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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舟从袖中取出那张素白纸条,月光下,纸上的墨迹清晰可见:“三日后子时,城南乱葬岗。”
他指尖轻抚字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墨迹中竟隐含着极淡的文气波动,若非他如今文气已达五缕,根本无从察觉。
“原来如此......”
楚云舟眸色微沉。
那三个戴斗笠的赵家人并非放弃跟踪,而是收到了更重要的命令!
他们很可能已经得知这张纸条的存在,甚至猜到了他与老者的约定。
若赵家真想对他不利,必然会选择在乱葬岗设伏。
那里阴气极重,既能压制他的文气,又能掩盖杀人的痕迹。
楚云舟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已深,星月隐现。
戌时过半,若此刻动身,抵达乱葬岗时,正好是阴气最盛的子时。
他沉吟片刻,转身走回书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
“娘,儿子外出访友,明早便归,勿念。”
字迹工整平和,看不出丝毫异样。
楚云舟凝视着写好的字条,指尖轻轻摩挲纸面,忽然心念一动。
他重新提起笔,笔尖凝聚一缕文气,在另一张素笺上缓缓写下:
“夜眠无梦,晨起安康。”
八字落成,纸上顿时泛起淡淡的金光,字迹就像活过来一般,在月色下流转着温润的辉光。
这正是“下笔有神”小成境界的体现。
以文气凝真意,化字为护。
他轻轻将这张字笺贴在母亲的房门上,指尖在纸面一点,文气悄然扩散,如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整个房间。
此句一出,可保母亲一夜安眠,邪祟不侵。
若有人试图闯入,字中蕴含的文气便会化作屏障,同时唤醒楚云舟的感知。
做完这些,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母亲,转身踏入夜色。
夜风拂过,房门上的字笺微微发光,又渐渐隐去,好似从未存在过。
推开院门时,夜风扑面,带着初春的寒意。
楚云舟紧了紧衣袍,袖中的文心玉册微微发烫,似在警示着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家,目光沉静,随后转身踏入夜色。
长街寂静,唯有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
楚云舟步履沉稳,穿过一条条幽暗的巷子,朝城南方向行去。
越靠近乱葬岗,空气中的阴冷之气越重。
路旁的杂草丛中,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野鼠窜动,又像是别的什么东西......
远处,一片荒芜的土坡浮现于月光下。
歪斜的墓碑东倒西歪,枯树上挂着残破的纸钱,夜风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亡魂的低语。
楚云舟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
那老者,会在何处等他?
突然,他脚下一顿,察觉到一丝异样......
地上的泥土,有被翻动的新鲜痕迹!
楚云舟俯下身,指尖轻触地面翻开的泥土。
湿润的土粒中还带着未散的阴气,显然是在一个时辰内被人掘开的。
他顺着痕迹向前探查,发现这条翻动的痕迹一路延伸至乱葬岗深处。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残破的纸钱飘过他的眼前。楚云舟抬头环视四周,只见无数无名荒冢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这些坟茔有的已经坍塌,露出腐朽的棺木;有的则只剩下一块歪斜的木牌,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据说这乱葬岗下埋着三千年来的亡魂......”
楚云舟低声自语,指尖的文气微微闪烁,“将士、囚徒、流民,都在这片土地下长眠。”
他的目光忽然被前方一座新立的石碑吸引。
那石碑通体漆黑,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与周围破败的坟茔形成鲜明对比。
奇怪的是,石碑前的地面上,几支燃尽的香烛还冒着缕缕青烟。
楚云舟缓步上前,发现石碑上刻着一行小字:
“文道不孤,正气长存”
这分明是儒门的印记!就在他想要进一步查看时,身后突然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楚云舟猛然回头,只见三个黑影正从三个方向向他逼近。
正是白日里在集市上跟踪他的斗笠人!
为首的汉子冷笑道:
“楚公子,深夜来此荒坟野地,可是要找什么宝贝?”
楚云舟面色不变,袖中的文心玉册却已开始发烫。
他注意到这三人的站位极为讲究,恰好封住了所有退路。
与此同时,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竟然扭曲变形,完全不似人形!
“赵家的走狗,也配谈宝贝二字?”
楚云舟冷笑,右手已悄然掐起剑诀,“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就在楚云舟剑诀将成的瞬间,四周骤然涌现出无数扭曲的光影。
这些幽蓝色的鬼火疯狂扭曲着,时而凝聚成变形的人脸,时而拉伸成兽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尖锐的笑声混杂着凄厉的哭嚎,仿佛千百个冤魂在同时哀鸣。
文心玉册在袖中疯狂震颤,烫出猩红警告:
【怨气化形】
【杀意滔天】
楚云舟瞳孔微微收缩,只见那些光影突然暴起,化作漫天鬼爪向他撕来。
阴风呼啸间,他清晰听到其中夹杂着恶毒的诅咒:
“还我命来......”
“凭什么你能活着......”
“一起死吧......”
最可怕的是,三个斗笠人竟在这时趁机后退,其中一人一边狞笑着掏出一面血色幡旗,猛地插在地上,一边缓缓摘下了自己的斗笠。
“楚公子,好好享受这些枉死之人的热情吧!”
楚云舟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穿透阴森的夜色,死死钉在那个摘下斗笠的身影上。
当那张熟悉又扭曲的面容映入眼帘时,他瞳孔骤然收缩。
“陈禄?”
这个名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裹挟着刺骨的寒意。
陈禄的脸在血色幡旗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嘴角咧开一个癫狂的弧度:
“楚大才子,别来无恙啊!”
...
原来,赵母和赵父因为赵明德身亡而暴怒。
在周恒有意无意地干涉下,楚云舟成为最有可能害死赵明德的凶手。
所以,他们开始调动赵家的关系,想要知道楚云舟的情况。
除了了解到楚云舟本是一穷苦书生之外,还通过安排在县衙中的眼线得知,
之前在县衙公堂上,楚云舟对抗完周恒后,有个素白儒袍的老者递给楚云舟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三天后子时,城南乱葬岗。”
所以,他们料定楚云舟一定会在今夜子时来到乱葬岗。
而陈禄一听到要对楚云舟下手的消息,眼中立刻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他猛地推开身前众人,几乎是扑到赵父赵母面前,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老爷、夫人,让我去!我一定要亲手了结那个贱种!”
而“血煞引魂幡”也是那是由周恒交给陈禄的。
旗面取难产而死的妇人裹尸布炼制,旗杆为“百年坟柳”,这是乱葬岗中阴气最重的柳木芯。
周恒阴冷的声音在陈禄耳边响起,像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记住,要在子时前刨开乱葬岗的七处无名冢。”
他枯瘦的手指划过血色幡旗上的纹路,“这些冤魂被惊扰后,会化作最凶厉的恶鬼。”
陈禄贪婪地抚摸着血煞引魂幡,感受着旗杆传来的刺骨寒意。
这杆邪幡与乱葬岗的怨气同源,持幡者能在冤魂暴动时安然无恙。
而楚云舟,必将成为这些恶鬼的血食!
“记住要挖东南西北各一处,再刨开三座新坟。”
周恒往陈禄手里塞了一把浸过黑狗血的铁锹,“特别是那座碑上刻着无名氏的荒坟,一定要掘地三尺!”
当夜子时将至,陈禄带着两个赵家死士在乱葬岗疯狂掘土。
每挖开一处,就有黑气如泉涌般喷出。
“快了......”
陈禄看着最后一处坟冢被刨开,脸上浮现扭曲的笑容,
“楚云舟,你马上就能尝尝被万鬼噬心的滋味了!”
这就是为什么楚云舟之前发现踩在地上的土壤有被新鲜翻动痕迹的原因。
...
他手指神经质地摩挲着幡旗上的血纹,“当年你当众拒绝替我府试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就为这点龌龊旧怨,你甘当赵家走狗?”
楚云舟冷笑,袖中手指已掐起剑诀。
陈禄狞笑着猛然挥动血煞引魂幡,幡面上的血纹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
随着他的动作,乱葬岗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那些被刨开的坟冢中喷涌出浓稠如墨的黑气,在空中凝结成无数扭曲的鬼脸。
“楚云舟!”
陈禄的声音混杂在冤魂的尖啸中,“尝尝我为你准备的盛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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