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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忠诚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布满血丝,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他死死地盯着柳百万,嘴唇翕动,最终却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得很!”
“柳老,这是您自己的选择,路是您自己挑的!将来别后悔!”
他猛地一甩手,对身后两个早已吓傻的徒弟厉声喝道:“青山,绿叶,我们走!”
说罢,他气急败坏地转身,脚步踉跄,几乎是落荒而逃。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一缕比发丝更纤细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缠上了他的后颈。
我眉头一挑,扬声道:“何先生,奉劝一句,今夜子时之前,莫近水,莫行房,否则,血光之灾,神仙难挡。”
何忠诚脚步一顿,猛地回头,那张脸因愤怒与屈辱而扭曲变形。
“黄口小儿,装神弄鬼!我何忠诚要是怕了你这套江湖把戏,名字倒过来写!”
他啐了一口,钻进那辆奥迪A6,引擎发出一阵不甘的咆哮,仓皇远去。
我看着车灯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不是我的手段,而是他自己给人办事手尾不净,招惹上的脏东西。
之前有他师公的风水气运镇着,邪祟不敢近身。
如今柳家祖坟的风水局一破,气运流转,他那点微末道行,立刻成了无根浮萍,自然压不住身上的阴煞。
我的提醒,是他最后的机会。
可惜,他自己扔了。
“盛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柳百万走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又有一丝快意。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在咒他?”
柳百万一愣,连忙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希望我收拾他,对吗?”我直接点破。
柳百万的老脸罕见地一红,随即化为一声长叹:“不瞒盛先生,这何忠诚,早已不是当年祖大师门下那个勤恳的弟子了。”
“他师父祖鹤大师仙逝后,他就仗着师门留下的人脉和名声,四处招摇撞骗,上综艺,搞直播,把自己包装成玄学界的泰山北斗。”
“实际上,祖大师的真传,他连一成都未学到!我早就看他不顺眼,只是碍于祖大师的情面,不好发作。今日之事,反倒让我出了口恶气!”
他言语间,满是对祖鹤大师的惋惜,和对何忠诚的鄙夷。
很显然,何忠诚在我这里吃的瘪,让他感到无比舒畅。
我没有接话。
对我而言,何忠诚不过是我南下途中遇见的一块绊脚石,一脚踢开便是,不值得多费心神。
他想报复我,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命活到明天。
一个小时后,坟土尽数填平,石碑重新立好。
当最后一铲土落下,整座云屯山的气场,似乎都为之一清。
我们回到柳家别墅时,已是深夜。
柳四海依旧躺在床上,但他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沉稳有力,不再是之前那副游丝般的垂死之相。
“爸,怎么样了?”见我们进来,柳四海挣扎着想坐起来。
柳百万赶忙上前按住他,将山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柳四海听得心惊肉跳,脸上满是后怕与庆幸,他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盛先生,大恩不言谢!只是我们一家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究竟是得罪了何方神圣,竟要下此毒手。”
我走到床边,平静地说道:“想不出来,就不用想了。”
“我破了他的‘红蟾索运’局,此局乃是借运伤人,一旦被破,煞气必然反噬其主。快则三日,慢则七天,他会亲自登门,来求我救他的命。”
我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诉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这话落在柳家父子耳中,却不亚于惊雷!
被动等待仇家,和设下圈套等仇家自投罗网,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柳百万眼中精光一闪,激动地道:“盛先生的意思是……那人会来求您?”
“不是求我,是求生。”
我伸出两指,快如闪电,将柳四海百会穴与涌泉穴的两根银针捻起,随手放入一旁的清水碗中。
“嘶……”
银针离体的瞬间,柳四海长长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头顶涌向脚心,淤积在体内的沉疴与死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
“盛先生,我爸他……”柳依依一直紧张地站在旁边,此刻见状,连忙关切地问道。
我看着她那张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心跳漏了一拍,视线很快移开。
“邪去则正安。病根已除,剩下的,不过是些许亏空,食补即可。不出三日,柳叔叔便可行动如常。”
“老爷,饭菜已经备好了。”一名佣人恭敬地前来禀报。
“对对对,吃饭,吃饭!”柳百万一拍大腿,热情地招呼道,“盛先生劳累一天,定是饿了,快请!依依,快扶你爸起来,今天我们一家人,要好好敬盛先生一杯!”
……
餐桌上,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我确实饿了,也没有客气,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百万放下筷子,郑重地看着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
“盛先生,您今日挽救我柳家于水火,此等大恩,我柳家没齿难忘。只是……不知这诊金,我该付您多少才算合适?”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双手递了过来。
来了。
我放下碗筷,用餐巾擦了擦嘴,却没有去接那张支票。
我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支票上,“壹佰万”三个大写数字,清晰可见。
柳百万见我不接,神情有些紧张,试探着问道:“盛先生……可是觉得……不够?”
柳四海和柳依依也屏住了呼吸,看向我。
我笑了。
那是一种带着几分讥诮,几分漠然的笑。
“柳老,我问你三个问题。”
“盛先生请讲!”柳百万立刻坐直了身体。
“第一个问题,您那两位不幸夭折的孙子,一条命,值多少钱?”
柳百万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二个问题,你柳家三代人积攒下的亿万家财,若是就此断了香火,这些钱,又有什么意义?”
柳百万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盯着他的眼睛,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个问题,我盛楠,今日给你柳家接上的,是未来百年,乃至更久的传承与气运。”
“你觉得,这一份恩情,区区一百万,买得起吗?”
我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柳家三人的心坎上!
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柳百万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尴尬、后怕,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啊!
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盛先生救的不是一个人,是整个柳家的命脉!是柳家未来的子子孙孙!
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又如何能衡量这份再造之恩?
用金钱来衡量,本身就是对盛先生最大的侮辱!
“噗通!”
柳百万猛地从椅子上滑落,竟是当着我的面,双膝跪地!
“盛先生!是我柳百万有眼无珠!是我俗不可耐!请先生恕罪!”
“爸!”
“爷爷!”
柳四海和柳依依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扶。
我安然端坐,受了他这一拜。
这一拜,我受得起。
“起来吧。”我平静地开口,“钱,我一分不要。”
柳百万被儿子和孙女扶起,却依旧躬着身子,不敢抬头:“那……盛先生的意思是?”
我伸出三根手指。
“我要你柳家,三个承诺。”
“第一,从今往后,我盛楠在兴州的所有衣食住行,由你柳家负责。”
“第二,日后我若有求,只要不违背道义,不触犯国法,你柳家必须倾尽全力,为我办到。”
“至于第三……”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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