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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墨清漓离开了。
她没有多留,交代完所有正事,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她站在门口,回头对他笑了一下。
“新邻居,晚安。”
“晚安。”陆沉渊回应。
门被轻轻关上,公寓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但这一次,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黑森林蛋糕的甜味。
陆沉渊控制着轮椅,回到客厅。
他看着那个空了的蛋糕盘,许久,才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那里,似乎还留着一丝甜意。
他笑了笑,眼底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规律而平静。
陆沉渊开始了漫长的养伤生活。
渊龙科技有林远和任茜坐镇,一切运转如常。
林远每天会通过加密视频,向他汇报公司的进展。
“无距”系统的商业化推广,已经全面铺开。
几家大型车企的合作意向,也已经进入了实质性谈判阶段。
人工智能实验室那边,在陆若溪的带领下,新的算法模型,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陆沉渊的存在感,被刻意降到了最低。
外界只知道渊龙科技的CEO是林远,无人知晓,这个庞大商业帝国的真正主人,正坐着轮椅,在“云顶壹号”里,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而墨清漓,则成了他这平静生活中,唯一的、也是最亮眼的点缀。
她真的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好邻居”。
每天傍晚,六点半,不多不少。
她家的门会打开,然后,他家的门铃,会在片刻之后准时响起。
她从不空手而来。
有时候,是一份的甜点。桂花糕,提拉米苏,芒果班戟。
种类从不重复。
京州各个角落的糕点店似乎都在墨清漓的掌控之中,她总能带来一些陆沉渊不曾吃过,甚至不曾见过的品种。
有时候,是一壶新泡的茶。
武夷山的大红袍,西湖的龙井,云南的普洱。
她似乎总能找到最顶级的茶叶。
她待的时间不长,通常只有半个小时。
两人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几句工作。
“欧洲那边的银行,已经全部就位。国际清算组织的调查申请,已经通过了第一轮审核。”
“厉修剑的资金链,开始紧张了。他抛售了一部分海外非核心资产,企图回笼资金。”
“王辰那边,有动静了。‘瀚海数据’的项目团队,今天和‘未来城市’的负责人,进行了第一次接触。”
两人的对话,通常是简短而高效,似乎与两个普通同事没什么区别。
交换完必要的信息,剩下的时间,便是沉默。
但这种沉默,并不尴尬。
他们会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将天边的云彩染成金色。
看着京州的灯火,一盏盏亮起,汇成星河。
那种感觉很微妙。
仿佛两艘在商海中独自航行了多年的巨轮,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一同停靠的,宁静的港湾。
陆沉渊心中的那堵墙,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化为无形。
他开始习惯,甚至期待,每天傍晚的门铃声。
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在这些无声的相处中,日益加深。
她看似无所不能,其实味觉挑剔,只吃最新鲜的食材。
她看似冷静强大,其实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手机屏保是一只布偶猫。
她看似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也会在吃到一块满意的点心时,眼睛亮晶晶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这些细微的发现,让那个名为“墨清漓”的、高高在上的女王形象,变得生动、具体,以及,触手可及。
……
时间进入第二周。
陆沉渊的伤腿,依然被固定在石膏里,动弹不得。
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处理完公司必要的文件,剩下的时间,便显得有些漫长。
这天下午,他让张奇送来了一些东西。
一个木制的画架。
一块绷好的,上过蜡的白色麻布。
还有一整套,看起来极其专业的工具。
各种型号的针,镊子,剪刀,以及一卷卷细如发丝的银线和锡条。
张奇看着这些东西,一脸困惑。
“陆总,您这是……”
“做点小东西,打发时间。”陆沉渊淡淡地回答。
他没有过多解释。
这是独属于他,或者说,独属于他前世的秘密。
作为扶贫书记,也为了帮助他们发展特色手工艺产业。
他跟着村里最好的苗族老绣娘,学了一手濒临失传的绝活。
锡绣。
一种不用彩线,只用银丝和锡箔,在布上刺绣的古老技艺。
绣品,流光溢彩,如月光凝结,华美异常。
但过程,极其繁复,也极其考验耐心。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这些东西了。
穿越之后,他成了运筹帷幄的霸总,更没有时间去拾起这份记忆。
但现在,他有的是时间。
他想做一件礼物。
送给那个,每天给他带来甜点和温暖的女人。
他将画架,安置在落地窗前,阳光最好的地方。
然后,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没有画草稿。
所有的图案,都在他的脑海里。
他拿起一根最细的针,捻起一根银线。
穿针,引线。
动作从一开始的生疏,慢慢变得熟练,流畅。
指尖的肌肉,似乎还保留着当年的记忆。
针尖刺入麻布。
拉紧。
再刺入。
客厅里,只剩下银针穿透布料的,细微的“沙沙”声。
陆沉渊很专注,甚至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傍晚的门铃声,再次响起。
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
下意识地,他拿起旁边的一块绒布,将绣架盖了起来。
他不想让她看到。
至少,在成品完成之前。
墨清漓走了进来。
今天,她带来的是一小碗冰糖燕窝。
“在忙什么?”她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被盖住的画架。
“随便画画。”陆沉渊回答得有些遮遮掩掩。
墨清漓没有追问,只是把燕窝,放在他手边的小桌上。
“趁热喝。”
“谢谢。”
他端起碗,喝了一口。
温润,清甜。
墨清漓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他,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的右手上。
他的食指和拇指上,各贴着一个创可贴。
“手怎么了?”她问。
“不小心,被纸划了一下。”陆沉渊面不改色地撒谎。
那是下午,在处理一根极细的锡条时,不小心划破的。
锡绣用的锡条,边缘锋利如刀。
“是吗?”墨清漓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信。
“渊龙科技的陆总,手握百亿项目,杀伐果决。居然会被一张纸划伤?”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揶揄。
“听起来,可不太像你的风格。”
陆沉渊喝着燕窝,没有接话。
他知道,任何解释,都可能露出破绽。
沉默,是最好的应对。
墨清漓看着他有些“心虚”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也不再追问。
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多了一丝,她以前从未见过的、笨拙的可爱。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墨清漓发现,陆沉渊手上的创可贴,时常会更换位置。
有时候在左手,有时候在右手。
有时候是中指,有时候是无名指。
她每次看到,都会笑着调侃他几句。
“今天,又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门框吗?”
“陆总,你的家里,是不是该做一下安全评估了?”
陆沉渊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解释。
他越是这样,墨清漓的好奇心就越重。
那个盖着的绣架后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猜不到。
但她有一种直觉。
那个秘密,一定和自己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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