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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听眠摸着被穿透过的心脏,只觉前世是一场梦。而她是真实活在十六岁,齐司礼生辰的前五天,此时距离她与齐司礼成婚还有两年。
记忆如潮水涌现,她记得齐司礼喜食玉食轩菜食,她本想在他生辰时,亲自为他下厨,昨日便去玉食轩学艺,谁知竟走水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她在齐司礼生辰时,满心欢喜地为他做了满桌佳肴,尽心尽力却换来他一句:
“成日钻进灶台厨房染上尘火气,哪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娴雅?”
而李茱萸随意做的一碗长寿面,却被他赞不绝口。
她之前,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听眠目光一直凝着恨意,方才还泛着水光的眸子,瞬间漫起刺骨的寒意,恨意如同淬了冰的针,藏在她清丽的秀眉中间。
老天爷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她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为父母,为边疆战士,为春晓,为自己报了血海深仇!
“姐姐,姐姐你可有伤到哪了?昏迷这么久,可真是担心死妹妹了。”
猝然响起的声音,如刀勾般在沈听眠心头划过,她猛然抬头看向来人,滔天的恨意闪现眸底。
眼眸死死地看着从门外走来的李茱萸。
“还好姐姐今日醒了——”
李茱萸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怔愣地钝在原地,眸中闪过一瞬的心虚。
虽只有一瞬,但方才沈听眠的眼中似乎翻涌着毫不掩饰的狠厉,冷冷地看过来时,似想将她剥皮抽筋。
难不成她做的事情都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她做得那么隐秘,沈听眠这个蠢货怎会发觉?
思及此,她正了正心神,快步上前,面上尽是担忧:“还好姐姐醒了,不然妹妹可就真的没了依靠。”
沈听眠心中冷笑,她敢笃定,李茱萸定然是最希望自己早死之人,昨日那火是她叫人放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这念头一起,便在她心中扎了根。
只是如今豹狼环伺,她不能轻举妄动,若是被他人发现重生一事,还不知又要惹起何种风云,她只得按耐住性子,与李茱萸虚与委蛇:
“妹妹消息倒是灵通。”
“不过妹妹怎会没有依靠,若我昨日葬身火海,妹妹作为侯府养女,自是可以继承侯府的一切。”
“若我是你,心中定是期许侯府嫡女早早死于非命。”
看着沈听眠丝毫不动声色的,就将自己要去牵她的手躲过,李茱萸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
沈听眠这番话听得她虚汗直冒,这话若是传到外界,不论真假,她李茱萸都会成了弑姐夺权夺财的小人,若真如此,这京中的流言蜚语就能将她淹没。
她还怎么在京城立足?
“姐姐这话可不兴说,妹妹心中满满当当的都是姐姐平安健康,岂会期待此等猪狗不如之事?”
说罢,她纤手覆眼抹泪,肩膀微微耸动抽噎。
“姐姐这般的话,倒是寒了妹妹的心,既然姐姐厌倦了妹妹,妹妹不如就此回了那个没爹疼没娘爱的家去。”
说着,就跟沈听眠要赶她走似的,作势要离去,要不是她的婢女念珠拉住了她,她根本就不稀罕侯府的荣华富贵。
倒是演得惟妙惟肖,怪不得前世沈听眠总是被她哄骗。
无论她犯了什么错,只要她哭喊着要回自己家时,便心疼她的身世,无论犯了何事都轻轻揭过。
沈听眠微不可察地冷笑一声。
念珠被她所感,在旁边也跟着伤感起来,象征性地抹了两滴泪,语气倒是强硬:
“大小姐,二小姐好意前来探望大小姐,何错之有?大小姐为何咄咄逼人,要将二小姐赶出府去?”
“大小姐这般霸道无理,侯爷泉下有知,定会罪怪大小姐随意苛责二小姐!”
“二小姐父亲救过侯爷的命,大小姐没资格赶二小姐走!”
沈听眠淡淡的看了念珠一眼,这丫头倒是忠心,只是她怕是忘了自己是谁的丫鬟,卖身契又在何人手中了。
李茱萸嗔怪地看了念珠一眼:
“念珠,你休要胡说八道,姐姐待我自是极好的,哪里有你说的那般恶毒?”
“只是我待在侯府终究是碍了姐姐的眼,姐姐赶我走是迟早的事,等着被人羞辱,还不如现在就体面离去。”
嘴上虽说着要离开,但身子却不曾挪动半分。
李茱萸随即又给沈听眠磕了几个头:“多谢侯府这几年的收留之恩……”
她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心中却为沈听眠为何迟迟不挽留自己而纳闷。
看着她越发着急的模样,沈听眠看完了戏,嗤笑一声,终是开口:
“妹妹说的哪里话,姐姐方才不过是戏言,而且我也没说让你离府之事,妹妹怎的又提出要离府?想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我们姐妹的关系。”
“方才念珠倒是伶牙俐齿地责怪我,想必在妹妹耳根子底下,定说了不少挑拨离间之话。”
“侯府,留不得奸猾之人。来人啊,给我把念珠拖下去,杖责五十!”
她语调平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自有一股慑人的威严。
李茱萸还未反应过来,喊着求小姐饶命的念珠便被人拖了下去,待她反应过来时,院中已传来打板子的声音了。
“姐姐,五十杖会要了她的命,她虽有过,但罪不至死……”
李茱萸想要为念珠求情,沈听眠却打断她的话:
“一个奴婢罢了,妹妹未免太过重视了,莫非是她知道妹妹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妹妹想保她?”
她怎的会这般想?
李茱萸心虚地看了一眼门口,心酸地笑了笑:“妹妹所有的事情,姐姐都知晓,哪里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沈听眠抬头看她:“最好如此。折腾良久,妹妹定是累了,先回你的梨花院好生歇息吧。”
“府中奴婢多的是,待会儿我叫人给你挑几个,送到你院里便是。”
“是。”李茱萸犹豫了一下,终是应了一声。
她终究是养女,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给。
看着李茱萸逃似的背影消失,沈听眠唇角勾着的弧度才落下。
李茱萸,这才刚刚开始。
方才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若舍弃不了这富贵,日后你便休想离开这侯府!
不留下来,我怎么饮你血,啖你髓呢?
“小姐莫要被二小姐气着了,还是好好休养身子为善。”
春晓将汤药要端给沈听眠,却被她的眼神看发有些不自在。
“小姐,奴婢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沈听眠这才收回目光:“你说得对,身子最重要。”
她心中却是发誓,这一世,她定要好好护着春晓,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喝完药,沈听眠忽然想起什么,她问春晓:“昨日是不是有人救我,他人呢?”
春晓表情凝重起来,她凑近了在沈听眠耳旁小声道:“那人虽戴了个面具,但从身形上看应是个男子。”
“他应是有急事,将小姐抱出火场后便匆匆离去,什么也没留下,小姐日后还是莫要再提他了。他毕竟是个外男。”
沈听眠垂眸敛思,道:“我只是想报恩罢了。”
上一世也是如此,那人救了自己,却不曾留下什么,她派人寻过,那人却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毫无踪迹。
“罢了,或许这就是命。”
但她不认命,他要改命!
听竹院子里,念珠的声音越发的小了,直到没了声,朱嬷嬷才进门禀报:
“小姐,五十杖打完了,但是她骨头硬,还未断气,是否要老奴去寻大夫?”
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五十杖也会要了半条命。
沈听眠心中冷笑一声,这哪是念珠骨头硬,明明是他们阳奉阴违,打的板子不够重!
看来,她需要好好清理一下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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