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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大殿之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给钉在了原地。
工部尚书陈大人第一个回过神,他几乎是冲过去的,一把抢过那张纸条,又去看那些可以随意取用的字块,激动得白胡子都在抖。
“神物!这……这才是真正的神物啊!”
他猛地扭头,一双老眼死死盯住面色发白的崔敬。
“崔大人,有此神物,印刷一本《军中医典》,成本不过百钱,耗时不过一日!你张口就要十万两,是要做什么?!”
崔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死死地盯着谢珩面前那个其貌不扬的木架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天雷,从头到脚劈了个通透。
活字印刷?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他引以为傲的计谋,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在这绝对的技术降维打击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崔侍郎?”谢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您还没回答陈大人的问题呢?”
“您这十万两银子,到底是打算怎么花啊?”
“我……我……”
崔敬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他不知道这东西?那岂不是显得他愚蠢无知?
说他知道?那他张口要十万两,就是明目张胆地欺君罔上,贪墨国帑!
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谢珩为他精心准备的,让他无路可逃的死局。
“陛下!”
崔敬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臣……臣有罪!”
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是唯一能保命的方式——认罪。
“臣不知谢侯爷竟有此等神术,臣先前所言,皆是按照旧法估算,绝无半点欺瞒陛下之心啊!”
“求陛下明察!”
他身后,那些刚刚还在附和他的官员们,此刻也反应了过来,呼啦啦跪倒一片,鸠声高呼“陛下明察”。
好一招弃车保帅。
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无知”两个字上。
赵元稷坐在龙椅上,冷冷地看着下方跪倒的一片。
他没有立刻发作。
他知道,谢珩今天把活字印刷术抬到金銮殿上,绝不仅仅是为了打崔敬的脸。
他还有后手。
果然,谢珩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装订精美的小册子。
“陛下,既然说到了印刷,臣这里,还有一样东西,想请陛下一观。”
他将册子呈了上去。
赵元稷接过,打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那上面,白纸黑字,赫然印着四个大字。
《战地伤员救护条例》
完整版。
他抬头,看向谢珩,眼中闪过一丝询问。
谢珩微微点头。
赵元稷瞬间明白了。
他将那本完整的条例,狠狠地摔在了崔敬的面前。
“崔敬!你再看看这个!”
崔敬疑惑地捡起册子,只翻了一页,他脸上的血色,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褪尽。
缝合术!
麻药配比!
无菌操作!
这些,都是他那本《军中医典》里,完全没有的东西!
他那本引以为傲的神书,跟眼前这本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涂鸦!
他被骗了!
从头到尾,他都被谢珩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奔是假的!
那本神书,也是假的!
“这……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如遭雷击。
“没什么不可能的。”谢珩的声音冰冷。
“崔大人,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我神策军的头上。”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的崔敬。
“你以为你收买了一个王奔,就能离间我与麾下将士?”
“你以为你拿到一本破册子,就能窥得我大虞军国之密?”
“天真!”
他转向龙椅上的赵元稷,躬身一拜。
“陛下!”
“臣,有本奏!”
“臣要弹劾吏部侍郎崔敬,结党营私,意图收买边关大将,窃取军国机密!”
“证据,就在他刚刚呈上的那本《军中医典》里!”
“那本书,就是他与我军叛将王奔,私相授受的铁证!”
轰!
大殿之内,再次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彻底震懵了。
前一刻,崔敬还是献书有功的忠臣。
下一刻,他就成了通敌叛国的逆贼!
崔敬彻底瘫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那本《军中医典》,是他亲手呈上去的,是他最大的功劳,此刻,却也成了钉死他自己的,最硬的棺材钉。
他百口莫辩。
“来人!”赵元稷猛地一拍龙案,发出震天的怒吼,“将逆贼崔敬,打入天牢!所有涉案人员,一并收押,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
“凡崔氏一党,全部革职查办,彻查家产!”
“朕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与朝廷作对,是个什么下场!”
皇帝的雷霆之怒,席卷了整个金銮殿。
那些崔氏的党羽,一个个面如死灰,瘫在地上,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场针对谢珩和皇权的巨大阴谋,就这样,被谢珩用一本假秘籍和一项新技术,举重若轻地彻底粉碎。
……
当晚,公主府。
刘楚玉亲自为谢珩斟酒,一双美目,亮晶晶地看着他,里面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你这家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长的?”
“连环计,反间计,苦肉计……都被你一个人玩明白了。”
“本宫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你当初敢拿那本破册子当鱼饵了。”
“因为你手里,还攥着更大的王炸。”
谢珩喝了一口酒,咧嘴一笑。
“公主殿下谬赞了,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喜欢……以理服人。”
“呸!”刘楚玉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你那叫以理服人?你那是把人按在地上,用道理活活砸死!”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正好。
就在这时,陆安又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仁兄!不好了!出大事了!”
谢珩的眼角抽了抽。
这家伙,就不能盼他点好吗?
“又怎么了?”
“崔家……崔家被抄家的时候,从他家的密室里,搜出了一样东西!”陆安的脸上,满是惊骇和凝重。
他将一个用黄布包裹的木匣,放在了桌上。
“你自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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