉的剑骨,“这阵仗你扛不住!“
玉衡子剑指苍穹:“星落!“
悬停的雨滴瞬间化作剑芒倾泻而下!风无痕长啸一声,剑骨迸发出刺目青光,独臂舞剑如轮。令人震惊的是,他每一剑都精准点在一滴雨剑上,三千六百滴雨,三千六百次出剑,竟无一道漏网!
“好一个'滴水不漏'!“十二老中有人惊叹。
风无痕喘着粗气,剑骨已现裂纹:“太虚剑宗...就这点长进?“
玉衡子冷笑:“方才不过是开胃菜。“十二人突然变换方位,按北斗七星与五行排列,“星陨!“
虚空震颤,十二柄上古名剑同时脱手,在空中融合成一柄百丈巨剑!剑未至,剑气已压得地面龟裂,最近的几块石碑轰然倒塌。
风无痕不退反进,独臂持剑骨冲天而起:“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何为真正的——天阙剑道!“
剑骨与巨剑相撞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巨剑剑尖出现一点裂痕,裂痕迅速蔓延,最终整柄巨剑分崩离析!十二柄名剑倒飞而回,其中三柄当空折断!
“噗——“玉衡子喷血倒退,“不可能!这是...斩道之剑?!“
风无痕从半空坠落,右臂齐肩炸裂,剑骨寸寸碎裂。楚凌霄飞身上前接住他,发现老剑客胸前多了个透明窟窿。
“老东西...你...“楚凌霄声音发抖。
风无痕咧嘴一笑,血沫从嘴角溢出:“赚了...三柄传世名剑...够本...“他艰难地指向远处一块龟形石碑,“去...那里有初代宫主留下的...“
话未说完,十二老已重整旗鼓。剩余九柄名剑再结杀阵,这次剑光化作九条狰狞蛟龙,张牙舞爪扑来!
楚凌霄右眼血光大盛,视野中的一切都蒙上猩红滤镜。绝望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咔咔“的冰裂声——
凌清雪结晶化的身躯表面,浮现出无数凤凰纹路!
九条剑蛟扑至半途,突然被某种无形力量定格。楚凌霄回头,只见凌清雪身上的冰晶正在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肌肤。更神奇的是,那些剥落的冰晶并未消散,而是在空中重组,化作一对晶莹剔透的冰翼!
“清雪?“
女子睫毛轻颤,缓缓睁眼。那双眸子已非人类所能拥有——左眼冰蓝如万载玄冰,右眼赤红如地心熔岩!
她轻抬玉手,九条剑蛟瞬间冻结,继而崩碎成漫天光点。十二老骇然变色,玉衡子失声惊呼:“冰火同源?!这不可能!“
凌清雪没有言语。她飘然起身,冰翼轻振,来到楚凌霄身旁。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右脸的血色阴翳时,那些蛛网般的血丝竟然稍稍褪色。
“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空灵悠远,带着双重回音,“噬界在呼唤你...“
楚凌霄突然抱头跪地。右眼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昏厥,脑海中回荡着噬界剑的低语:
**“归去来兮...时空彼岸...有汝所求...“**
恍惚间,他看见天裂之渊在无限扩张,深渊中伸出无数漆黑锁链,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一柄形态各异的剑...
“坚持住!“凌清雪双手捧住他的脸,冰火之力涌入右眼,“不要听它的蛊惑!“
风无痕挣扎着爬起,用残臂指向龟形石碑:“快...滴血...启阵...“
楚凌霄咬破舌尖,强忍剧痛冲向石碑。血液滴落的瞬间,整座剑碑林突然开始移动!三千石碑如同活物般重新排列,最终组成一个巨大的剑形图案。
地面裂开,露出一口青铜古棺。棺盖上刻着与噬界剑上一模一样的九只血瞳!
雨停了。
月光穿透云层,恰好照在青铜古棺上。棺盖缓缓滑开,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剑身旁放着一卷竹简。
楚凌霄伸手去取,断剑突然发出清越剑鸣。这声音与噬界剑的嘶鸣截然不同,像是黎明时分的第一声鸟啼,纯净得不含丝毫杂质。
竹简自动展开,浮现出金光文字:
**“后来者,若见此简,说明噬界将醒。**
**吾穷尽毕生之力,终窥得一线天机——**
**九瞳齐开日,万剑归宗时。**
**唯天阙血脉可执双剑,斩断因果。“**
风无痕艰难爬来,看到竹简内容后独眼圆睁:“双剑?难道...“
他话音未落,噬界剑突然自行出鞘,化作黑光射向楚凌霄!与此同时,棺中断剑也腾空而起,两剑在半空相撞,迸发出刺目强光!
当光芒散去,楚凌霄手中多了一柄奇特长剑——剑身左半漆黑如墨,右半晶莹如玉,剑锷处九只血瞳与九枚冰晶相互制衡。
玉衡子面如死灰:“斩界剑...居然与噬界融合了?!“
凌清雪冰翼轻展,落在楚凌霄身旁:“这就是...初代宫主留下的后手?“
楚凌霄还未来得及回答,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这一次,他清晰看到了幻象——
未来的自己黑袍猎猎,手持双色长剑,站在尸山血海之巅。而在他脚下,跪伏着无数眉心插着剑片的修士...
最骇人的是,那个自己缓缓转头,右眼赫然是完整的九瞳噬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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