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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拍打着特调组办公室的窗户,模糊了外面的城市灯火。柯明远放下手中的档案,揉了揉太阳穴。自从失去徐福血脉后,这种雨天总会让他头痛。办公桌上,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夹敞开着,露出几张触目惊心的现场照片——三名死者,同样的死法:双眼被自己亲手挖出,面部表情扭曲得不像人类。"问心镜..."他喃喃自语,手指轻轻敲击档案上这三个字。
办公室门被推开,温静姝抱着一摞古籍走了进来,发梢还滴着雨水。她的脸色比一个月前好多了,但眼下的青黑显示她最近也没怎么休息好。
"找到些线索。"她把书堆在桌上,最上面是一本破旧的《锦衣卫秘录》,"问心镜确实存在,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柯明远给她倒了杯热茶:"怎么说?"
温静姝翻开书页,指向一幅插画:阴暗的刑房里,一个犯人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是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镜框呈火焰状,镜面却漆黑如墨。旁边的锦衣卫手持铁钳,似乎正准备行刑。
"明代锦衣卫下设'问心局',专门用特殊手段审讯要犯。这面镜子就是他们的刑具之一。"温静姝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据记载,镜子能照出人内心最黑暗的秘密,然后...将其具现化。"
"具现化?"柯明远皱眉。
"就是让你亲眼看到自己最恐惧、最愧疚的事情。"温静姝推了推眼镜,"书上有段记录,洪武年间,一个官员被指控贪污,照镜后突然发狂,大喊'它们在我眼睛里',然后亲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珠。"
柯明远看向档案中的现场照片:"和这三起案子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温静姝翻到另一页,"问心镜后来在靖难之役中失踪,据传是被方孝孺的门人偷走。而每次它重现人间,都会引发一系列离奇自杀事件。"
办公室门再次打开,沈青禾和许文山走了进来,两人都淋得像落汤鸡。许文山的肩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右臂仍然不太灵活。沈青禾则换了一把新的青铜短剑,剑鞘上刻满了防护符文。
"查清楚了。"沈青禾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三名死者都是古董收藏协会的成员,而且都参加过上个月在保利拍卖行的一场私人交易会。"
许文山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虽然没直接拍到问心镜,但这个穿唐装的男人很可疑。他叫郑玄,是'明镜堂'当代堂主。"
"明镜堂?"柯明远和温静姝异口同声。
"一个低调的古玩研究组织,表面上是收藏家俱乐部,实际上..."许文山调出一张古老的家谱,"他们是明代锦衣卫指挥使郑亨的后人,世代守护问心镜的秘密。"
温静姝快速翻阅资料:"所以问心镜一直在明镜堂手中?为什么现在突然出事?"
"因为郑玄疯了。"沈青禾冷笑,"据线人说,他声称接到'先祖启示',要用问心镜'净化世间虚伪'。"
柯明远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已经小了,但乌云依然低垂,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没有了徐福血脉的感应,他本该对这类超自然事件免疫才对,但问心镜的案子却让他莫名不安。
"我们需要看看那面镜子。"他转身说,"如果它真的能照出人心黑暗,那么..."
"太危险了。"许文山打断他,"三名死者就是前车之鉴。"
"但我们现在没有血脉保护。"温静姝担忧地补充,"普通人接触问心镜的风险更大。"
沈青禾把玩着新短剑:"我倒想会会这个郑玄。锦衣卫的后人?看看他的功夫有没有祖上厉害。"
正讨论间,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许文山接起来,表情逐渐凝重。
"什么时候?...确定是他?...好,我们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转向其他人:"郑玄现身了。刚才有人报警,说在潘家园旧货市场看到一个穿唐装的男子强迫路人照一面古怪的铜镜。"
"多少人受害?"柯明远抓起外套。
"目前已知两人,一个当场跳楼,另一个还在医院抢救,但..."许文山顿了顿,"眼睛没了。"
潘家园夜市本该热闹非凡,但今晚因为大雨,人流稀少。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在雨幕中显得格外刺眼。特调组四人赶到时,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受害者在哪里?"柯明远亮出证件。
一名警官指向旁边的小巷:"跳楼的那个在那边,救护车刚拉走一个自残的。"他压低声音,"太邪门了,那家伙一边挖自己眼睛一边笑..."
"嫌疑人呢?"
"跑了。有目击者说看到个穿褐色唐装的男人往北边去了,手里抱着个长条形的盒子。"
沈青禾立刻朝北边追去,许文山则去查看现场。柯明远和温静姝进入事发的小古董店。店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各种古玩散落一地。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一面被黑布遮盖的落地镜,镜前的地面上用粉笔画着一个人形轮廓。
"就是这里。"温静姝戴上手套,小心地掀开黑布。
下面的镜子却只是一面普通的现代穿衣镜,没有任何异常。
"被调包了?"柯明远皱眉。
温静姝仔细检查镜框:"不,这就是问心镜。看这里——"她指着镜框底部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火焰纹饰,"《锦衣卫秘录》上有记载,问心镜的标记。"
"但它看起来..."
"因为能量耗尽了。"温静姝解释道,"根据记载,问心镜每次'使用'后都需要'充能',通常是在月圆之夜吸收月光。"
柯明远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沈青禾:"我找到郑玄了!北边废弃的印刷厂!他挟持了人质!"
印刷厂昏暗的走廊里回荡着诡异的笑声。特调组四人悄无声息地前进,最终停在一扇半开的铁门前。从门缝中可以看到,一个穿褐色唐装的中年男子站在房间中央,面前跪着三个被绑住的人。男子手中捧着一面造型古怪的铜镜——镜框呈火焰状,镜面漆黑如墨,正是真正的问心镜。
"...虚伪的面具终将摘下..."郑玄的声音带着病态的狂热,"让你们看看真实的自己..."
他举起镜子,强迫第一个跪着的人看向镜面。那人剧烈挣扎起来,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现在!"沈青禾踹开门冲了进去。
郑玄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沈青禾的飞踢,同时将问心镜对准她。沈青禾本能地看向镜面,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浮现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沈青禾!别看镜子!"许文山大喊,同时掷出一包粉末。粉末在空中散开,形成一道薄雾,暂时模糊了镜面。
柯明远趁机冲向郑玄,但对方身手不凡,一个转身就避开了攻击,同时从袖中射出一枚暗器。柯明远勉强闪避,暗器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徐福血脉?"郑玄突然停下动作,死死盯着柯明远脸上的血迹,"不...已经干涸了...可惜..."
温静姝趁机绕到侧面,将一瓶液体泼向问心镜。液体接触镜面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镜面上的黑色似乎淡了些。
"黑狗血?"郑玄冷笑,"太天真了。"他突然将镜子转向温静姝,"看看你的真面目吧,温兆伦的女儿!"
温静姝来不及闭眼,目光与镜面相触。令人惊讶的是,她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控,只是微微皱眉,后退了一步。
"有趣..."郑玄眯起眼睛,"你心里没有黑暗?不可能..."
趁他分神,柯明远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击中他持镜的手腕。问心镜脱手飞出,被许文山接住,立刻用特制的黑布包裹起来。
郑玄发出愤怒的咆哮,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短刀——刀身弯曲如蛇,刀刃泛着诡异的蓝光。
"锦衣卫的'灵蛇刃'!"许文山惊呼,"小心,刀上有毒!"
郑玄的攻势如暴风骤雨,柯明远和沈青禾联手才勉强抵挡。温静姝则趁机解救了那三个被绑的人质,引导他们逃离现场。
"你们不懂!"郑玄边打边喊,"这个世界充满了虚伪与罪恶!问心镜能净化一切!"
"就像'净化'那些无辜的人?"柯明远反问,一记扫腿逼退郑玄。
"无辜?"郑玄狂笑,"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黑暗!镜子只是让他们面对真实的自己!"
沈青禾突然从侧面突袭,短剑直指郑玄手腕。郑玄闪避不及,灵蛇刃被击落。但他不退反进,一个诡异的转身,从另一只袖子中射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金针,直刺沈青禾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许文山扑过来推开沈青禾,金针深深扎入他的肩膀。许文山闷哼一声,跪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许教授!"沈青禾扶住他,眼中怒火燃烧。
郑玄趁机冲向被黑布包裹的问心镜:"镜子是我的!净化必须继续!"
就在他即将触到镜子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墙皮簌簌掉落。所有人都站立不稳,郑玄踉跄几步,撞翻了角落里的一堆旧机器。
"地震?"温静姝扶住墙壁。
柯明远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这不是地震...而是某种力量的波动。他看向被黑布包裹的问心镜,镜面竟然在发光,透过布料散发出诡异的红光。
"不对...镜子被激活了!"他大喊,"所有人闭上眼睛!"
但为时已晚。问心镜上的黑布被无形的力量撕碎,镜子悬浮在空中,镜面不再漆黑,而是变成一片血红色。无数扭曲的人脸在镜中浮现,发出无声的尖叫。
郑玄离镜子最近,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当他的视线与镜面相触,整个人立刻僵住了,脸上浮现出极度恐惧的表情。
"不...不是我...我只是奉命行事..."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那些酷刑...那些惨叫...不是我本意..."
他的手指慢慢抬起,伸向自己的眼睛...
"阻止他!"柯明远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郑玄的指尖已经触到眼睑:"它们在看着我...在我的眼睛里...必须挖出来..."
"镜子失控了!"温静姝试图靠近,同样被弹开,"它在释放所有被折磨者的怨念!"
沈青禾突然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只有一个办法了。"她举起青铜短剑,"毁掉它!"
"不行!"许文山虚弱地阻止,"强行破坏会释放所有怨灵!"
沈青禾犹豫了。就在这时,郑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根手指已经插入眼眶...
千钧一发之际,柯明远抓起地上的灵蛇刃,猛地掷向问心镜。刀刃击中镜面,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镜子剧烈震动起来,红光忽明忽暗。
"没用的!"郑玄跪在地上,满脸是血,"问心镜只能...净化..."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镜面突然变得透明,映照出的不是房间里的任何人,而是一个古老的场景——锦衣卫大牢中,无数犯人正在遭受酷刑。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穿官服的中年男子,正在被活活挖去双眼...
"方孝孺..."温静姝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方孝孺被处死的场景!"
镜中的画面不断变换,展示出明代锦衣卫用问心镜折磨犯人的各种场景。每个受害者临死前的怨念都化为一缕黑烟,被吸入镜中。几百年来,镜子已经积累了无数这样的怨念。
"我明白了..."柯明远突然说,"问心镜不是刑具,而是容器!锦衣卫用它收集死者的怨气!"
郑玄抬起头,空洞的眼眶对着声音的方向:"不可能...祖训说...镜子是用来净化..."
"谎言。"温静姝冷冷地说,"你们的祖先用镜子收集怨气,肯定是为了某种邪术。"
镜子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镜面开始出现裂纹。许文山挣扎着站起来:"怨气要爆发了...必须立刻封印!"
"怎么封?我们没有法器了!"沈青禾焦急地问。
柯明远看向温静姝,两人同时想到一个可能。虽然失去了徐福血脉,但上次激活养灵盅的经历或许...
"血。"柯明远说,"我们的血曾经有特殊效果。"
不等其他人反应,他已经用灵蛇刃划破手掌,将血按在镜面上。温静姝也毫不犹豫地照做。
两人的血在镜面交汇,竟然没有滑落,而是被镜子吸收。问心镜的震动减弱了些,但裂纹仍在扩大。
"不够..."许文山咬牙,也用受伤的肩膀抵住镜框,"加上我的!"
沈青禾二话不说,割破手指将血滴在镜面上:"四象封印!"
四人的血在镜面形成奇特的纹路,问心镜终于停止了震动。裂纹不再扩大,但镜子已经严重受损,镜中的红光被一种柔和的蓝光取代。
郑玄摸索着爬过来:"镜子...我的镜子..."
"结束了。"柯明远收起问心镜,"你的'净化'害死了无辜的人。"
"你们不懂..."郑玄的声音越来越弱,"世界需要净化...需要真相..."
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口中吐出黑血,很快就不动了。
"毒针..."许文山检查后说,"他袖子里还藏了一根,应该是准备自杀用的。"
回到特调组办公室,四人围着被封印的问心镜。经过检测,镜子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邪恶力量,变成了一件普通的古董。
"所以锦衣卫收集这些怨气到底为了什么?"沈青禾问。
温静姝翻阅着从郑玄身上找到的笔记:"根据这些记载,明代锦衣卫指挥使纪纲——郑玄的师祖——相信通过积累足够的怨气,可以打开'修罗道',获得不死之身。"
"疯子。"许文山摇头,"不过问心镜的原理倒是值得研究。它确实能反映人心黑暗,但效果被锦衣卫夸大了——那些受害者更多是被自己的恐惧和愧疚逼疯的。"
柯明远若有所思:"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暗面,但正视它、接受它,才是解决之道,而非逃避或...挖出眼睛。"
沈青禾突然变得沉默。柯明远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我在想..."沈青禾罕见地犹豫了,"当镜子照向我时,我看到的是..."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些黑暗连最亲密的伙伴也无法分享。
温静姝最终打破沉默:"问心镜虽然失去了力量,但类似的法器可能还存在。明镜堂也不会就此消失。"
"所以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柯明远站起身,看向窗外的夜空。没有了徐福血脉的感应,他反而感到一种释然——做一个普通人,面对普通的恐惧和黑暗,或许就是最大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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