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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康镇出大事了!死人了!
学堂里的孩子们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先生拍了几次戒尺都没能让孩子们的心静下来,常年平静的小镇更是被此事引爆。
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都在谈论此事。
徐夫子见遏制不住孩子们,索性也不管了。
这些小孩就没一个能正儿八经考科举的,各个都定不下心,约不住性子,回去还要帮忙家里做事,连字都认不大全。
叶璟坐在窗边,阳光洒满桌案,一沓厚厚的草纸叠在一侧,他手下运笔如飞,一个个端正俊秀的墨字落在纸上。
他端正坐着,小小的脸蛋紧绷着严肃的神色。
直到——
“我亲眼见了,我家就住东街!诶,叶璟,就你家对面!”一个小男孩跟人吹牛急了,拿笔捅了捅叶璟的胳肢窝。
墨水晕在草纸上,叶璟从忘我中回神,皱着眉看他:“什么事?”
“还什么事,你家对面死人了你不知道啊?”那小男孩的神色极为夸张,瞪着眼,想用这样‘够劲’的消息引起叶璟的注意。
“我家对面?”叶璟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声调都吓得变了。
“你确定?”叶璟怀疑他在瞎说。
“我怎么瞎说了!我娘天天和你姐姐你干娘一起去庄子呢,我那天接我娘的时候亲眼看到的!”陈白毛一副受到莫大侮辱的样子。
“你亲眼看到的?”
一群孩子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提出问题。
“你见着谁杀谁了?”
“血是不是流了一地啊?”
“谁报的官啊?”
陈白毛红了脸:“没有,我就看到那赵婶拿着菜刀把赵叔追进房子里,就没了。”
徐夫子不声不响地走到陈白毛的身后,两眼冒火,这群皮猴子自己闹腾就算了,居然还影响了叶璟!
“全部回座位!论语前四章统统抄十遍!没抄完不准回去吃饭!”
-
赵大贵死了。
死在了已经被卖掉的家里。
赵翠花也死了。
死在了家中的井里。
前一日,正是饭点,大家伙儿都在吃饭,亲眼见到牙行的婆子差人把赵翠花拖走。
赵大贵在后头笑花了眼,丝毫没见他对赵翠花的不舍和难过。
巷子的人家藏不住事,赵大贵偷鱼被送上公堂,欠鱼庄一百两的事早就在私底下传开了。
大家都猜到会卖房卖田,但都没想到,赵大贵居然会把自己媳妇一起卖了。
太狠心,太薄情了。
所有人都这样觉得,私下里,赵大贵的名声更臭了。
但更多的人是猜牙婆会怎么处理赵翠花,论年纪,太大了;论学问,更没有;论样貌……更是膀大腰圆,平平无奇。
没想到当晚牙婆就把赵翠花卖了,卖给了乡下光棍的三兄弟做共妻。
“翠花确实命苦,不过那时候我叫她,她都没应,就只哼哧哼哧地跑,看着应该是疯了。”陈婶如是说道。
捕头在巷口问话,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围在一起,将昨天看到的一切都拼凑了起来。
“那大贵真的畜生,死得不冤枉!”
“所以那天就该让赵大贵在衙门里直接被打死,一了百了算了。”
“看来这就是命,大贵就是这两天要死的命!”
“可不是!那天大贵被砍的时候——那翠花真有劲啊,那么长的柴刀呢,那挥的,真叫人害怕。”
“大贵叫得都让人不忍心听,晚上我孩子还做噩梦了,瘆得慌。”
“也是翠花可怜,其实她也挺能干的,以前年轻的时候也不这样,还是大贵逼的。”
“哼,你们这些女人,就说男人逼的。照这样讲,大贵以前也可踏实了,不还是翠花生不出儿子。”
“没儿子就没奔头,日子过得没意思。”
杨凝在外头听着,本来她还担心会牵扯到鱼庄,特地来做准备。
没想到话题都能歪到是因为赵翠花没生儿子才导致这样的结局,这还真是现实的可悲。
捕头带着几个差役,听得差不多了,确认好就只是单纯的是妻子杀夫,而后女方畏罪自杀的结论后,就准备结案。
根本不管赵翠花是不是被卖了,也不管买女人的牙行,更不管买女人的三个兄弟。
赵大贵的父母都去世了,赵翠花的家人呢?
最后还是让捕头叫来义庄上的人来收尸,义庄从赵大贵的身上搜到了一百两银子的银票,众人用这钱给两人安葬了,又找了道士做三场法事。
零零碎碎的下来,花的就剩六十两。
最后这点钱大家拿给了陈掌柜,请他去衙门把账销了。
阳间账不销,阴人难安稳。
一般私人的账是一笔勾销,但记在官府里的账又不一样了,说法纷纭,言而总之就是不能在官家处留账。
有眼红进鱼庄的人就说,“若不是鱼庄非要人还钱,哪至于这般家破人亡的下场?”
刘婶等人哪里能听这种诋毁鱼庄的话?
如今的鱼庄可是他们眼里一等一的好去处,是整个青州府里最好的地方了。
立刻反击,“说白了,这种事就是咎由自取,我们怎么就没事?因为我们老实、清白、踏实。”
“怪天怪地,拉不出屎是不是还要怪不是在皇宫里的茅坑里拉屎?”
“我看啊,倒是有人吃不到肉嫌肉臭。”
任氏在屋内算账,听着外头吵闹的声音,对进屋的杨凝说道,“借刀杀人?玩得漂亮。”
“我本意不是如此,只是想挑他们内斗而已,夫妻反目,自然不用我们动手。”杨凝坐下,从包里拿出两套衣服头面,对着任氏笑道,“不说那些了,娘,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和头面,你试试,喜欢吗?”
“那还有一包是什么?”任氏看着桌上的另外一包用绸缎封包好的包裹,扬了扬下巴。
“这包是给叶璟买的衣服,总不好老是捡我的旧衣服穿。”杨凝笑着,推着任氏进内室,“娘快穿给我看看。”
杨凝今日穿的也是新衣,粉白的对襟袄裙,衬着少女本就姣好的容貌。
这几日杨凝日日吃得极好,又每日都在灵泉里泡着,整个人可以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身量抽条般的长大,细腰白肤,双眼若含春水,见人便笑意盈盈。
动如弱柳扶风,仙质芊芊,可见若真长成了,该是如何风华。
任氏换完新衣出来,见的就是周身凝着冷静沉稳气质的杨凝。
房间门窗大开,窗边的茉莉抽出新芽,温柔的晨光打进屋内,带着雨夜后湿润的风吹进屋内,光华与风同少女裙边发梢流连,岁月如梭,珍宝已成。
“凝儿。”任氏换完衣服出来,面上是温柔又害羞的笑意。
“好看!”杨凝眼里闪过惊艳。
平心而论,任氏皮相极好,好得根本不像是这样的小州府里能养出的美人。
气质若华,行如流云,不单只会识文断字,还能厘清一个庄园的账册。
这不是小门小户有能力养出的女儿,至少不是这个局限诸多的时代。
正说话间,便听叶璟的声音急切传来:“阿凝、任阿娘。”
“你们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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