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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破旧的板车,在崎岖不平的密林中,穿梭而过。板车上,躺着气息奄奄的刘唐。
鲜血染透了刘唐的黑色劲服,显出渗人的殷红。
几人从坡顶硬冲下来时,就藉着密林的掩护,踏上了逃亡之旅。
只可惜,对地形不熟的几人,终究被一道崖坡挡住了去路。
矿粉在肺里搅荡,祥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把蓝布褂子浸得透湿——
先是冲杀,然后再逃命,他丹田处的气血已萎靡得不成样子。
杰叔被两个车夫搀扶着,脸色苍白如纸,却从板车上抽出柄长刀,又把两杆短枪扔给祥子,说道:“接着,你拿比我用着趁手。”
祥子接过短枪,手腕一翻,就合做一杆长枪。
枪锋早被鲜血浸透,色泽黯沉了许多。
密林远处,人声渐渐喧嚣,祥子眼眸微微一缩,却是站在了几人最前头。
李家那些护卫们,要到了。
.........
身后,站着两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车夫,
其中一人却是咬咬牙,一把推开祥子,攥住了车把:“祥爷,你们走!我脚力好,拖车是把好手,先前四爷还总夸我...”
“我带着车往那边跑,引开那些人,祥爷才有机会能躲过去!”
祥子愣了愣,望着说话这人——他有个好名字,叫李瑾,说是做过蒙学先生的老爹亲自取的。
李瑾三十多岁,平常在二等院里不显山不露水,最是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人。
他胃口好,平日里一顿黄面馍能吃两个人份量,车厂老兄弟都笑话他,喊他“李大嘴”,他也总是笑眯眯应着。
没成想,这当口却是李大嘴站了出来。
见祥子脸上犹豫,李大嘴扯出个勉强的笑:“祥爷,您带咱们这些日子,从没亏过咱爷们,老弟兄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明镜似的。”
“这回我李大嘴本就该跟着兄弟们死在那谷地,要不是两位爷拼命来救,也活不到现在。”
“我没家没口,烂命一条,死就死了!”
李大嘴死死盯着祥子的眼睛,沉声说道:“祥爷...您要活着,好好活着,咱弟兄们还等着祥爷您给咱们报仇雪恨!”
祥子眼眸有些恍惚。
李大嘴急了,扯起嗓子喊:“祥爷...拖不得了,再拖,文三那些老兄弟就白死了!”
话音刚落,李大嘴就把刘唐抱到地上,咬咬牙,拖起板车就准备跑。
剩下那车夫也走到祥子跟前,抱拳说:“祥爷,您是知道我的,我比不上老朱,嘴笨得很,”
他又笑了笑:“文三和李大嘴这俩小子都敢做的,我自然也不能孬种,老夏就先走一步,请祥爷保重!”
说完,老夏就跟着李大嘴一起跑了。
密林繁茂,两人身影转瞬即逝,只听得板车在泥地上撞得“吱呀”响。
不多时,便听到李大嘴远远高喊:“狗日的李家,想要赶尽杀绝咱爷们,有种就来啊...”
祥子没言语,一把扛起了刘唐,又扶住杰叔,朝着另一边过去了。
李大嘴说的对,
总得有人活着,
给弟兄们报仇。
.............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夕阳扯出一抹嫣红,
残阳如血。
李家矿区偌大的密林中,到处是匆匆的脚步声。
三人成一个小队,戴着口罩,皆是兵甲精良。
像这样的小队,足有十多支,但比起偌大的密林,不过是杯水车薪。
李贵自然也明白这点,
此刻,他站在矿区外围,肥腻的脸上满是狰狞。
这份狰狞,既有不惜一切代价赶尽杀绝的心思,也有方才被两个车夫戏耍的火冒三丈。
两个叫不出名字的车夫,连同那辆破烂不堪的板车,在崖边被逮了个严严实实——
他李贵想不出,这世上怎么有人嘴能这么硬?
怎么盘问,这两个车夫都闭口不言刘唐几人的下落。
李贵发了狠,让人把这两个车夫拖到大少爷的兽园去了——臭拉车的狗东西,就该都喂狗!
除此之外,他心中更多的情绪,还是恐惧。
他心里清楚,那位贵人布下这局所谋甚大,若是办砸了,自己怕是活不到明天太阳出来。
那个大个子车长倒也罢了,关键是刘唐!
这可是九品入门的武夫,还是宝林武馆的外门弟子,要是让他逃出去,不晓得要掀起多大风浪。
想到这儿,李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搜...给我,一定要找到他们!”
............
夜深了,
点点火把在密林中亮起来,
飘在空中的五彩金矿粉碰到火把,时不时炸开几道暗金色的微光——
像极了飘摇的鬼火。
不少护院熬了一下午,脸上都露出倦色——密林深处的矿粉太熬人,尤其是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
就在刚才,已经有一支小队在密林深处没了消息。
有人说,他们都是被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大个子车夫干掉的。
还有人说,那大个子力大无穷,一拳就能打爆一个气血关武夫的脑袋。
这话太过离谱,终究没人肯信。
就算是普通的九品入门武夫,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强横的气血。
再说了,若真是这等彪悍人物,还会去干车夫?
话虽如此,李家还是把小队人数从三人变作了五人。
只是...这么些人手撒进密林,还是没瞧见那三个人的影子。
在这妖兽横行的地界,他们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
寂静的密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人声渐渐传来,接着是一串火把亮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中,几个李家护卫身影渐渐清晰。
“干他娘的,究竟溜到哪里去了?”
一个李家护卫猛地踢了一脚,尘土飞扬中,矿粉遇到火焰发出阵阵爆鸣。
几个护卫唬得一愣,赶紧放轻手脚。
“老张你急个啥,咱们的差事是在矿寨里,那李贵负责外面,又管不着咱们头上,”一个中年护院一屁股坐下,一脸懒洋洋模样。
“虽说不晓得出了啥事,但这祸是他李贵惹出来的,咱们几个犯不着给他收拾烂摊子。”
听了这话,本就一肚子火的几个护院也都一屁股坐下,摆明了是要敷衍了事。
李家规矩大,矿寨内外有好几个管事。
李贵管的,是每日矿石进出的核对,手下能调动的护院本就不多,大半都折在那坡顶上了。
今夜巡逻的这些护院,大多是临时从矿寨里调出来的,而且李贵这事做得隐秘,虽是得了权限,却不能大张旗鼓,不少李家护卫只知道要在这破密林里找人,故而满肚子牢骚。
而就在他们脚下,
透过层层树叶枝丫,一双疲惫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祥子并没有上天的本事,但是他有一手挖洞的经验。
谁都没有想到,祥子竟然挖了一个地洞,把自己这几人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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