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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说完了?我们这不还没......”不明所以的眨眼问道。话没说完,扑通通通的四个人一个个握着酒瓶全部瘫软倒地,不省人事。
刘洪一把揪起冯宇轩的衣领怒吼,“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做了什么!酒里加了什么!”他快疯了,四个人同时在自己面前倒地不省人事,就像被感染了什么可怕的病毒,如此迅猛。这种心理冲击,即使是个老救援队长,一时也不能平复。
[那几个人怎么了!怎么突然全都晕倒了!]
[真相只有一个,他们被下了毒!凶手就是.....外卖员!]
[楼上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玩梗!]
[这他妈是剧本杀吧!老子蹲了一天直播间,居然自杀变谋杀!不是我愚钝,是这个世界变化快!]
冯宇轩拨开刘洪的手摸了之烟:“慌个屁呀!你告诉我,杀他们值几个钱?只是老家特产菌菇粉,掺了点微量苯二氮卓,剂量算的好好的!包睡4小时,还能做个好梦,死不了!”
“给我来一颗!”
“40,”
听到死不了,刘洪心里的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时,他才感觉腿肚子转筋,一屁股坐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大口烟:“你早就想好了?所以故意问他们喝不喝酒?”
“废话,难不成真看着他们往下跳?当免费烟花秀呀!”
“他们要是不喝酒呢?”
“不喝?”冯宇轩邪魅一乐“那没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意不可为喽!”说完,弹飞了烟头,走到天台门口:“特意叫你菜里加了那么多盐!能不喝嘛!看你这人还算是个有良知老头,赶紧叫低价的救护车上来抬人吧,到医院补葡萄糖电解质。告诉那帮老梆子,再有玩这出的,别再找我了。这种故事,我可不愿听!”
刘洪呵呵一乐,“老梆子是说我吗?年轻人。”
“那些专家!”冯宇轩摆了摆手。
“你不是谈判专家?”刘洪一愣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冯宇轩站在门口,逆着光,身影轮廓模糊“时薪500,被他们临时抓包的,要不是我自己想这办法,午饭都蹭不着!12:00点到现在14:00,3个小时1500块!报告一小时500,总共2000,凑合!行了,老头,我赶场,5点还得去发传单,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垃圾你也帮我清理一下!先走了啊!”话音未落,两袋把垃圾塞到刘洪手里,冯宇轩溜了。
[那小帅哥咋跑了,剩个外卖员?]
[真相只有一个,黄毛是凶手,外卖员是背锅侠!]
[楼上的,你刚不是还说外卖员是凶手吗?]
[......]
刘洪提着垃圾,默默地坐在天台上把那支烟抽到了底儿,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长舒口气。才慢慢从后腰拔出对讲机:“小赵,叫救护车,带担架,上来抬人。四个,都晕了,暂无生命危险。”
呲呲啦....一阵噪音后,“收到,刘队威武!over!”
[我擦,套路侠呀!]
[牛逼,还是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机智果断又勇敢!]
[猿猴救援队真棒!]
[人家叫飞猿救援队,棒棒的!]
没人在乎过程和还躺在地上的四个人。此时,弹幕瞬间被溢美之词淹没,像一场盛大的、迟来的狂欢。
“成功救下”就是唯一结果,被无限放大,自动掩盖了一切原因,粉儿群空前的'团结',一根杂毛都没有。
平息了这场风波,各路专家,网红纷纷跑出来呼吁生命可贵。
飞猿救援队无疑又获得了一块金光闪闪的铁牌——【生命英雄】,
刘洪的膝盖手术也排上了日程。
太阳照常升起,队员们照旧摸鱼,一切都恢复到日常。
每天网络上都会涌起各种炸裂的新闻,又很快淹没之前的话题。几天前的那场惊险,仿佛只是一部刺激的短剧,救援的每一个人都只是角色,每一辆车都只是道具,每一段经历也只不过是个情节而已,
追更过,叹息过,评论过,没错过,现在结束了。
结束的平静,一点余波未留,
遗忘的迅速,如同你忘了昨天中午吃的什么菜。
除了刘洪,似乎大家全都忘了......
他选在同一家医院做手术,还特意去过四人的病区,
护士戴着口罩冷冷的敲着玻璃上一张2号字体大小的告示:
【精神科病人不允许私自探视,以免发生危险,违反者,医院概不承担责任!】
3米远都能看清字。
刘洪睡不着的时候,便会独自渡着轮椅在走廊的尽头偷偷点上一根烟,
深夜的医院真是个参空悟道之地,安静光明,一道道的门,便是不同世界。
住院部的门内,是躺在病床上患者,而门外大厅里便是睡在联排椅子上等着一早抢号家属。
产房门的内,是哭着来到这个世上的婴儿,而太平间外的白单子下面则是去时,没了表情没了温度的躯壳。
【骨癌未扩散,建议下肢单腿高位膝上截肢治疗。】的病历单,攥在这个不再年轻的中年人手里,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一个人。
烟灰已经在无数个深夜掉落于纸上,家属签字处便熏的微黄。
四角被搓的打成了卷。
一张只有两行半小五字体大小的纸,却重的发死!纸上反复折叠的十字折痕如同自己脸上的褶子,刘洪还没想好。
医院的神奇在于:一心求生者,掏空所有,未得所愿。而重度昏迷者,却因为家属意愿签了字,满身的管子维持体征。
生而为人呀!身不由己......
专家说:“我们要更好的活着,明天会更好,所以要努力!”
书里讲:【此生不因碌碌而为而感到羞耻。】
刘洪是听着这些口号,看着这些名言长大的,当时心里的种子膨胀的是那么振奋人心。
所以今天都为明天努力,明天都为后天努力,谁也说不清明天究竟是哪天,直到闭眼的最后一天,一句我无愧奋斗终生!可这显然是半句,却被画上了**。
为了啥?为了下一代?
下一代继续奋斗终生,为了下下一代?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无穷尽也。这或许就是原始的繁衍的安全感。
可下一代突然基因突变,
他们却说:“活着是为了生活!活着就是一场经历。”
那怎么行,书白读了,老子一辈子构建出思想观能说崩塌就崩塌嘛!大逆不道!好在老子在家还是老子,你美滋滋的过生活去了,老子孙子咋办!曾孙子咋办!曾曾曾孙子咋办.......于是乎,劈头盖脸一通鲜花加大棒,掰正思想,端正态度,不能忤逆老子。
都说,越活越明白,而刘洪是越活越迷茫。
此刻他下不定主意,还不如那几位关在精神科的人活得通透。还有时间容得他参悟,他也像第一个从天台上解脱的人一样,一样需要排队。最终也活成了和自己的命抗争。
索性再加个精神科!他在每日白天在医院里划着轮椅,治腿,治脑子,晚上就坐在在走廊的尽头冥想,没有结果,却见到那四个人。
生活依然还是生活,热辣滚烫。胖子还是那么爱吃,西服男学起了金融,农民依旧掰着手指头过日子,就连药片也要掰成两半,藏起来。至于那姑娘,她说“既然选择留下,那就努力的活着!”只是穿的越来越短,舞跳的越来越妖......
‘他能救我!’刘洪一直记得天台上那个黄毛小子。指挥飞猿救援队救过那么多人,那小子给他的记忆最深。
‘他居然不是谈判专家,是抓包来的!可一顿饭却救下四条命。’刘洪脸上有一丝笑容。
无数个晚上,刘洪都梦到自己拄着双拐爬楼,28层,每次都一身冷汗的惊醒,第一件事就是去摸自己的腿,还在。‘截了腿,就能活,可我这辈子就废了!’
很久没笑了。
‘去找他,也许他能救我!可他在哪?叫什么我都没问过!’
“你们知不知道请你们吃饭的那个年轻人叫什么?他在哪?”刘洪问胖子。
“呃......”胖子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我记得...那天他请我们吃了烤鸭,烧鸡,酸菜白肉做的不错,不过酸菜是醋泡的,要是换成卤水腌制,那味道,绝了!”
“我是问你那年轻人叫什么,在哪能找到他!”
“不知道,当时竟顾着啃肉了。”
“不是你就知道吃吗!”刘洪气的有些着急,做了这么多年的队长,多少是有些不言而怒的官威的。
胖子看刘洪的脸色,赶忙补了一句“这不怪我,那天聊的事太悲情,情绪上头!”
刘洪又问临床的农民大哥,“俺不知道呀!他不是你们找的谈判专家嘛?人怪好的,又请吃肉又请喝酒的,虽然给俺酒里下了啥,俺不知道,但是俺现在有地住,有床睡,有饭吃。俺不恨他!不投诉他!”
一拍脑门,刘洪又看向桌子边翻着报纸的西服男,“你知道吗?”
“人家不说,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又何必故意问呢!”刘洪一愣,那年轻人故意隐藏身份?
接着西服男,双眼放空,神秘兮兮的捣鼓:“就像股市,能告诉你哪只一定涨哪只一定跌,你们全买了,全富裕了,这钱从哪来,就得从一大部分人手里掏出钱,给一小部分人,还得让这一大部分人真真切切的看到,崇拜,效仿。从而增加大部分人。”
刘洪的手都放在了病床前紧急呼叫键上。
“大哥哥,也没跟我们说!”要努力活下去的那个姑娘,从隔壁的女病房过来看他们三位,“不过,等我出院,我要去找哥哥!是他给了我希望,哥哥等我!”
‘这酒里放的到底是个啥玩意?都不像正常人,咋每个人的状态还都不一样?出院?丫头呀,就你现在这状态,没个三年五载,难!’
刘洪挥了挥手,算了,还是自己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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