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一城千面:我的无限穿越录 > 江城穿越之聚光灯下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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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海报上的星光与街角的传单

    下午三点的太阳把柏油路晒得发软,我攥着一沓楼盘传单站在商场门口,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在衬衫上洇出深色的印子。玻璃幕墙里的冷气往外冒,混着香水味,和我身上的汗味格格不入。

    大屏上正在放凌辰的新剧预告。他穿着高定西装,站在落地窗前,指尖夹着支雪茄,眼神忧郁得像幅画。弹幕刷得飞快,“哥哥好帅““ 想住在凌辰的眼睛里 “。我抬头看了会儿,阳光反射在屏幕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 这大概就是云端的生活吧,连皱眉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上周在奢侈品店门口发传单,正好撞见凌辰来扫货。他戴着黑色渔夫帽,口罩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双眼睛,被十几个保镖围着,像只被保护得很好的金丝雀。有粉丝尖叫着递信,他没接,只是微微点头,动作标准得像机器人。助理从店里拎出十几个购物袋,随便一个袋子上的 logo,都够我扫半个月街。

    “帅哥,看房子吗?临江苑,离地铁口走路五分钟。“ 我凑上去给保安发传单,他摆摆手,眼睛却盯着凌辰的背影,“那可是凌辰啊,顶流!听说他在江城买了套大平层,一亿多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一亿多的房子,和我手里传单上 “首付 20 万起“ 的字眼,像是两个世界的语言。

    傍晚扫街到老巷口,遇见林小满收摊。她递给我瓶冰汽水,“今天挺热的,歇会儿。“ 汽水的气泡在喉咙里炸开,凉丝丝的。她指着手机上的娱乐新闻,“你看凌辰,又上热搜了,说他捐了三百万给灾区。“

    照片上的凌辰穿着白色 T 恤,站在捐款箱前,笑得一脸阳光。我突然想起早上路过的早餐摊,老板说儿子考上大学,正愁学费。心里冒出个荒唐的念头:要是能变成凌辰,哪怕一天,是不是就能帮老板解决学费?是不是就能不用在太阳底下晒得头晕眼花?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躺在出租屋的凉席上,手里还攥着张被汗水泡软的传单。窗外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像极了大屏上凌辰闪烁的星光。

    二、星光下的枷锁

    再次睁开眼时,睫毛上沾着的假睫毛像被打湿的小刷子,根根分明地扎着眼球。我猛地坐起来,天鹅绒床单陷下去一个深坑,软得让人发慌。头顶的水晶吊灯碎成千万片光,扎在丝质睡袍上,泛着冷飕飕的珍珠光泽。床头柜上的珐琅托盘里,安眠药瓶上的外文扭曲成一团,像在嘲笑我的无知 ——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治什么的药。旁边的镶钻手机亮了一下,屏保是凌辰的自拍:滤镜磨平了所有毛孔,嘴角咧到标准角度,八颗牙齿雪白,只有眼底藏着一丝连美颜都盖不住的青黑,像被人揍了一拳。

    “凌辰!你死了吗?!“ 门外的尖叫像指甲刮过玻璃,王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进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 “咚咚“ 的急响,手里的行程表甩得像鞭子,“六点半的早班机!你昨晚三点收工,现在七点零五!翅膀硬了是不是?“

    我摸到手机,指纹解锁时,指尖的汗差点让屏幕打滑。日程表密得能榨出油:

    6:30 起床化妆(指定用某品牌持妆粉底,必须带妆 12 小时不脱妆,补妆时要避开镜头)

    8:00 飞 A 市录《快乐星期天》(穿赞助的荧光绿卫衣,配同品牌破洞裤,破洞位置必须在膝盖上方 3 厘米)

    10:30 节目游戏环节(需故意输给嘉宾,制造 “接地气“ 效果,台词已拟好:“哥哥姐姐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

    13:00 辣味零食直播(试吃五款超辣辣条,每款要点评 “香而不腻“,即使辣到流泪也要说 “越吃越上头“)

    15:00 品牌方专访(必须提及 “从小就爱吃这个牌子“,哪怕你昨天才知道有这个牌子)

    16:00 飞 B 市拍夜戏(吊威亚从三楼跳下,落地后要接一句台词:“这点高度算什么“,无替身)

    23:00 飞返程(凌晨两点到江城,四点要赶机场街拍,穿另一套赞助西装,必须露出手表 logo)

    “王姐,我能不能......“ 喉咙干得发紧,想说 “眯五分钟“,话没说完就被她的红指甲戳到额头上:“能不能什么?上次迟到五分钟,超话里骂你的帖子刷了三万条!粉丝说公司虐待你,路人说你耍大牌,你想让团队喝西北风?赶紧给我滚去化妆!“

    化妆镜前的灯像手术室的无影灯,把我照得无处遁形。化妆师的刷子在脸上扫来扫去,遮瑕膏像腻子一样糊在眼下,三层才盖住青黑的眼圈。“凌哥,你这皮肤状态太差了,“ 她小声说,“昨天是不是又没睡?“ 我刚想点头,王姐的声音从镜子里飘过来:“别聊天!赶紧化,等会儿品牌方要来拍化妆花絮,要拍得 ' 轻松惬意 '!“

    眉毛被修得像两把锋利的小铲子,王姐盯着镜子:“左边再高 0.5 毫米,对称!上次有粉丝截图标注说你左眉低,怀疑你被公司欺负得没精神了。“ 眼线要画得 “自然又有神“,眼影是 “温柔大地色“,连唇峰的弧度都要精确到 “微笑时微微上翘“。

    我坐在椅子上,像个被摆弄的木偶,听着她们讨论 “粉丝喜欢看卧蚕“、“山根要再打高点“,突然觉得这张脸不是我的,是块等着被雕刻成爆款的木头。

    衣帽间像个迷宫,挂满了标着 “全球限量“ 的衣服。今天要穿的荧光绿卫衣,领口镶着密密麻麻的水钻,低头时刮得锁骨生疼。助理蹲在地上给我穿鞋,这双所谓的 “全球限量“ 运动鞋,鞋头尖得像锥子,脚趾被挤得发麻。“

    哥,忍忍,“ 他压低声音,“品牌方说了,等会儿机场图必须给鞋舌一个特写,这鞋舌上的 logo 是新款,他们要靠你带货呢。“ 我动了动脚趾,感觉骨头都要被挤断了,突然想念我那双磨歪的帆布鞋,鞋头被脚趾顶出个圆鼓鼓的包,难看,却舒服得像第二层皮肤。

    飞机上的早餐放在银质托盘里,精致得像摆设:水煮蛋只留了蛋黄,蛋白被精准地剔除;一片生菜叶,连叶脉都摆得整整齐齐;一小勺无糖酸奶,酸得能掉牙。助理举着体脂秤过来,屏幕上的数字比昨天多了 0.3 公斤。“

    哥,昨晚你偷吃那口面条被王姐看见了,“ 他一脸同情,“今天全天只能吃这个,晚上那勺酸奶都不能有。“ 我看着窗外飘过的云,突然想起林小满的肉包,刚出炉时暄腾腾的,咬下去油汁顺着指缝流,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咽口水时,喉咙像被砂纸磨过,疼得厉害。

    《快乐星期天》的录制现场,音乐震得人头疼。导演举着喇叭喊:“凌辰,该你跳女团舞了!记住,要 wink 三次,每次间隔两秒,粉丝做过数据,这个频率最能上热搜!“ 音乐响起,我穿着荧光绿卫衣,像只发光的蚂蚱在台上蹦跶。

    后腰的旧伤被扯得生疼,是上次拍动作戏吊威亚摔的,医生说要静养,可王姐说 “粉丝就爱看你 man 的样子“。跳到一半,我差点顺拐,台下粉丝尖叫 “哥哥好可爱“,可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轮到吃虫子环节,盘子里的面包虫在蠕动,白花花的,看得人头皮发麻。王姐在台下瞪着眼,比口型:“吃!快吃!“ 我闭着眼抓起来塞进嘴里,腥气瞬间灌满了喉咙,胃里像有只手在翻江倒海。刚想冲下台吐,王姐冲上来按住我,笑嘻嘻地对着镜头说:“我们辰辰最勇敢了!什么都敢吃!“ 她的手劲大得惊人,掐得我胳膊生疼,我只能咧着嘴笑,感觉虫子在喉咙里动,眼泪和鼻涕一起往下流,台下粉丝却在喊 “哥哥好棒“。

    直播时,品牌方突然拿出超辣辣条,包装上画着个龇牙咧嘴的魔鬼。“凌辰老师,我们这款辣条可是 ' 魔鬼辣 ',“ 主持人举着辣条,“粉丝都说想看你挑战一下!“ 我胃里一阵抽搐,去年做胃镜的报告还在包里,医生的话清清楚楚:“慢性胃炎,绝对不能吃辣,会穿孔的。“

    王姐抢过话筒:“我们辰辰最能吃辣了!他可是无辣不欢!“ 我咬了一口辣条,舌头瞬间麻了,辣劲像火一样顺着喉咙往下烧。弹幕刷 “哥哥好拼“,可我感觉肠子都在打结,冷汗把荧光绿卫衣浸湿了一大片。

    拍夜戏的片场在废弃工厂,风刮得像鬼哭。导演指着三楼的窗台:“凌辰,等会儿从这儿跳下去,落地后要接一句 ' 这点高度算什么 ',记住,表情要酷,不能有丝毫害怕。“ 威亚绑在腰上,勒得人喘不过气。我往下看,黑黢黢的,像个张开的大嘴。“跳!

    别耽误时间!“ 导演不耐烦地吼。我闭着眼跳下去,落地时脚踝传来剧痛,像被锤子砸了一下。可我只能强装没事,对着镜头说 “这点高度算什么“,因为王姐说 “硬汉人设不能崩“。回到保姆车,我脱鞋一看,脚踝肿得像馒头,助理赶紧喷云南白药,“哥,千万别让粉丝看见,不然又要造谣你受伤停工,说你不敬业。“

    凌晨的机场,闪光灯像无数个小太阳,晃得人睁不开眼。我穿着硬邦邦的西装,被保镖簇拥着往前走,嘴角要保持 30 度上扬,王姐说 “机场图是门面,必须完美“。有个小姑娘冲过来,递上封信,里面夹着块巧克力,包装纸上画着只小熊。“哥哥,这是我自己做的,“ 她眼睛亮晶晶的,“你一定要吃呀。“ 我刚想接,王姐一把打掉,巧克力摔在地上,碎成小块。“

    不能接!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万一被拍下来说你收粉丝礼物怎么办?“ 她厉声说。小姑娘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我张了张嘴,想说 “对不起“,却被保镖推着往前走,只能听见身后她小声的抽泣,像根针,扎得我心头发紧。

    保姆车里的电视在放娱乐新闻,标题红得刺眼:“凌辰耍大牌,当众打掉粉丝礼物“。评论区像炸开了锅:“什么顶流,人品这么差““ 滚出娱乐圈 ““恶心“。我摸出手机,想发条微博解释,王姐却一把抢过去:“别删!黑红也是红!公司正买热搜呢,这热度不用白不用。“ 她递来颗白色药片,“吃了睡会儿,明天还要早起拍广告,那个奢侈品品牌要求你凌晨五点到片场,说要拍日出的光。“

    药片吞下去时,苦得我皱紧了眉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灯,像一串模糊的眼泪,突然很想念我的出租屋。想念凉席上被汗水浸出的印子,想念墙上掉漆的裂缝,想念林小满递来的冰汽水,汽水瓶上凝着水珠,握在手里凉丝丝的。

    在那里,我可以说 “我累了“,可以说 “我想吃肉包“,可以说 “我就是个普通人“,不用对着谁笑,不用怕谁不高兴,不用吞那些苦得要命的药片。

    后颈的麻意袭来时,我正坐在保姆车里,脚踝的疼顺着腿爬上来,和胃里的辣、喉咙的干、后腰的伤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在扎。聚光灯还在远处闪,像无数双盯着我的眼睛。

    突然明白,凌辰的世界再亮,也照不进一个真实的我。他的光鲜,是用无数个 “不能“ 换来的:不能累,不能痛,不能哭,不能吃,甚至不能说 “我不想“。这星光,其实是副镀金的枷锁,把人困在里面,动弹不得。

    三、尘埃里的踏实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躺在自己的凉席上,身上的衬衫还带着汗味,手里攥着半张楼盘传单,边角卷得像只虾。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林小满发来的:“今天做了肉包,给你留了两个,刚出锅的。“ 我光着脚跑下床,脚底板踩在水泥地上,凉丝丝的,踏实得很。

    穿衬衫时,我把皱巴巴的领口扯了扯,虽然磨脖子,却比那件荧光绿卫衣舒服。路过早餐摊,老王笑着喊:“小周,今天来两个肉包?“ 我掏出五块钱递过去,“要带芝麻的。“ 咬第一口时,油汁溅到下巴,烫得直吸气,却香得想哭。

    到商场门口扫街,大屏上还在放凌辰的剧。有个小姑娘举着应援牌,眼圈红红的,“我哥昨天被骂上热搜了,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多努力。“ 我递过去张传单,“临江苑有套带飘窗的,适合追星时坐那儿看直播。“ 她愣了愣,接过传单笑了,“谢谢哥,我妈正说要换房呢。“

    中午去林小满的面包店,她正往面包上撒芝麻。“看新闻了吗?凌辰退圈了。“ 她指了指手机,“说要去国外治病。“ 我凑过去看,照片上的凌辰没化妆,头发乱糟糟的,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真。

    “周哥,那个看飘窗的客户约了下午看房!“ 小张的电话打过来,声音亮亮的,“林姐说这单成了,给你涨提成!“ 我笑着说 “好“,挂了电话,摸了摸口袋里的传单,边缘被汗水浸得发软,却记满了客户的电话,每个号码后面都画着小小的对勾。

    傍晚收摊时,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我对着商场大屏挥了挥手,像在跟老朋友道别。风带着点热意吹过来,裹着烤串的香、水果的甜,还有我身上的汗味,都是生活该有的味道。

    后颈的麻意没有再来,或许它知道,我已经明白:聚光灯再亮,也照不暖一颗被绑架的心;尘埃再普通,也藏着想吃就吃、想笑就笑的自由。就像我手里的传单,虽然廉价,却能帮人找到家;凌辰的高定西装,再贵,也遮不住骨子里的累。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我要去带客户看带飘窗的房,要去吃林小满新烤的豆沙包,要继续在太阳底下发传单。或许还会穿越,或许不会,但我已经懂得,真正的光鲜,不是活在别人的镜头里,而是踩在自己的土地上,走得稳,笑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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