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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自家主子所剩无几的影卫,影十八深知,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心行得万年船。

    故而动手之前,他和手下几个弟兄缜密勘验了一番清泉书院的安防。

    发现不仅书院入口多了几个护院,来投奔书院一个老杂役的两个青年人、在书院门口摆摊卖炊饼的一对夫妻、每日给书院送柴送菜的樵夫以及声称受雇于某乡绅来书院修缮屋顶的几个匠人,俱是盯防之人。

    难怪裴闵如刚被掳掠没几天就敢大摇大摆回书院授课。

    这么多人盯着,想闯进书院刺杀,属实不易。

    但那是对寻常人而言。

    他影十八自打从影卫营出来,便不曾失过手。

    所有任务皆使命必达。

    这次任务虽有点难度,但也是小事一桩。

    摸清防守后,他立刻制定袭击方案,当夜便命手下弟兄兵分三路发起攻击。

    一人在书院西南角的厨房放火,引开杂役和护院。

    一人往借住在书院隔壁人家的几个匠人房里扔烟花炮竹,让他们自顾不暇。

    三人趁乱翻墙进院,其中一人立在屋檐上,居高临下,利用弓弩远程射杀;一人潜伏于暗处,投掷暗器;一人硬闯裴闵如寝室刺杀。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他们进院后,突然冒出几个蒙面黑衣人。

    这几个黑衣人并不在他们此前的侦查之列!

    他当即意识到有诈。

    立刻招呼弟兄:“撤!”

    并纵身往墙外跃去。

    孰料脖子忽然袭来疼痛。

    伸手一摸,竟是一枚飞针。

    下一瞬,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连毒囊都来不及咬破。

    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间陌生屋子里,身侧一个不少地躺着几个弟兄。

    他懊悔不已。

    早知该掳几个书院的女学生,逼迫裴闵如单独赴约交换人质。

    那样或许就成事了。

    但也不好说——也许更早落入这帮黑衣人手里。

    一道高大瘦削的身影提着一壶水,拿着一块面巾推门而入,走到他们跟前,漠然道:“先交代的不用受刑。”

    他嗤笑一声。

    居然指望从他们这些能眼也不眨自尽的影卫嘴里掏话?

    天真。

    那人听见他笑,朝他走了过来。

    一刻钟后,他生无可恋地仰躺在条凳上,恨不得有人给他一个了断,让他尽早投胎做人。

    身侧黑衣人轻笑:“祖姑奶奶的法子就是好用。”

    他:“???”

    祖姑奶奶?

    谁家祖姑奶奶想出这么歹毒的水刑,敢不敢报上名字!

    他下辈子绝对有多远躲多远!

    翌日清晨,冯清岁起来,听了燕驰的禀报,抚着游隼的背羽道:“可惜没你的用武之地。”

    本以为抓到活口,拷问出这些影卫的据点后,搜出据点的信鸽,可以逐一放飞,让游隼追踪,寻获捣毁更多据点。

    然而一只鸽子也没找着。

    和上次抓到的影三一样,影十八也交代说,他们只负责行动,指令来自上一层据点。

    那个据点只负责联络赵必翔和传指令给他们,不参与行动。

    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冯清岁也不着急。

    据点一而再被捣毁,赵必翔定会像疯狗一样咬着她不放,迟早会露出端倪。

    事实如她所料。

    赵必翔收到消息后,气得七窍生烟,当即下了指令,命影卫将裴闵如放到一边,先不顾一切灭杀她和纪长卿。

    “裴家没有那么大本事,绝对是纪长卿和冯氏做下的!”

    他倒是猜对了。

    可惜没奖。

    冯清岁下午和五花出门遛狗,回到府门口时,刚好碰上纪长卿归来,正要打招呼,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几匹高头大马疯了一般,横冲直撞而来。

    五花迅速将她扯到一边。

    险险避了开去。

    前方骤然响起尖叫。

    “宝儿!萍儿!”

    却是有两个横穿街巷的小孩,被疯马吓着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眼看就要被马蹄践踏。

    五花飞身上前施救。

    与此同时,纪府对面人家屋檐上陡然掠下十几道灰影,手持火铳,“砰砰砰”地对着冯清岁和纪长卿开枪。

    烛影等人虽然第一时间现身应对,然而行动终究慢一拍,弹丸毫不留情地飞向冯清岁两人。

    冯清岁只来得及松开牵引绳,好让两条狗有机会逃脱。

    自己却是拿这些弹丸没办法了。

    她料到赵必翔会发疯,却没料到他疯得这么彻底。

    真就当街扫射。

    千钧一发之际,腰身一紧,整个人腾空而起。

    弹丸自鞋底掠过,钉进门板。

    她回过神来时,人已在门楼后面。

    低头一看,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正环在自己腰间。

    一缕柏香钻入鼻端,清冽如雪后松涛。

    她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大手旋即松开。

    纪长卿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关切询问:“可有受伤?”

    冯清岁摇头:“没有。”

    又问道:“二爷可有受伤?”

    纪长卿也摇头:“不曾。”

    门外打斗仍在继续,只是不再有枪声响起,想必是填充弹丸麻烦,那些刺客射了一轮便弃了火铳。

    墨宝和卷毛从狗洞钻进来,绕着冯清岁汪汪叫。

    冯清岁俯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以示安慰。

    等两条狗安静下来,她看向纪长卿,想问他是否要加派人手。

    却见他道:“当年长兄习武,我跟着一起练过。”

    她:(・ω・)?

    这是在解释他突然显露的武力来源?

    她只是有点诧异,倒是不曾困惑。

    能做丞相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两张底牌。

    世家大族子弟大多文武兼修,毕竟有强壮的体魄,才能撑得起锦绣前程,熬得过宦海沉浮。

    纪长卿见她不曾起疑,暗暗松了口气。

    小狐狸如此聪慧,他真怕她猜到他一人分饰两角之事。

    “夫人。”

    五花带着一身血迹跃过门楼,落在冯清岁跟前。

    “那几匹马被我放倒了。”

    “可曾受伤?”

    “没有。”

    “俩孩子都救下了?”

    五花点头。

    冯清岁掏出帕子,替她擦掉脸上血迹,笑道:“辛苦了,先回院换一身衣裳吧。”

    五花摇头:“一起回去。”

    冯清岁知她担心自己,便道:“好,一起回院。”

    被遗忘的纪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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