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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霜,洒在台儿庄的残垣断壁上。程远猫着腰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无数黑影。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废墟间。其中有个精瘦汉子格外显眼,腰间别着的短刀在月光下泛着一丝寒光,行走间连半点声响都没有,活像只夜行的山猫。他叫杨七,沧州劈挂门传人。几个月前,他还是个死囚;而现在,他是国府军独立116旅455团警卫排的少尉排长杨定山。
十二岁那年,饥荒夺走了杨七全家的性命。在他奄奄一息时,他被"铁臂周"从死人堆里捡了回去。师父的劈挂掌能徒手劈断碗口粗的枣木,年轻时曾在沧州擂台上连败十二个拳师。杨七跟着师父苦练十年,二十岁就替师门清理了叛徒,一刀将大师兄钉在了门楣上。
可乱世不容英雄。去年冬天,师徒二人流落到徐州时,师父染了肺痨。杨七在码头扛包挣的药钱,还不够买半副方子。腊月里,他劫了为富不仁的赵财主家年货,却不想对方在警署有人。
"傻小子...你跑啊..."
师父最后的喊声至今还在杨七耳边回响。那天在破庙里,他本可以翻墙逃走,却看见警察的枪口顶在了师父的太阳穴上,于是他被捕了。
牢里的稻草带着霉味。隔壁囚室的师父咳了一夜,天亮时已经没了气息。杨七撞得栅栏咣咣响,指甲在石墙上抓出十道血痕,却连给师父合眼都做不到。
枪决前三天,程远来了。
这个国府军团长不知从哪听说了他的事,不仅把他捞出了死牢,还让人给师父选好了坟地,置办了棺木。下葬那日,程远亲自捧了第一抔土。
程远跟他说:
"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以后就跟着我吧........."
现在,杨定山贴着断墙潜行。前方二十米处,两个鬼子哨兵正靠着沙袋打盹。他舔了舔嘴唇,短刀无声出鞘。
月光在刀刃上流淌,就像师父当年教他使刀时,院里的那泓井水。杨定山的呼吸渐渐与夜风融为一体,那两个鬼子哨兵靠在沙袋上,其中一个歪着头,已经打起了鼾,另一个则半眯着眼,时不时点一下头。杨定山伏低身形,贴着墙根无声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连灰尘都没惊起半分。
三丈、两丈、一丈……
忽然,那个半睡半醒的鬼子似乎察觉到什么,眼皮猛地一抬。可还没等他完全睁开眼,杨定山已经如鬼魅般逼近,左手闪电般捂住他的嘴,右手短刀一划。刀刃精准地切开喉管,鲜血喷涌而出,却连半点声响都没发出。
另一个鬼子仍在熟睡,浑然不觉同伴已经毙命。杨定山没急着动手,而是轻轻将尸体放倒,然后蹲下身,从小腿边摸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钢针,指尖一弹。
"嗖!"
钢针破空,精准刺入第二个鬼子的颈侧穴位。那鬼子身子一僵,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昏死过去。杨定山这才上前,一刀了结。
整个过程,不过三息。
程远在暗处看得真切,嘴角微微扬起。他打了个手势,身后的突击队员立刻跟上,贴着墙根继续前进。
接下来的路上,杨定山如同黑夜里的幽灵,身形飘忽不定。遇到巡逻的鬼子小队,他便攀上断墙,如壁虎般贴在天花板的阴影处,等队伍走过才悄然落下;碰到固定哨,他便借着夜风拂过时的细微响动,欺身而上,短刀一递,便又是一头畜生找他们的‘天罩大神’报到去了。
有一处拐角,两个鬼子背靠背站着,警惕性极高。杨定山眯了眯眼,忽然从腰间摸出两枚铜钱,手指尖一抖。
"叮!"
铜钱撞在远处的碎瓦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个鬼子同时转头,而就在这一瞬间,杨定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短刀左右开弓,一刀封喉,一刀穿心,两头鬼子连转身的机会都没有,便已毙命。
程远在后面看得暗暗心惊,这身手,若是放在江湖上,怕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杨定山杀人时毫无花哨,每一招都直奔要害,狠辣至极。
不觉间,突击队已经深入敌阵。
"什么人?!"
一声日语暴喝突然从头顶炸响。杨定山心头一凛,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猛抬头,只见残破的屋檐瓦缝间蹲着个黑影,那竟是个鬼子暗哨,整个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咔嚓!"
枪栓拉动的金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杨定山身形暴起,袖中三枚钢针已激射而出。可那鬼子竟是个老手,凭借直觉一个侧滚避开暗器,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吧勾~!"
枪声在夜色中炸开。子弹擦着杨定山脸颊掠过,火辣辣的痛感伴随着温热的鲜血顺着下颌流下。远处立刻传来此起彼伏的哨声,整个废墟仿佛突然活了过来似的,黑暗中亮起无数手电光柱。
"草!被发现了!"
程远一个翻滚躲到一处断墙后,眼见鬼子兵不断从各个角落钻出,活像地底下冒出来的老鼠。一个鬼子兵端着三八步枪突然从侧面杀出,一个标准的突刺朝着杨定山心窝扎来。杨定山贴地急掠,短刀"铮"地架开刺刀,火星四溅。
那鬼子兵反应极快,退后半步就要扣扳机。杨定山欺身而上,左手如铁钳般卡住枪机,右手短刀自下而上捅进对方下颌,刀尖从头顶穿出时带出一蓬红白之物。
"吧勾!吧勾!"
更多枪声响起。子弹打在砖墙上迸出火星,杨定山感觉左臂一热。子弹擦过皮肉的灼痛让他动作微滞。这时三个小鬼子趁机呈品字形围了上来,三把刺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同时一个突刺!
千钧一发之际,程远的驳壳枪响了。最左侧的鬼子脑袋爆出一朵血花,应声倒地。杨定山抓住机会一个铁板桥后仰,两把刺刀擦着鼻尖交错而过。他双腿如剪刀般绞住右侧鬼子的脚踝,借力翻身时袖中飞刀已没入另一名鬼子的咽喉,刀柄上的红绸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定山....三点钟方向!"
程远的吼声让杨定山浑身汗毛倒竖。他余光瞥见五米外的沙袋工事后,两挺歪把子机枪已经架起,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哒哒哒!"
机枪火舌喷吐的瞬间,杨定山猛地扑向地面。子弹擦着后背掠过,将身后的砖墙打得碎石飞溅,尘土飞扬。他翻滚间甩出三枚飞刀,最前面的机枪手捂着喷血的脖子仰面栽倒,另一名副射手刚要补位,又被程远一枪爆头。
但枪声惊动了更多的鬼子兵,黑暗中不断有土黄色身影从各个方向涌来。杨定山背靠断墙喘息,这才发现右腿不知何时已中了一枪,鲜血早已浸透了绑腿。
"团座!看这阵仗...应该是鬼子的护卫中队。"
一个老兵带着兴奋的喊道。
程远打空一个弹匣,看着潮水般涌来的鬼子兵,突然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娘的,可算找到正主了.....弟兄们!"
他"咔嚓"一声换上新的弹匣,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
"跟着老子冲!端了福荣真平的老窝。杀~~~!"
程远一马当先杀入敌阵,左手驳壳枪不断喷吐火舌,右手大刀猛劈,整个人如同一头出笼猛虎。突击队紧随其后,他们如同尖刀般狠狠扎进鬼子堆里,霎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程老二硬是把一场偷袭战,生生打成了短兵相接的遭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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