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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幽居上空，月华如纱。陈北武眼眸微动，乘骑金蛋下落，只因洞府外站着一个身影。
来人青丝如瀑，身穿素白交领襦裙，眼神平静，与陈北武记忆中的英气女修判若两人，正是刚刚出狱不久的于盼。
“见过道子。”于盼向前两步，躬身一礼。
“找我有什么事情？”
陈北武目光一扫，落在于盼肩头上神骏异常的禽鸟。
二十年时间过去，当初神威不显，好似灰翎鹰鸷的宝兽幼崽，如今已经展现出几分威势。
唯独额头上一道竖着的灰线依然紧闭，似乎是有些发育不良。
“轰！”
金蛋下意识昂起头颅，三双竖瞳第一时间锁定天目玄鸷。
它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当初那头没有眼光的玄鸷。
二十年时间过去，道行竟然一点也没有长进。
铁蛋抬起脑袋，颇为意外地看了金蛋一眼。
奇怪，金蛋虽然平时喜欢显摆，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爆发蛟龙威压。
“呐。”
五气藤则是无聊打了哈欠。
于盼身形单薄，穿着简陋，身上又没有丝毫宝药气息，估计又是一个想拜北武为师的修士。
“戾。”
察觉到金蛋的恐怖威压，天目玄鸷后退一步，身体紧贴于盼，眼神颇为不安。
“没事。”
于盼安抚小灰一句，旋即目光看向陈北武，露出僵硬的笑容：“道子当年曾经说过，对弟子饲养的鹰鸷很感兴趣……”
“戾？”
听到这话，天目玄鸷浑身羽毛竖起，不可思议地看了于盼一眼。
“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必了。”
陈北武微微摇头，直接走向洞府。
当年他修为浅薄，一头有望成为天罡玄兽的三阶宝兽幼崽，无疑是价值连城之宝。
但在现在，对陈北武来说，一头尚未脱离血脉枷锁的天目玄鸷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好的契约选择。
金蛋满意点头。
没错，就是这样！
唯有它金蛋才是陈北武最为倚重的忠臣。
像这种来路不明，心有所属的宝兽根本不该收入麾下。
闻言，铁蛋抬起头颅，双眸认真审视天目玄鸷。
这头玄鸷血脉不错，就是实力差了点。
但它的意见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人的意见。
主人说不行，那就不行。
“呐？”
五气藤转过脑袋，目光在于盼与天目玄鸷之间流转，旋即用小手拍了拍陈北武脸颊。
‘你在乱想什么，怎么可能！’陈北武神识传音道。
他疯了才会将五气藤送给其他修士。
五气藤神色一松。
南荒修士连同甘共苦的伙伴都能出卖，它可不想陈北武也染上这种坏毛病。
‘拒绝了？’
于盼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为了保全她与天目玄鸷的性命，于盼只能选择懂事，亲自登门送上相伴多年的伙伴。
可从道子的反应来看，难道是她误会了？还是她错过了？
一念及此，于盼心中忍不住涌出一丝懊恼。
如果当年她答应道子的要求，现在的处境是否有所改变？
小灰也许可以成为三阶金丹妖兽，而她也有可能代替舒幼，成为御兽一脉明面上的管事人，展望金丹。
……
与此同时，洞府内。
“呐？”（你们认识？）
五气藤凑到金蛋面前，低声询问。
“它可能不认识我了。”
金蛋平静一笑，语气隐隐带着自豪。
从一条肥硕的黄金鳞蜕变为威武霸道的三相玄蛟，这并不是耻辱，而是它与陈北武的来时路，根本不需要有任何隐藏。
没有过多在意三兽的闲聊，陈北武盘坐在蒲团上，催动九息服气神通。
“嗡！”
不知道是不是陈北武的错觉，获得天运紫龙位格气运加持后，他施展神通积攒气运的效率翻了数倍不止。
很快，随着引动气运越来越多，混沌天地内积攒十四年的三道金色气运开始逐渐融合，形成一道鸿运。
陈北武睁开双眸，眼中露出一丝满意。
虽然不是他预想中的鸿运赤龙，但能积攒出一道鸿运也可以。
毕竟再怎么说，这都是一道四阶真君级别的气运。
这种级别的鸿运不管是用来化作奇遇触发，还是以聚运之术加持在铁蛋身上，保证铁蛋后续血脉进化的稳定与安全，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沉吟片刻，陈北武决定暂时不动用这道气运。
有天运紫龙位格镇压气运，这道鸿运其实可以动用神通继续提升质量，直到铁蛋完成血脉进化的准备。
“呐？”（试什么？）
五气藤对上陈北武目光，眼露好奇。
开脉仪式已经过去，也是时候该探清陈北武先前提及的秘密。
“别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话音一落，陈北武催动十方之门。
……
天衍真境。
玉砌药畦内。
一人三兽四道身影缓缓出现。
“呐！”
五气藤双眸放光，死死盯着不远处叶如翡翠，有灵气晕轮萦绕的万相玄草，情绪颇为激动。
四阶玄药！
并且还是它在玉清山脉从未发现过的珍稀玄药。
“呐？”
五气藤转头，双手拉着陈北武手掌，眨巴眼睛，一直撒娇。
‘万相玄草触之即散，采之即消，无法保存。’陈北武摇头拒绝。
“呐！”（我可以！）
五气藤挺起胸膛。
它不会阵法，但擅长种植灵植。
寻常灵植师做不到的事情，它可以做到。
“呐。”（这株玄药放在五气林内可以增长年份，增强药力。）
见陈北武神色不变，五气藤咽了咽唾沫，忍不住透露秘密。
“年份就算了，你可以增强多少药力？”陈北武饶有兴趣道。
“呐。”
五气藤伸出十个手指头，表示十年时间，它可以让万相玄草药力增多五分。
“十年太长，一年时间增多两分药力如何？”陈北武砍价道。
五气藤面露犹豫。
“不行就算了。”陈北武遗憾摇头。
“呐！”（成交！）
五气林连忙应道。
“那它就交给你了。”陈北武莞尔一笑。
天罡法相是元婴真君的标志性玄通。
唯有一些天赋异禀，有幸吞服万相玄草的金丹天骄才有可能在金丹圆满境界将不朽法身蜕变为天罡法相。
陈北武虽然顺利领悟天一北溟万相道录的万相篇，但也没打算在金丹巅峰境界就着急铸就法相。
所谓一年时间不过是他在故意调侃五气藤。
他想要从金丹巅峰晋升至金丹圆满，至少需要数十年时间打磨金丹。
“踏！”
“踏！”
“踏！”
刚将万相玄草种进五气林，五气藤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它猛然抬头，只见大殿中央，一道漆黑身影踏空而行。
其身高仅有半丈，浑身缠绕着密密麻麻的暗金色锁链，面部覆盖破碎佛面甲，露出一双眼眸深陷的赤红瞳孔，散发出如神如魔的气机。
“呐。”（小心！）
五气藤浑身绒毛竖起，双眸死死盯着斗战魔猿。
会死！
绝对会死！
五气藤身体微微颤抖，敏锐察觉到双方实力的悬殊差距。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从天而降，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没事。”
安慰五气藤一句，陈北武目光看向斗战魔猿。
每一次见到斗战魔猿，他心中都有不同的感受。
在筑基期时，陈北武觉得斗战魔猿气机如神如魔，无法战胜。
但对方具体强到何种地步，他也说不明白。
现在陈北武已经铸就元始金丹，神识强度与敏锐程度远超筑基，对天地灵机的感知更是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
可即使如此，陈北武依然无法看清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只能隐约感知到斗战魔猿体内无穷无尽的磅礴气血，好似萤火眺望大日。
‘这就是造化元兽的含金量么！’
陈北武心中暗道，平静无波的灵台掀起一丝丝漪。
他本以为自己铸就元始金丹后可以降服斗战魔猿，获得其认可，继承天衍真君衣钵。
现在看来，是他高估了自己。
而在陈北武心神震撼的时候，斗战魔猿亦是头颅微偏，看向前者的目光闪过一丝惊诧。
好家伙。
不过十几年时间未见，没想到陈北武竟然可以给它带来如此巨大的惊喜。
金丹巅峰？
不，不对！
陈北武周身环绕的金丹真炁质量高得离谱，远在天衍真君铸就的一品金丹之上，很有可能是传说中的无上金丹，不然不可能让它产生一丝斗战之意。
要知道，它可是道行高达九千多年，仅差一步就能迈入五阶妖尊的真君圆满存在。
寻常元婴圆满真君若是没有造化元器傍身，连在它手底下撑上一回合都做不到。
哪怕如今囚魔锁链缠身，实力百不存一，它也能轻松按死元婴真君，更何况一介金丹真人。
“战否？”
斗战魔猿直接开口邀战。
“如何才能算是赢你。”
陈北武没有拒绝，好奇道。
“将我击倒在地。”
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斗战魔猿缓缓挪动身躯，语气不再冷漠。
如天衍真君所言，等待确实有意义。
枯坐天衍真境数千年，它终究遇到一个值得认真的对手。
闻言，陈北武眉头一挑。
这个要求太离谱了！
斗战魔猿位列仙盟造化元兽榜单第三。
哪怕放眼上古时代，同境之中，能将斗战魔猿击倒在地的修士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屈指可数，更别说如今天地大变的南荒天骄。
似八荒宗道子那种缔结无上金丹的天骄，恐怕连让斗战魔猿后退一步都做不到。
天衍真君布下这个考核，确定是在挑选合适的继承人？
而不是恶趣味发作，让进入真境的修士明白何为绝望？
不是陈北武夸张，同境争锋，他怀疑天衍真君也不是斗战魔猿的一合之敌。
“这里不适合交手，换个地方。”
斗战魔猿主动离开大殿。
“呐？”
直到斗战魔猿身影消失，五气藤一把抓住陈北武手臂。
疯了？
似斗战魔猿这种造化元兽，它只在玉清山脉深处禁地见过。
毫不夸张的说，这种级别的强横存在即使对上混元道兽幼崽也能过上几招，不至于瞬间被秒杀。
“你怕了吗？”
陈北武惊讶道。
“呐。”
五气藤连忙点头。
它跟金蛋那个憨货不一样，激将法没用。
“我来。”
金蛋眼中露出浓浓战意。
它进化为三相玄蛟后，遇到的对手皆是不堪一击。
但在斗战魔猿身上，它依然能够感觉到一种难以匹敌的压迫感。
“汪。”
铁蛋低吼一声，没有后退，果断选择迎战。
上次它与金蛋联手对战斗战魔猿，结果是惨败。
它这一次倒要看一看自己有没有进步，能否再多撑两招！
“呐。”
五气藤愣了愣，目光在金蛋铁蛋之间来回移动。
它不理解！
明明双方实力差距悬殊，金蛋铁蛋为何还要上赶着挨揍？
“不想上的话，可以在一旁观战。”
陈北武笑了笑，没有强求五气藤应战的念头。
在斗战魔猿面前，数量没有意义。
上场的同参兽越多，他想击败斗战魔猿的难度就越高。
是的，没错。
哪怕陈北武通过气机感知明白斗战魔猿的实力有多么恐怖，依然没有放弃取胜之心。
……
烈日灼空，狂沙漫天。
陈北武踏空而立，与斗战魔猿遥遥相对。
“汪。”
铁蛋吼叫一声，催动浴火遁形玄通，化作一团无形火焰隐没。
斗战魔猿神色不变，缓缓抬起右手。
“嗡！”
空间瞬间凝固，铁蛋身影定格在半空，无法动弹。
下一瞬，一记手刀轻飘飘落下。
“轰！”
铁蛋身体如遭重击，化作一抹流星坠落在地，掀起无尽狂沙。
“呐。”（我就知道）
五气藤用双掌捂住眼睛，毫不奇怪铁蛋结局。
陈北武目光垂下，只见地面沙坑微微拱动，钻出沾满沙砾的狗头，正是毫发无伤的铁蛋。
“汪。”
得益于上次惨败的经验，铁蛋晃了晃脑袋，很快接受现实。
“稍等片刻。”
瞥了陈北武一眼，斗战魔猿双手一拍，身上密密麻麻的暗金锁链骤然收紧。
锁链表面铭刻的古老篆文也随之亮起，爆发出镇压万物，禁锢本源的霸道威势。
霎时间，斗战魔猿深不可测的气机开始疯狂下降，最后稳稳定格在金丹圆满，即道行与金蛋等同的境界。
见到这一幕，陈北武眼眸微亮。
此时此刻，斗战魔猿的气机虽然强横，但远不如之前那般难以撼动，难以看清。
“开始吧。”
斗战魔猿活动脖颈，目光看向陈北武与金蛋。
战斗是它的本能，也是它存在的意义，尤其是势均力敌的生死搏杀。
也正是因为如此，它必须催动囚魔锁链压制自身道行与肉身，否则这场战斗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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