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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清岁顿住脚步,朝站在不远处的纪长卿投入疑惑目光。

    纪长卿缓步走来,轻声道:“方才在明月阁用膳时,我跟裴大小姐说的那位朋友,是坐在我旁边那位。”

    冯清岁:(*°▽°*)

    原来不是他自个吗?

    读懂她表情的纪长卿,额头青筋跳了跳。

    这人果然脑补了他和裴闵如。

    “先前我便说过,我和裴大小姐没有交情,最开始托我找你进宫给她看病的,便是上官牧……”

    冯清岁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旋即疑惑。

    “裴大小姐已经是自由身了,上官世子为何还遮遮掩掩,不欲显露自己的关怀?”

    “裴大小姐毕竟是前太子妃,哪怕如今归家,依裴氏的门风,绝不会允她再嫁。”

    纪长卿回道。

    “上官牧的母亲是明慧郡主,外祖父是陛下叔父,他和前太子是表兄弟,上官家也定然难以接受这门亲事。”

    “两人未来无望,他便把心事藏了起来,免得给裴大小姐徒添困扰。”

    说最后一句时,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又飞速收回目光。

    冯清岁未察,叹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真是令人唏嘘。”

    (注:出自清·纳兰性德《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纪长卿默念了一遍,问道:“这是谁的词?我竟不曾听过。”

    冯清岁轻笑:“我也不知出处,师父偶然念过,我听着前几句有意思,就记了下来。”

    “好词。”

    纪长卿赞道。

    “想必你师父也是性情中人。”

    冯清岁摇头:“二爷这可就猜错了,我师父常说‘情意易逝,金银长存’,让我多攒金银,少信男人。”

    纪长卿:-_-b

    他和上官牧谁更无望,还真不好说。

    冯清岁见他没别的事要说,便带着五花回院。

    纪长卿迈着沉重脚步,缓缓走向沧海轩。

    有一个如此清醒自持的师父,想必冯清岁不会被小情小爱打动。

    能打动她的,得是更实在的东西。

    比如,金银。

    又或者,权势地位。

    当然眼下她可能这两者都不在意,只想向仇人索命。

    那就……先帮她除掉仇人。

    回到书房后,他先写了一封信笺,让飞鸽送进宫里,命宫里的暗桩尽快渗透到凤仪宫中。

    随即召来烛影。

    “让夜鹭他们分派人手到各地,寻找赵必翔的踪影,有邪教或山匪出没的地方尤其注意。”

    烛影领命。

    与此同时,断云岭匪寨中,刚通过飞鸽收到京城线报的赵必翔狠狠摔了一套茶具。

    “冯氏这贱妇,又坏孤的好事!”

    上次他命人对付冯氏,被捣毁最大的影卫营;这次命人掳裴闵如出京,又被捣毁一处影卫营。

    他拢共也就五个影卫营,就这么没了近一半!

    且他不举这事,也是冯氏的手笔!

    他之所以心血来潮派人抓裴闵如,是因为前些天他听闻有个道医来了西州,就在离断云岭不远的蒙城。

    便乔装打扮,去看了那道医。

    道医说他是摄入毒物才会突然不举。

    他先前也有所怀疑,但他平日起居饮食极为小心,出事后查过,不曾发现有人下毒,且私下找寻的大夫也未验出他中毒一事。

    随后荣昌侯府的尸骸被人发现,他被送去安国寺修行,不得不将此事丢到一边,筹划敛财养私军。

    而后瑞凤会失败,他逃离安国寺,来断云岭安营扎寨。

    等安定下来,他才有了寻医问药的闲暇。

    但西州的大夫医术远逊于京城大夫,一个人说一个脉象,没一个看出症结所在。

    道医一口道出他中毒,他虽有几分意外,但也没怎么信,道:“我起居饮食所用物品皆无毒,如何会中毒?”

    “熏香呢?可曾查过?”道医问,“有些毒香,只是吸入几口,也能损人身心甚至置人于死地。”

    他平日用的都是龙涎香,刚要回道医熏香无碍,却陡然想起裴闵如寝殿用的并非龙涎香。

    他本以为裴闵如早就被他驯得跟狗一样,他指东,她绝不敢向西。

    直到她闯进御书房,当着父皇和纪长卿等人的面,道出凌虐一事,他才明白,她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她的所有忍耐,无非是为了伺机反咬他一口。

    既然她敢将凌虐一事道出,为何不敢给他下毒?

    他出事前,她就请过冯氏入宫!

    彼时他既没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把冯氏放在眼里,谁知偏偏是这两个他没放在眼里的女人,逼得他原形毕露。

    他忍着怒气问道医:“道长可否替我解毒?”

    道医摇头:“此毒无解。”

    他气得立刻传讯回京城,命人将掳走裴闵如,送来西州。

    好将她剥皮剔骨,千刀万剐,以消他的心头恨。

    谁知……

    他看过信笺,立刻回了信。

    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计代价,杀裴氏、冯氏。”

    放飞信鸽后,他心头怒火犹在,走到外头看断云岭原来那帮匪徒操练,逮了几个人的错处,将人拎出来抽了个半死,心里才好受些。

    断云岭匪徒胆颤心惊。

    夜里回房歇息时,一片唉声叹气。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天爷怎么不降一道雷劈死他……”

    冯清岁从不寄希望于老天。

    端午当晚回院后,她寻思着赵必翔大概猜到了中毒始末,才会突然对裴闵如下手。

    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这次不成,定有下次。

    说不定她可以借此机会将他在京城的影卫连根拔起,甚至找出他的行踪。

    不过这需要裴闵如配合,也需要有足够人手。

    翌日便趁纪长卿在府里,送了一坛菖蒲酒去书房。

    “这菖蒲酒是昨天朋友送来,我特地留给二爷的。”

    纪长卿目光沉沉。

    “你说的朋友,是宗四?”

    冯清岁夸道:“二爷真是才智过人,一猜就中。”

    纪长卿:(;一_一)

    送他的香囊和送裴闵如的一样也就算了,竟还拿宗四送她的节礼来送他。

    真是……败给她了。

    他接过酒坛,叹了口气。

    “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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