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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两名士兵毫不理会侯亮平的哀嚎,拖着一袋垃圾,粗暴地将他拽出了反贪局的大门。
刺眼的阳光猛地射入眼帘。
他被架着,双脚在地上拖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塞进了一辆军用吉普的后座。
“砰!”
车门重重关上,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将他与过去的世界彻底隔绝。
车厢里空间狭窄,弥漫着汗水、尘土和淡淡的枪油味。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身体绷得像两块铁板,手中的步枪就搁在膝盖上,枪口看似随意地斜指着,却封死了他所有可能挣扎的空间。
腮帮子上的剧痛一阵阵传来,有无数根钢针在里面搅动。
他能感觉到脸颊正以惊人的速度肿胀起来,嘴里满是铁锈味的粘稠液体。
那股被彻底羞辱和践踏的愤怒,混杂着对未知的恐惧,在他胸中发酵、膨胀,几乎要炸开。
他扭过头,用尽力气,“呸”的一声,将一口混着血水和牙齿碎渣的唾沫吐在了吉普车的铁皮地板上。
暗红色的液体在灰绿色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半边脸,用怨毒的、嘶哑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几个字:“你们会后悔的!”
声音不大,却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然而,身边的两个士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只是一个正在发出无意义噪音的物件。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殴打都更让他感到屈辱和绝望。
引擎轰鸣,车队缓缓启动。
吉普车颠簸着驶出反贪局大院,轮胎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侯亮平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窗外。
就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穿过车窗玻璃,越过那道冰冷的警戒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钟小艾!
她就站在警戒线外,人群的最前方。
她的脸色苍白,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焦急和慌乱。
那一刻,溺水者看到了救命的木板,侯亮平心中所有崩塌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瞬间化为乌有。
他现在不是什么反贪处长,不是什么未来的政法明星,他只是一个即将坠入深渊,拼命想抓住一线生机的男人。
“老婆!”
他疯了一样扑向车窗,半个身子都被身旁的士兵死死按住。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我在这!救我!”
这声呼喊撕心裂肺,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和乞求。
警戒线外,钟小艾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四辆深绿色的军用吉普,像四只钢铁巨兽,缓缓驶出。
车身上,十六名荷枪实弹的士兵面容冷峻,杀气腾腾。
这不是执法,这是押送战俘才有的阵仗。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第二辆车上。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侯亮平的头发凌乱,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还挂着刺目的血迹。
他正被人死死按在座位上,却拼命地扭过头,朝着她的方向嘶吼。
那声“救我”,像一把滚烫的刀子,瞬间刺穿了她的耳膜,扎进了她的心脏最深处。
她认识的侯亮平,永远是自信的,甚至是自负的。
他站在审讯室里,能用言语将最顽固的贪官击溃;曾经他在汉东大学的讲台上,能让所有学生为他的风采折服。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如此绝望。
钟小艾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知道,这个时候,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侯亮平就真的完了。
她猛地抬起手臂,用力地挥了挥。
“别怕!”
她的声音穿过人群的嘈杂和车辆的轰鸣,清晰地传了过去!
“我一定让你平安无事!”
车队没有丝毫停留,加速驶过,卷起一阵尘土,很快就汇入了车流,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钟小艾的手臂还僵在半空中,脸上的坚毅表情,在车队消失的那一刻,寸寸碎裂。
她缓缓放下手,身体一阵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平安无事?
她自己都不信。
抓捕一位现役将军,而且是在对方秘密视察期间。
更要命的是对赵将军动用私行,这位赵援朝将军现在生死未卜。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渎职,也不是什么程序违规。
这是足以引发一场政治地震的滔天大祸。
侯亮平捅破的,是天。
她太了解自己那个圈子的规则了。
在绝对的权力利益面前,所谓的程序正义、师生情谊,甚至夫妻关系,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高育良那句“我不认识他”,就是最残酷的证明。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可是,父亲会出手吗?
为了一个如此冒进、闯下弥天大祸的女婿,去对抗一个手握重兵、背景深不可测的军方大佬?
去赌上自己几十年的政治生涯和整个派系的未来?
省反贪局的会议室里。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扭曲着,是四个男人焦灼的神经末梢。
沙瑞金、高育良、季昌明、何黎明,这四位跺一跺脚能让汉东省抖三抖的大人物,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每一秒钟的滴答声,都敲在他们心头的一记重锤。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身着笔挺军装,肩扛少将军衔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不带一毫的感情。
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面无表情的士兵,他们的手,始终若有若无地搭在腰间的枪套上。
周守京,第二十集团军参谋长。
他的出现,寒流,瞬间将会议室内的温度降到了冰点。
何黎明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季昌明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惊惶。
沙瑞金停下脚步,紧绷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只有高育良,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迅速恢复了镇定。
他甚至主动迎了上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周参谋长……”
周守京的目光扫过四人,声音平直,没有任何起伏,在宣读一份不容置疑的命令:“请四位领导,配合调查。”
没有解释,没有客套,就是这么一句冷冰冰的通知。
“配合调查”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轰然压下,将四人心中最后的侥幸碾得粉碎。
空气死寂。
最终,还是高育良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我们接受调查。”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省领导,而是等待审判的嫌疑人。
沙瑞金的目光越过周守京的肩膀,望向门外,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急切:“赵军长现在怎么样了?我们……能去看看赵军长吗?”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赵援朝的生死,直接决定了这件事的性质,也决定了他们未来的命运。
周守京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那是一闪而过的冷厉。
“赵军长在汉东军区医院抢救。”
“抢……救……”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入了四个人的心脏。
沙瑞金身形猛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妈的!
侯亮平啊侯亮平!
我看看这次钟家还怎么保你!
……
今天会有三连更。
我知道我写的不好,求大家指正,但是……
我真不会写文,我是个萌新,求大家原谅,但是我会尽力去学习怎么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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