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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我盯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细小的裂纹。七天...就像死刑犯等待处决前的倒计时。我翻身摸出枕下的铜雀,它温顺地躺在掌心,仿佛昨晚溶洞中的惊魂只是一场噩梦。
“山儿?醒了吗?
“张九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我应了一声,迅速把铜雀藏好。张九川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早餐——豆浆和包子。他看起来比昨晚憔悴许多,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吃点东西,
“他把早餐放在床头柜上,
“今天我们去个地方。
“
“哪里?
“
“你母亲在临潼的老宅。
“张九川的话让我差点打翻豆浆,
“洗脉前,你应该...看看那里。
“我喉咙发紧:“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
“因为如果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
“他难得地露出温和的表情,
“记忆是灵魂的锚,失去它们就像失去一部分自我...但有些事比自我更重要。
“我默默吃完早餐,思绪却飘向那个我几乎记不清面容的母亲。在我的残存记忆中,她总是温柔地笑着,身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但具体的长相、声音,甚至她去世时的场景,都已经模糊不清。老宅位于临潼老城区的一条僻静胡同里,是栋二层小楼,外墙爬满了常春藤。张九川用一把古旧的黄铜钥匙打开门锁,随着吱呀一声,尘封的时光扑面而来。屋内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家具摆设都保持着原样——简朴的木桌椅,墙上的山水画,茶几上的插花瓶,甚至门口鞋柜里还整齐地摆着几双布鞋。时间在这里仿佛静止了。
“你父母去世后,这里一直空着,
“张九川轻声说,
“南北两派都派人看守过一段时间,后来...渐渐就没人来了。
“我缓步走进客厅,手指拂过积灰的桌面,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仿佛能看见母亲在这里忙碌的身影,父亲坐在窗边读书的画面...但这些究竟是真实记忆,还是我的想象?
“我的房间在哪?
“
“二楼左手边。
“楼梯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漆成天蓝色的门,上面贴着一张已经褪色的卡通贴纸——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角色。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淡淡香气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单人床上还铺着印有星星月亮的床单,书桌上摆着几个恐龙模型,墙面上贴着几张泛黄的地图。我坐在床边,床垫发出轻微的声响。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又熟悉,像是别人的记忆硬塞进我的脑海。
“你母亲经常在这里给你讲故事,
“张九川靠在门框上,
“特别是关于古代方士和风水师的传说。
“
“我记得...一点点。
“我努力回想,却只能捕捉到零碎片段:温暖的手轻抚额头,轻柔的声音讲述着遥远的故事...张九川识趣地退出房间:“我下楼看看,你慢慢回忆。
“我翻看书桌抽屉,里面是些儿童画和成绩单。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小衣服,口袋里有几颗玻璃弹珠。床底下找到一个铁皮盒子,装着小赛车和塑料士兵。就在我以为找不到什么特别的东西时,我注意到床头板有些松动。轻轻一推,木板滑开,露出一个隐蔽的小空间——里面放着一个红绸布包。手指颤抖着解开布包,里面是一块白玉佩和一本小日记本。玉佩温润如水,正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内套着九个小三角形,与九尊巨鼎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日记本的扉页写着:“给我亲爱的山儿,若有一天你回到这里,请记住,妈妈永远爱你。——周雨晴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字迹娟秀工整,记录着一个年轻母亲的育儿点滴,夹杂着对丈夫的思念和对未来的担忧。但随着页数增加,内容逐渐变得不同寻常——
“...许岩今日带回消息,张师兄在徐福墓中发现关键线索,证实南北两派本出同源。祖师爷留下的预言中提到'通灵者'将化解三千年劫难...
“
“...越来越确信山儿就是预言中的通灵者。他体内流着南北两派的血,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昨夜他说梦见'金色的大球'和'九个铜锅',那分明是龙心和九鼎!...
“
“...杨断山越发偏激,公然反对两派合作。许岩担心他会对山儿不利,我们决定送孩子去北京暂避...
“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父母遇难前一天:“...明日与许岩同探骊山外围。张师兄已绘制密道图,我们必须确认龙心状态。最担心的事发生了——杨断山不知从何处得知九鼎秘密,已先行一步。若此行不测,山儿切记:玉佩是钥匙,血脉是锁,唯有通灵者可持九鼎引龙归位...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我紧握玉佩,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原来父母早就知道我的特殊,甚至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找到了什么?
“张九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下意识藏起日记和玉佩,但为时已晚。张九川的目光立刻锁定在我手中的物品上,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母亲的...遗物。
“我含糊地回答。张九川走近,伸手想拿玉佩:“这是...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只是一块普通玉佩。
“空气瞬间凝固。张九川的手停在半空,我们四目相对,某种无形的张力在蔓延。最终他收回手,叹了口气:“山儿,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信任我。洗脉仪式危险重重,稍有差池就会...
“
“就会怎样?
“
“轻则神志不清,重则...爆体而亡。
“他沉重地说,
“历代尝试洗脉的南北弟子,十不存一。
“我握紧玉佩,那温润的触感给了我莫名的勇气:“为什么是我?就因为这个所谓的预言?
“张九川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骊山:“不全是。预言只是指引,真正选择你的是铜雀和龙心。
“他转身直视我的眼睛,
“它们认你为主,不是因为血脉,而是因为你的心。
“
“我的心?
“
“贪婪者会被龙心吞噬,怯懦者会被铜雀抛弃,
“张九川解释道,
“你能驾驭它们,是因为你既渴望力量,又不被力量控制。
“我低头看着玉佩上的符号,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张师父,洗脉仪式具体怎么做?
“张九川似乎没料到这个问题,略显迟疑:“需要...在九鼎环绕下,由南北两派掌门同时施法,引导你的血脉融合。
“
“然后我就会忘记一切?
“
“不只是忘记,
“他轻声说,
“某种程度上,你会成为另一个人。通灵者不是强化版的许一山,而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这个说法让我毛骨悚然。成为
“全新的存在
“...那现在的我算什么呢?牺牲品吗?
“我能保留什么?
“
“技能、知识,但不包括个人记忆。
“张九川无奈地说,
“这是代价。
“我摩挲着玉佩,突然注意到符号中央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小孔,像是钥匙孔。一个大胆的想法闪过脑海——如果玉佩是
“钥匙
“,那么也许不需要完全洗脉就能控制龙心?
“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最终说道,
“七天还没到。
“张九川点点头:“明智的决定。但别太久,龙心不等人。
“他走向门口,
“我去准备些仪式用品,你...多陪陪你母亲的记忆吧。
“他离开后,我迅速翻遍日记本每一页,寻找更多线索。在最后一页的夹层里,我发现了一张小照片——年轻的母亲站在九尊微型鼎模型前,手中正拿着那块玉佩!照片背面写着:“通灵之钥,以血唤醒。
“血?我犹豫片刻,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玉佩的小孔上。血珠瞬间被吸收,玉佩发出柔和的青光,符号上的九个小三角形依次亮起!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生。也许需要特定的条件,或者在九鼎面前才能完全激活?我将玉佩和日记小心收好,决定先不告诉张九川这个发现。下楼时,我发现张九川正在翻阅客厅书架上的古籍。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问:“决定好了?
“
“再给我两天,
“我说,
“我想...去父母出事的地方看看。
“张九川的手停顿了一下:“那里已经封了二十年,不安全。
“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去。
“我坚持道。他转身看我,眼神复杂:“你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固执。
“叹了口气,
“明天一早出发,今天先休息。
“夜幕降临,我躺在童年睡过的床上,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铜雀在枕边微微发热,仿佛在安慰我。我掏出玉佩对着月光观察,那些符号似乎在流动,变幻成不同的排列组合。恍惚间,我仿佛听到母亲的声音在耳边轻语:“山儿,记住,真正的力量源于接纳,而非舍弃...
“我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房间空无一人。但那声音如此真实,就像记忆深处被唤醒的回声。窗外,一轮满月高悬天际。距离龙心再次暴走,还有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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