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开局掌控魏忠贤,先抄他一个亿! > 第30章 :一场开卷考试,一句话,暖他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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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是凝固的。

    就连那从紫金香炉中袅袅升起的檀香,似乎都因这沉重到极致的压抑而失去了流动的姿态,僵在了半空。

    魏忠贤跪伏在那里,他那颗往日里在无数王公大臣面前都未曾真正低下的头颅,此刻却恨不得能嵌入这冰冷坚硬的金砖地缝之中。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又一片混沌。

    无数个念头像是被惊扰的蜂群在他的脑海中疯狂地冲撞嘶鸣,每一个念头都带着致命的毒刺狠狠地扎在他的灵魂深处。

    皇帝……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是怎么知道范永斗这个名字的?

    在魏忠贤的认知里,这只是一个在山西商界略有名气善于钻营的富商,一个偶尔会通过他手下的徒子徒孙向东厂递送孝敬的...无数个模糊不清的面孔之一。

    这种人在大明朝成千上万如过江之鲫,根本不值得他这位“九千岁”亲自去记挂。

    可皇帝却能从这万千蝼蚁之中,精准地一把就将这个最关键也最隐秘的毒虫给揪了出来!

    他是怎么知道,在这一个看似寻常的商人背后,竟然隐藏着一张通敌卖国足以颠覆社稷的天罗地网的?

    这张网织得何其隐秘何其深沉!

    它埋藏在黄土高原的沟壑里,隐藏在驼铃声声的古商道上,伪装在每一笔看似正常的粮米交易绸缎贩运之中!

    要揭开它,需要何等细致入微的情报网络,需要何等经年累月的渗透与监察!

    而他,魏忠贤,执掌着东厂——这个理论上应该无孔不入、监察天下的帝国最大特务机构,却对此如盲人摸象一无所知!

    这简直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耻辱!

    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粮食、铁器,甚至是朝廷三令五申严格管制的禁运军用物资——那些足以让建州女真的蛮子们打造出更锋利刀刃铸造出更坚固甲胄的战略物资,都通过这些秘密的商路像永不停歇的溪流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向了后金的?

    这些罪证,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任何一个牵涉其中的人被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而这些情报,其机密程度恐怕连那些亲自押送货物的趟子手都未必全然知晓,只存在于少数几个核心人物的心中。

    可皇帝却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坊间流传的寻常故事。

    他登基至今也不过数月而已!

    从信王府那个幽深压抑的牢笼,到紫禁城这个更加巨大也更加孤寂的牢笼。

    他所接触的无非是那些循规蹈矩的太监宫女,是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经筵讲官,是那些在朝堂上为了些许利益争得面红耳赤的文臣武将。

    他怎么可能!他到底是怎么可能!对远在千里之外,发生在黄土飞扬的山西商道上的隐秘罪恶了如指掌?

    甚至……甚至比自己这个执掌着天下最大特务机构的东厂提督,知道得还要多还要深还要透彻!

    “嘶——”

    魏忠贤的后背,在一瞬间就被冰冷的汗水给彻底浸透了。

    那湿冷的绸缎内衫紧紧地贴在他的皮肤上,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万年不化的冰窟,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牙关在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魏忠贤颤抖着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那个站在巨大舆图前,身影被烛火拉得颀长而又孤寂的年轻帝王。

    那身影明明是那样的年轻,甚至还带着一丝少年人的单薄。

    但在魏忠贤的眼中,此刻那身影却在不断地拔高..膨胀。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魏忠贤终于明白了。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闸门被轰然打开,之前所有想不通的所有感到困惑的关节,在这一刻被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力量全部冲开!

    皇帝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让他“查案”。

    皇帝是在给他“出题”。

    不,甚至连“出题”都算不上。

    这更像是一场开卷考试!

    皇帝就是那个出题人,也是那个唯一的阅卷官,而他魏忠贤,只是一个被指定去抄录标准答案的考生。

    皇帝要的从来都不是自己这个奴才去发现什么。

    他要的只是自己这个奴才,去把他已经知道的那些“答案”,用确凿得可以摆在朝堂之上可以昭告天下可以堵住悠悠众口的证据的方式,给一一“解”出来,然后工工整整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自己从始至终,都只是他手中一把最好用也是最锋利的刀而已。

    当这个念头如同烙铁一般清晰无比地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魏忠贤心中那最后一丝作为“九千岁”的骄傲,那最后一点自以为可以与皇权分庭抗礼的侥幸,被这股绝对的力量碾得粉碎,连一丝尘埃都没有剩下!

    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最深处那种混杂着恐惧与崇拜的敬畏。

    他重新深深地拜伏了下去。

    这一次,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不再有任何的杂念。

    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之上,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而又真实的声响。

    这不是表演。

    这不是他过去几十年里,为了取悦之前的皇帝,为了在宫中立足而演练了千百遍的虚伪叩拜。

    这是他魏忠贤这一生之中,最真实也最虔诚的一次叩拜!

    “万岁爷……老奴……老奴罪该万死啊!”

    “老奴执掌东厂多年,自诩为咱大明的鹰犬,能为万岁爷监察天下,可……可对这等足以动摇国本、通敌卖国的泼天大案,竟……竟一无所知!老奴眼瞎,老奴心盲!有负圣恩,有负先帝托付!老奴……老奴罪该万死!”

    “恳请万岁爷,看在老奴尚有一丝用处的份上,再给老奴一个,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老奴便是拼了这条行将就木的贱命,也一定将这张您口中的叛国大网,给您原原本本地从山西那片烂泥里,给您完完整整地织出来!”

    朱由检缓缓转过身,烛火将他脸上的表情勾勒得晦暗不明。

    他看着拜伏在地,整个身体都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抖如筛糠的魏忠贤,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起来吧。”

    他的声音比之前缓和了一些,不再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带上了一丝上位者对得力下属恰到好处的安抚。

    这声音传入魏忠贤耳中,不啻于天籁。

    “这件事干系太过重大,牵连也必然甚广。”朱由检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放眼整个朝堂,文官结党,武将跋扈,宗室贪婪,朕,只信得过你。”

    一句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魏忠贤的全身。

    “朕,只信得过你。”

    这六个字比任何赏赐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让他感到振奋!

    “你要牢牢记住,”朱由检的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在朕下令收网之前,朕不想看到这潭深水之上,泛起任何一丝的涟漪。你需要人手,朕给你调拨能调拨的精锐。你需要金钱,内帑的钥匙朕可以让你动用。西厂那边,周全会全力配合你。”

    “但此事从今日起,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朱由检微微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耳语,一字一句地敲在魏忠贤的心上:

    “若是在收网之前,有第三个人,从不该知道的渠道知道了这件事……”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但那未尽的威胁,那平静眼神背后所隐藏尸山血海般的恐怖后果,却比任何严厉的言辞都更加让魏忠贤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胆寒心惊。

    “老奴明白!老奴明白!请万岁爷尽管放心!老奴便是将此事带进棺材里,烂在肚子里,也绝不敢对任何人泄露半个字!”魏忠贤叩头如捣蒜,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利。

    “去吧。”朱由检挥了挥手,直起身子,重新恢复了那份帝王的淡漠,“朕,等你的好消息。”

    “老奴……遵旨!老奴告退!”

    魏忠贤躬着身子,像一只被驯服的虾米,小心翼翼地倒退着了东暖阁。

    当魏忠贤的身体再次踏入那片冰冷刺骨的宫廷黑暗中时,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但这一次,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

    来时的路是阴森是寒冷的,是充满了未知与恐惧的,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心中充满了对这位年轻帝王的揣测和提防。

    而回去的这条路,在他的眼中却仿佛燃烧着一股,让他这个早已行将就木身体被掏空的老人都感到热血沸腾的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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