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冬之序曲

    霍格沃茨的秋色在金红藤蔓的燃烧中逐渐褪去，凛冽的寒风开始席卷城堡的塔楼和高耸的拱窗，带来初冬的寒意。OWLs备考的紧张气氛如同无形的蛛网，日益收紧，笼罩在五年级学生的头顶。图书馆里，羊皮纸的沙沙声和低声讨论几乎成了唯一的背景音，长桌上堆满了厚重的书籍和闪烁的墨水瓶。然而，在时间的河流中，有些东西也在悄然沉淀、生长，如同城堡石缝里顽强生长的苔藓，无声却坚韧。

    斯内普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

    习惯了那个身影在魔药课后，抱着厚重的书籍，眼眸亮晶晶地望过来，问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习惯了她在宵禁前，带着一身清冷的夜露气息，推开他办公室的门，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软糯：“教授，今天好累……”然后极其自然地绕过书桌，走到他身边。

    最初，当她说出“抱抱我好不好？”时，他身体的僵硬如同被石化咒击中。张开手臂的动作带着难以言喻的生涩，仿佛那肢体不是自己的。但现在，当那温软的身体带着熟悉的蔷薇香气靠进他怀里，他的手臂已经能更自然地环上去。虽然寻找最舒适契合点的微妙调整依然存在，但那冰冷的掌心贴上她背心时，传递出恒温咒的稳定暖意却熟练而可靠。他甚至能在她呼吸平稳沉沉睡去后，调整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安稳些。办公室的烛光下，他凝视她安静的睡颜，蜡黄的脸上依旧冷峻，但紧抿的薄唇线条似乎不再绷得那么死紧。

    无声的关怀依旧如同呼吸般自然。有时是出现在她书包里的、散发着暖意的魔法水晶蔷薇；有时是魔药课上，她坩埚旁“恰好”多出的一份极其稀有的月光蝶翅粉；有时是图书馆禁书区某本她苦寻不得的孤本，悄然出现在她惯常的座位上。安比冈斯也学会了更直接的回应——一瓶精心熬制的提神魔药，瓶身上贴着简洁的字条：“给熬夜的教授。——A.R.”，安静地放在他堆满羊皮纸的书桌一角。他蜡黄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目光在扫过字条时，会停留片刻，深潭般的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

    阿斯托利亚与德拉科的联姻，在双方家族的默契推动下，如同上了润滑的齿轮般平稳运转。公共休息室里，他们保持着得体的距离，但德拉科铂金色的头发下，灰蓝色的眼眸看向利亚时，那份固有的高傲似乎被磨平了少许棱角。他袖口那枚精致的银绿袖扣始终佩戴着，在壁炉火光下偶尔闪烁，如同一个无声的承诺。纳西莎·马尔福与格林格拉斯夫人的“下午茶”愈发频繁，空气中弥漫着心照不宣的融洽和优雅的寒暄。卢修斯·马尔福的态度维持在“尚可”的基准线上，但一次在走廊偶遇安比冈斯时，他灰蓝色的眼眸扫过她，极其轻微地颔首，算是认可了她作为利亚密友的身份，以及她背后“晨曦露珠”展现出的商业潜力。那短暂的接触，如同冰面掠过的一丝微风。

    安比冈斯的研究并未因OWLs的临近而停滞。“黄金藤蔓”作为魔力载体的稳定性研究取得了关键性突破，她成功锁定了几个关键的魔力节点，为后续的实用化奠定了坚实基础。她的研究室里，水晶球偶尔闪烁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稳定、更明亮。偶尔，她也会在图书馆被低年级的赫奇帕奇或拉文克劳学弟学妹围住，请教魔咒或变形术的难点。她耐心讲解时，眼眸沉静而温和，展现出与在斯内普面前截然不同的、属于学姐的可靠一面。她的声音清晰，逻辑严密，让紧张的学生们找到了方向。

    魁地奇赛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为紧张的学业氛围增添了一抹亮色。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比赛异常激烈，哈利·波特在暴风雨中抓住金色飞贼的画面成了城堡里热议的话题，欢呼声和叹息声交织在礼堂上空。安比冈斯和阿斯托利亚在看台上观战，阿斯托利亚蓝绿色的眼眸带着对塞德里克·迪戈里精彩表现的欣赏，而安比冈斯则偶尔将目光投向教授席上那抹沉默的黑袍身影。

    圣诞假期前夕，霍格沃茨的紧张气氛被节日的期待冲淡。而位于威尔特郡的马尔福庄园，则迎来了一场精心筹备的盛大晚宴。这不仅是一场节日庆典，更是马尔福家族与格林格拉斯家族联姻进程中，至关重要的一次正式确认仪式。

    夜幕降临，马尔福庄园灯火通明。宏伟的雕花大门敞开，迎接尊贵的宾客。庄园内部，银绿色的装饰无处不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垂下，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家养小精灵们穿着整洁的枕套制服，无声而迅捷地穿梭在宾客之间，奉上精致的点心和冒着气泡的香槟。空气里弥漫着冷冽的松木香氛、昂贵雪茄的淡雅气息以及食物的诱人香气。气氛矜持、华丽，带着纯血家族特有的冰冷距离感，但因纳西莎的用心布置，又透着一丝节日的暖意——壁炉里跳跃的火焰，角落里精心摆放的冬青与槲寄生花环，以及流淌在空气中的舒缓古典乐。

    格林格拉斯夫妇携阿斯托利亚准时抵达。纳西莎亲自在门厅迎接，她身着墨绿色天鹅绒长袍，铂金色的长发挽成优雅的发髻，蓝绿色的眼眸带着真诚的暖意，笑容得体而热情。“格林格拉斯夫人，格林格拉斯先生，利亚，欢迎光临马尔福庄园。”她的声音如同丝绒般柔和，目光尤其在利亚身上停留片刻，那份喜爱毫不掩饰。她亲自引导格林格拉斯夫人参观庄园引以为傲的古老藏品室，言语间巧妙而优雅地暗示着对利亚的满意和对未来联姻的期待。格林格拉斯夫人蓝绿色的眼眸带着得体的微笑，回应着纳西莎的每一句话。

    卢修斯站在宴会厅中央，灰蓝色的眼眸带着惯有的审视，但比平日缓和许多。他与格林格拉斯先生交谈时，话题自然地转向了商业领域。“……听闻‘晨曦露珠’在法国南部市场反响极佳，”卢修斯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理查德小姐的产业，确实展现了不俗的潜力。”他灰蓝色的眼眸扫过不远处作为阿斯托利亚的密友受邀的安比冈斯，极其轻微地颔首致意，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年轻一代的合作，总是充满无限可能，值得期待。”格林格拉斯先生沉稳地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德拉科站在父亲身侧，铂金色的头发一丝不苟，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努力维持着马尔福继承人的优雅格调。他对利亚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当他灰蓝色的眼眸看向她时，那份固有的高傲似乎淡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和。他袖口那枚精致的银绿袖扣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在纳西莎一个极其轻微的眼神示意下，德拉科走向利亚，微微躬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节：“格林格拉斯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跳今晚的第一支舞？”

    阿斯托利亚身着银灰色的礼服长裙，蓝绿色的眼眸沉静如水，带着格林格拉斯家特有的从容与优雅。她微微颔首，唇角弯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当然，马尔福先生。”她将手轻轻放入德拉科伸出的手中。两人步入舞池中央，随着悠扬的华尔兹旋律起舞。德拉科的舞步标准而流畅，阿斯托利亚的回应默契而优雅。他们的身影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旋转，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没有亲昵的交谈，只有眼神的短暂交汇和肢体动作的完美配合，却无声地传递着一种默契与联结。

    安比冈斯安静地站在宴会厅一角，琥珀色的眼眸带着了然的笑意，观察着舞池中的两人，以及周围宾客们心照不宣的眼神。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同样在角落阴影里的作为霍格沃茨教授代表受邀的斯内普。他黑袍的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潭般的黑眸冰冷地扫视着全场。但当他的目光与安比冈斯相遇时，那冰冷的眼底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默契，快得如同错觉。安比冈斯嘴角的笑意加深，随即移开目光。

    晚宴的高潮在餐后。纳西莎优雅地起身，走到利亚面前。她手中捧着一个深绿色的天鹅绒首饰盒。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精致绝伦的绿宝石项链，宝石深邃如潭水，周围镶嵌着细密的钻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利亚，”纳西莎的声音温柔而郑重，“这是马尔福家族传承的绿宝石项链，它象征着纯净、坚韧与永恒。我想，它很适合你。”她亲手将项链戴在阿斯托利亚的颈间。蓝宝石的光芒映衬着利亚白皙的肌肤，更添高贵。阿斯托利亚蓝绿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随即迅速恢复沉静，她微微屈膝行礼，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羞涩：“谢谢您，马尔福夫人。这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她的礼仪完美无缺，眼神真挚。纳西莎满意地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晚宴在表面和谐、内里暗流涌动的氛围中结束。格林格拉斯一家乘坐马车离开马尔福庄园。车厢内，阿斯托利亚靠在柔软的靠垫上，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颈间冰凉的绿宝石项链。蓝绿色的眼眸望向窗外飞逝的夜景，带着对未来的思量，以及一丝……尘埃落定的平静。联姻已成定局，她的人生轨迹，已然清晰。

    时间在羊皮纸的翻动和坩埚的轻沸中悄然滑过。OWLs模拟考试的阴云笼罩了整个霍格沃茨。礼堂被临时改造成巨大的考场，长桌整齐排列，空气中弥漫着墨水和紧张的气息。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同无数只焦虑的虫子在啃噬着寂静。学生们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魔咒理论、变形术原理、魔法史年表、魔药配方推导……一场接一场的模拟考如同车轮战，榨干了学生们的精力。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里，低年级学生走过时都放轻了脚步，眼神里充满了敬畏。拉文克劳塔楼灯火通明，彻夜不熄。斯莱特林地窖的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火光跳跃，五年级的学生们低声讨论着复杂的魔药反应链，气氛凝重。

    安比冈斯作为斯内普的助理，有时会协助监考或整理试卷。她看到纳威在魔药实践考试时紧张得手抖，差点打翻坩埚；看到赫敏在魔法史考试后依然眉头紧锁，反复核对答案；看到德拉科在魔咒考试后，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镇定。OWLs的压力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最后一场模拟考——黑魔法防御术实践考核结束。当最后一个学生放下魔杖，礼堂里响起一片如释重负的叹息声，随即又被一种淡淡的离别愁绪和对假期的热切期待所取代。学期的最后几周，空气变得清冽而寒冷，城堡里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与即将远行的躁动。

    学期的最后一天，天空阴沉。傍晚时分，细碎的雪花开始从墨蓝色的天幕中飘落，无声地覆盖了黑湖的岸边、魁地奇球场的草坪和城堡的尖顶。霍格沃茨迎来了初雪。雪花如同轻盈的精灵，在暮色中飞舞，将古老的城堡装点成一个静谧的童话世界。

    走廊里，学生们拖着行李，脸上带着疲惫和兴奋交织的神情，互相道别，约定着假期的通信。公共休息室里，壁炉火光跳跃，映照着即将分别的面孔。安比冈斯站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高大的拱窗前，望着窗外被雪幕笼罩的世界。雪花无声地落在窗玻璃上，融化，留下蜿蜒的水痕。

    她的行囊已经收拾妥当，里面装着给父母的礼物——霍格莫德的糖果、霍格沃茨特制的羊皮纸、还有一小瓶她改良的“晨曦露珠”样品。OWLs的压力暂时远去，一种轻松感弥漫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对法国南部家中暖阳、葡萄园覆盖薄雪的静谧景象和父母温暖笑容的深切思念。她轻轻摩挲着口袋里那块温热的魔法水晶蔷薇，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

    归家的喜悦充盈心间。而在心底深处，除了对家的渴望，还悄然滋长着另一份……对某个黑袍身影的、难以言喻的期待。寒假，即将开始。窗外的雪，无声地飘落，仿佛在为归途铺上洁白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