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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靠山屯的人来了!来了好多人!”这声呼喊如同冷水泼进了滚油锅,瞬间炸开了。
院子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尤其是李建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戾气。
他二话不说,顺手抄起旁边靠着墙的一根扁担,怒声道:
“靠山屯这帮狗日的!还敢找上门来?真当咱莲花村没人了是吧?给他们脸了!”
他这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上次的冲突显然还憋着气。
其他村民也都被激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什——锄头、铁锹、柴刀,甚至板凳腿,呼啦啦涌向院门口,群情激愤。
两个村子的宿怨由来已久,对方在这种时候大举前来,绝对没安好心。
然而,没等众人冲到村口,靠山屯的人已经抬着一样东西,径直来到了林阳家的院门外。
来的有十几个人,个个面色沉重,眼神复杂。
最前面的是两个披麻戴孝的女人,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那孩子头上缠着白布条,手里举着一根简陋的白纸幡,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恐惧。
他们抬着的,是一副用门板临时扎成的简陋担架,上面盖着一块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布下显露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在所有人惊愕、疑惑、警惕的目光注视下,那举着白幡的小男孩,被其中一个披麻戴孝的妇人轻轻推了一下。
他怯生生地向前挪了两步,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林阳家院门外的泥地上。
林阳的眉头瞬间拧紧,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他的目光落在那盖着蓝布的担架上。
那小男孩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林阳,带着浓重的哭腔,断断续续地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叔……叔叔……他……他们都说,说你是莲花村最厉害的炮头……是大猎手……”
“我爹进山打猎,是为了给我……给我弄口肉吃……就让人给抬回来了……”
“现在……就剩下我和我娘还有妹妹,我们家穷,连……连口薄棺材都买不起……”
“我求村里人,他们……他们告诉我说该来找你,叔叔你能帮忙……”
“我爹……我爹是为了打那头熊瞎子,才……才被熊瞎子给坐死的……”
“那熊瞎子,应该……应该有我们家一份……”
林阳眉头深皱,靠山屯摆明就是故意恶心他。
张老根被他捏住了把柄,所以不敢亲自过来找他麻烦,就把这个小娃子给弄了过来,尤其是那具尸体摆在他家门口。
他家可是要办喜事,突然摆上一具尸体,这算是怎么回事?
莲花村的人此刻忍不住了。
王大婶叉腰怒道:“你们靠山屯的人也太过分了吧?不知道今天是阳子的好日子?非挑这节骨眼来触霉头!”
他们总不能抓着那孩子揍一顿,毕竟也才七八岁。
而靠山屯的人则是齐齐的后退了一步,只留下了一对孤儿寡母。
那女人低着头,头发枯黄,身上带着一股子长久没洗的酸腐味儿。
孩子则懵懂地跪在冰冷的地上,脸上还挂着泪痕。
他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尴尬,同时摇摇头。
“你们别误会,我们就是来帮忙的!”一个靠山屯的汉子搓着手,眼神躲闪。
“对啊!我们都是帮忙把尸体抬了过来。我们靠山屯的人过得穷啊!你们莲花村你们现在都吃上了流水席,不像我们村里的人,连饭都吃不起!”
另一个附和着,语气里带着点刻意夸大的酸意。
“吃不起饭的人,咋养他们孤儿寡母?”
“人家就只剩下了一个娃,和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还是因为打猎被熊瞎子给坐死了,这件事情按说和林阳没啥关系。”
有人看似讲理,实则轻飘飘地推卸着责任。
“但人都死了,林阳也不差那点儿东西,给点补偿也就算了!”
“是啊!反正没多少东西,林阳给了,也就把人给打发走了。”
十几个人在那里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话全都是张老根教他们的。
他们这次过来可不是为了打架,而是软刀的割肉。
林阳只要是给了帮助,那就别想跑了,以后肯定还会一直在找他。
这孤儿寡母会赖上林阳。
毕竟在他们靠山屯,张老根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活不下去,只能听张老根的话。
以后他们还会搞别的事情,这只是第一步。
要恶心一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只要豁出脸去,对方根本无可奈何。
除非对方也不要脸。
此时李建华也是气的咬牙切齿。
靠山屯的人一直往后退,人家摆明了就是事不关己,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他看看跪在地上的孤儿寡母,又看看那些躲得远远的靠山屯人,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口乱窜,偏偏还不能动。
他死死的捏紧了拳头,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了。
自家的宝贝大闺女和林阳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而且也约好了时间。
到时候让俩孩子去县城领个证,回家办场席,以后就是亲家了。
谁曾想,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来这么一档子事儿来。
林大海也是脸色难看至极,拦住了想往外冲的赵桂香。
赵桂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对母子,声音都尖利起来:“他们靠山屯的人什么时候过来不好,非要在今天过来?那摆明了是想要给我们家添堵!”
“咋的,他们家死了人就要赖上我们?他们为啥不去找张狗蛋!”
“当时要不是因为他自己自私自利,早点把人给抬回去,说不定人还活着呢!”
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那件事情。
可现在靠山头人的人都承认这件事情,但就是将孤儿寡母送了过来,摆在了林阳家门口。
那具裹着破草席的尸体,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味,在喜庆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眼和阴冷。
这么晦气的事情,换成谁都得皱眉头。
林阳脸上反而是露出了笑容。
赵桂香没好气的道:“你还能笑得出来?这都恶心到心窝子里去了!”
林阳嘴角的笑意带着冷意:“明显是背后有人支招,而且是知道了,我们村要办流水席,靠山屯的人临时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既然他们想要恶心咱家,还用这么不要脸的手段,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可不会和他们讲什么规矩,今天我就要让他们知道,恶人还需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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