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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守京这才收回目光,对陈卫国说道:“陈部长,命令你的部下,封锁京州所有出城的交通要道。空中、地面、水路,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飞出去!所有过往车辆、人员,全部进行最严格的盘查!有任何反抗或者可疑人员,授权你就地处置!”“就地处置”四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心头猛地一跳。
陈卫国一个激灵,大声应道:“是!”
命令下达,整个京州武装总部瞬间像一架被激活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电话铃声、口令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肃杀之气,迅速从这座大院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京州。
沙瑞金和高育良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深深的忧虑。
沙瑞金和高育良离开后,指挥室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却不是消散,而是化作了更加具体、更加疯狂的运转。
“雷达管制!命令空军协调部门,我要京州上空所有的航线数据,民航、货运、私人飞机,一律给我盯死!任何未经允许的起降,直接按照不明飞行物处理!”
“信号追踪!让技术部门把那个‘白金翰’会所的信号基站给我切过来,我要监听所有从那附近发出的信号!对,所有!我不管什么隐私权,现在是战时!”
周守京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而每一个接到命令的军官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执行。
李达康站在角落里,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这辈子都是发号施令的人,何曾被人这样当成空气?
京州市的一草一木,他比谁都清楚。
他刚想上前,提出可以从城市网格化管理的数据库入手,效率更高。
“周参谋长,关于市区监控,我们市委有……”
周守京头也没回,直接打断了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对身旁一名上尉命令道:“通知市交通局,三分钟内,我要全市所有主干道和高架桥的实时监控权限,如果三分钟内接不进来,就派人去他们控制室,物理接管!”
李达康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那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直接的斥责都更让人屈辱。
而一旁的祁同伟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紧紧跟在周守京身后半步的距离。
“周参谋长,您喝水。”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保温杯,双手奉上。
周守京没接,眼睛都没离开屏幕。
祁同伟也不尴尬,自然地将水杯放在旁边的桌上,然后又拿起一部不断响起的内部电话:“喂,我是祁同伟……对,我是公安厅长!听着,周参谋长的命令就是最高指示!你们技术侦查总队那帮人是干什么吃的?!”
他挂了电话,又对着另一名正在调动警力的下属低吼:“告诉他们,所有路口盘查,不要管什么车牌,不管车里坐的是谁!就算是省里的车,也得给我拦下来检查!出了事,我祁同伟担着!”
他一边吼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去瞟周守京的反应。
他是在赌,赌在这位军中强人面前,任何官僚的矜持和程序都是狗屁,唯有最彻底、最不计后果的服从,才能换来活路。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副“胜天半子”的姿态,在周守京这种真正掌握生杀大权的人面前,简直可笑。
李达康看着上蹿下跳、狐假虎威的祁同伟,心中一阵作呕。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祁同伟的选择,或许是眼下唯一正确的选择。
他李达康拉不下这个脸,可祁同伟拉得下。
在绝对的权力面前,所谓的尊严,一文不值。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默默地走到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掏出手机,给自己的秘书发了一条信息:“通知全市所有区县、街道,进入紧急状态,无条件配合军方和警方的所有行动。对,所有行动。”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沉默地注视着这间已经彻底变成战争指挥所的房间。……
黑色的奥迪A6L平稳地行驶在返回省委的路上。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但空气中已经多了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息。
偶尔能看到警灯闪烁的巡逻车呼啸而过,一些主要路口,已经有穿着反光背心的交警在设置路障。
车内,死的寂静。
沙瑞金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但紧锁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高育良坐在他旁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窗外的流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支钢笔,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许久,高育良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瑞金书记,这个周守京……来者不善啊。”
沙瑞金没有睁眼,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沉重的音节:“嗯。”
“他拿到的是不是中央军委的直接授权?如果是,那这件事的性质,就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了。”
高育良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我们汉东,现在等于是被变相地‘军管’了。”
“军管”两个字,他说得极轻,却砸进沙瑞金的心里。
沙瑞金终于睁开了眼睛,眼中的血丝清晰可见。
他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沙哑:“育良,现在不是讨论性质的时候。现在的问题是,赵将军在哪,如果赵将军遇袭,咱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的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高育良沉默了。
这是最核心,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一个活着的军长和一个死了的军长,会让整个事件走向两个截然不同的结局。
前者是汉东官场的地震,后者,可能就是毁灭性的海啸。
“我已经让黎明同志和季检察长他们在省委等着了。”
高育良放缓了语速,似乎想让气氛不那么紧绷,“还有市局的赵东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政法系统难辞其咎。”
沙瑞金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疲惫和怒火:“难辞其咎?一句难辞其咎就完了?一个大活人,还是一个中将!就在我们的省会城市里,人间蒸发了!这是国际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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